风月丛生

水始冰,地始冻,雉入大水为蜃,虹藏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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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灭了,半只烟.

(2006-06-28 18:45:43) 下一个

  清早的太阳也是懒洋洋的打着哈欠,没有留住昨天夜里西雅图的
梦里的半分清闲,贤惠的妻准时在七点唤我起床之后,从洗脸刷牙到
刮胡子最后擦上爽肤水,成为枯燥的一天的重要程序之一,嗅觉里面
闻到厨房飘来的煎蛋的香,却不觉得饿,习惯性拿了份报纸钻进了洗
手间,蹲在马桶上,燃上一只烟,报纸上的新闻就和洗手间的水一样,
冲洗过后,脑海里面,空白的一尘不染,却让我惬意的好像回到独居
时代。

  在温馨的家里,木制装修的小餐厅里,吞下了只单面煎的鸡蛋,
咽下两片面包夹着的那片火腿,为了和妻表示10年如一日做早餐的感
激,我总是亲热的不能忘记在她不分嘴脸的亲上一下,妻总是假装厌
恶的表情,嘴上吵着讨厌,心里却是甜的,在车开出家门之前,我总
不忘记检查公事包里,香烟和文件都整齐的躺在里面,是我一天的安
全感,说起来生活就是这么简单,我心满意足的把车开出了家。

  沿着公路两边,是满眼的绿色,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花,N 年以
来,已经成为我人生中不可少的一片风景,从冬到夏,那公路两边,
从绿到黄,从我来到美国的最初,从上学,工作,结婚,生子,从我
最苦闷的单身到我将近中年心底的寂寞,,车开的快起来,真皮座椅
上握着方向盘的我,从最初对故乡的思念,直到超越了所谓的自我,
从愤青时代总是恨事不平用国骂贫嘴,到了稳重成熟的玩世不恭都带
着故作天真的伪善。

  部门经理,这个N 年收买了我N 年生命靠我买血N 年换来的职位,
和新生一代比起来,根本不觉得有多来派和划算,单身同事总是天天
背地里面骂娘的无奈,只能边安慰表示领导同情和理解的绅士风度以
外,总不能告诉他们我赚的是一份工资,三个人消费。顺其自然,知
足的人生活总是最美好,这句真理我省略了种种客观,自己听着都觉
得可笑,有那么容易吗?人,随缘人命吧,哥们,你要学着蜗牛慢慢
爬。

  她辞职了,我更缄默了,当然,本来就沉默的我任何人看不出有
什么不同,我也不能让人看出来,不过我心里总是想不通她为什么辞
职,总不会是因为我吧?听和她比较近的同事聊天的时候,说她爱上
了一个没有心的人,不值得。记得,有次她在公司聚餐后,我送她回
家,喝过酒的她开玩笑似的说过,如果爱上我,还不如爱上寂寞。不
过,在办公室外,少了她的声音,总是那么的沉闷,连烟,也总是抽
着不像原装,不会大陆的水货到了美国?

  妻的思念总是伴着email 随着我到了电脑前,无聊的时候,也可
以打发点时间当是在和领导汇报工作,可是久了,就和香港脚一样,
氧了也不敢低头挠一下,哪怕是我皱着眉,心里腻歪的有些火冒三丈,
也得耐心回复,这是命注定的,我是一个爱家爱老婆的好男人,最过
火的时候,我也就是打趣她,告诉她,我是识途老马,不会忘记回家
的路,不过也是,在这块陌生的土地上熬了十年才熬出一个家,我不
回家还能回哪里?回国?就和老同学唱了一次歌,现在已经被妻当作
历史的罪证了,总说回国就是堕落与腐败,我不知道是人家堕落我还
是我腐败了人家,都是盛情难却的形式而已。

  上午工作总是比较紧张,匆忙的时光总是很快就到了中午,可以
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这是人生的乐趣,在美国,喝酒的机会总
是越来越少,酒量也是不见了,男人,不去犯法似乎就这么点还算刺
激的了,多抽两口,也迷迷糊糊的,公司最近新规定,办公室禁烟,
当经理的总不能先偷,就和老婆总是叮嘱我外面戒色一样,我总不能
为了半时的欢晌永远不回办公室工作吧。

  瞌睡随时会骚扰我,尤其是百般聊赖的太阳最灿烂的笑在我窗外
的时刻,只能拼命的喝茶,要不打开电脑去逗逗幼稚的女网友,故作
天真的少妇,也算是业余生活。在她辞职后,我作为曾经共事的同事,
真切的发过许多石沉大海的email 关心她的生活,可是不曾给她一通
电话,也不曾约她吃过一顿饭,我似乎不愿意单独的面对她,因为我
确定她是真的喜欢过我,我不否认和有些志趣相投彼此安慰得女人暗
地里眉目传情,模糊的互相取悦,也能两清,可是我却怕真的让彼此
动了感情。

  在美国,在加州,重复的看着色情网站的男人不只我一个,浏览
着那些网页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和看千篇一律的言情小说一样,少
不了开始和结束,几个老同学,身败名裂,赔了夫人又折兵丢了孩子
没有房子住的故事不是一桩两桩了,我也不是千万富翁,所有的保险
加起来算是给孩子完成任务,誰让俺是苦命的技术创业者,而且,还
知道妻没有什么不好,只是成为习惯,懒得做爱而已。

  有的时候,我在想,生活到底是什么?可是这个问题从我嘴里幼
稚的问出来,那还有成熟的人吗?都说美国是个民主自由的国家,加
州的阳光总是给人许多的向往,我怎么也挤进了世界的五百强,多少
也管理着几个黄毛蓝眼睛的白色人种,肯定要有坚强的信念支持着我
脆弱的神经,虽然还是戒不掉烟瘾,心里也难戒色。

  开着车在回家的路上,音箱里面放的英文歌,当然能听懂,也知
道好听,但是我的神经和感情怎么都进入不了状态,毕竟,这不是我
的摇篮曲,也不我的母语,据说,两种文化真的结合,怎么也得几十
年后并且健忘,车上电话否了最初来美国时候的校友晚上酒吧的小聚,
因为那家伙总是用英文和我油腔滑调,而我最初和他相处的时候,是
因为他说中文。

  喷云吐雾的我像刚被解放的农民无产阶级革命者,车内的冷气打
的十足,在加州的公路上加快了油门飞快的往家奔跑,妻按时打了电
话让我点那几样背熟了的菜谱,顺便在路上去买了一瓶国产酱油,收
银员一看就是个华人少年,英文还不大熟练,不过脸上表情麻木,看
不出丝毫虚伪的热情,或许在他的眼里,也是一幅被麻木了的风景,
我知道,他麻木的只是表情,而我,是一种心情,就如吃过了无数的
药,看到药不觉得苦。

  快到家的时候,车速不由得加快,在点燃一支烟,太阳临下山前,
总是不甘心透着车窗刺我最后一眼,估计它和我一样,回了家也是说
不出的寂寞,而且它的家肯定比起我还要孤单,我不由自主的眯起眼,
不经意的看见了遮阳板上的小镜子,发现眼角的皱纹多了几根,而且
比以前深刻了,乌黑的头发间好像有根白发,有些怀疑是夕阳余辉的
效果,平淡自然的生活,也会早生华发?都说壮年白发那是纵情纵欲
大喜大悲的人才会有的,而我,只是对辞职的她恻隐了一点,还不如
我手中那半只没有熄的烟。

  车子停下的时候,我有些狠狠地,熄灭了,半只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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