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文童

老师啊,老师: 你是慈父?你是友朋?你是红烛? 从古老的中华到年青的美利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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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溪乡思

(2005-06-13 02:39:54) 下一个
梦溪乡思(图) 文/韩陈其 月照春江 摄影吴宏宽    故乡镇江,周时古称为“宜”,春秋称为“朱方”,而后相继称为“谷阳”、“丹徒”、“京口”、“金陵”、“南徐州”、“润州”,北宋时始称为“镇江”。一个“宜”字,尽显风流,蕴涵了宜人-饴人-怡人的历史文化风情。   镇江,水绿山青,有好多个“第一”:天下第一江山——北固山;天下第一泉——金山中泠泉;律宗第一山——宝华山;万里长江第一塔——丹徒 山报恩塔……   镇江,不仅水绿山青,得山水之胜景,而且钟灵毓秀,孕人文之荟萃。同“水绿山青”的“第一”交相辉映的“人文荟萃”的“第一”有:中国有史以来的第一部笔记小说——刘义庆《世说新语》;中国有史以来的第一部关于女性的诗选——徐陵《玉台新咏》;中国有史以来的第一部关于文艺理论的巨著——刘勰《文心雕龙》;中国有史以来的第一部诗文总集——萧统的《昭明文选》;中国有史以来的第一部系统的汉语语法著作——马建忠《马氏文通》;中国有史以来的第一部甲骨文著录书——刘鹗《铁云藏龟》。至于其他各类名人名著,如:臧荣绪《晋书》,沈括《梦溪笔谈》,张玉书《大清一统志》、《治河方略》、《佩文韵府》、《康熙字典》,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北方人看江南,同南方人看江南,大约是很不相通的。作为北人典型的白居易,原籍山西太原,移居陕西渭南,游宦苏、杭一带,他的眼里最美的江南是杭州:“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江南忆,最忆是杭州。”而祖祖辈辈世居江南浙江绍兴的陆游,他的眼里最美的江南是镇江:“江左占形胜,最数古徐州!”江左者,江南之谓也;古徐州者,南徐州也,即今镇江也。更有意味的是,而世世代代居住在江南浙江杭州的沈括,在游宦大江南北、黄河上下以后,他在晚年终于找到了最美的江南:梦溪———今镇江市东门梦溪园,并在梦溪构筑了“中国科学技术史上最重要的里程碑”(英人李约瑟《中国科学技术史》)———《梦溪笔谈》。   故乡镇江的灵秀山水,催化孕育了一篇篇优美的诗文、一首首动人的江南赞歌。倾听吧,你会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感动,你会有一种心海波澜的腾涌:“丹阳北固是吴关,画出楼台云水间”———李白在天下第一江山北固山下,唱的是多么的秀美;“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辛弃疾在天下第一江山北固山的望江楼上,唱的是多么的豪放!“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苏轼在金山的宝塔上而面对着芙蓉楼似乎同王昌龄对唱,唱的是多么的缠绵;“洛阳亲友欲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王昌龄在天下第一泉———金山中泠泉的芙蓉楼上,唱的是多么的诚挚;在故乡镇江的历史舞台上,无论李白唱的是多么的秀美,无论辛弃疾唱的是多么的豪放,无论苏轼唱的是多么的缠绵,无论王昌龄唱的是多么的诚挚,然而,我心中的最灿烂的歌星却是唐人王湾,在北固山下的泊船上,唐人王湾唱起了《江南意》(又名《次北固山下》),唱出了李白的秀美,唱出了辛弃疾的豪放,唱出了苏轼的缠绵,唱出了王昌龄的诚挚: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然而,唐人王湾的秀美是“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同李白的秀美比起来,又多出了几分灵动的美;唐人王湾的豪放是“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同辛弃疾的豪放比起来,又多出了几分自然的美;唐人王湾的缠绵是“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同苏轼的缠绵比起来,又多出了几分壮阔的美———夜与晓的缠绵、月与日的缠绵、春与冬的缠绵、新与旧的缠绵、江与海的缠绵、天与地的缠绵,无怪乎被历代称道,誉为“妙绝千古”;唐人王湾的诚挚是“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同王昌龄的诚挚比起来,又多出了几分相思的美。   北固山下,梦溪园北,有一北水关,北水是一条小河,清清的,亮亮的,静静的,东端连着扬子江,西端连着荷花塘,河上有一座美丽的虹桥。虹桥北岸便是因小河而得名的“河北街”。我在河北街长大。我爱北固山,饥饿时采过北固山的活命野菜,顽皮时爬过北固山的面江陡坡。我爱故乡的小河,小河淌过我的童年、少年和青年。如今,三十年过去了,由弱冠而知天命,无限感喟沧桑人世,但,故乡的小河却永远在心中流淌,她流淌着爱,流淌着情,流淌着千丝万缕的乡思……   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中国,天灾人祸,国乱民穷,举国上下,不得不以贫穷为荣;河北街当然是贫穷的,不过我们家更是穷得出名罢了。父亲个头有一米九五左右,人们都叫他“韩大个子”,母亲则被叫做“韩大嫂子”。父亲曾经是闻名的“老柜”(船上的轮机长),出席过在上海召开的表彰大会,但后来却因公不幸致残。母亲只得出来干苦活,挑京口闸(挑土方),钉板箱,拖板车。苦打苦熬地过着,但五个孩子读书上学一天也没耽误。父亲因多灾多难而沉默寡言,母亲却因生活困苦而更疼爱子女,他们要求我们做一个好人,不准拿人家一根针。当时物质极其匮乏,这种教育是十分可贵的。母亲没什么文化,但说起话来却诙谐风趣生动形象,如“一山两水亲兄弟,两山一水路边人”(前者指同父异母,后者指同母异父)。我对语言学的爱好,大概与母亲有相当大的关系。   小学是幸运的,班主任丁丽富老师,漂亮,善良,富有爱心,对穷人家的孩子好,而对我更好,让我当了少先队大队长!可我在节骨眼上却因和女生争“宠”同丁老师无理取闹,闹得丁老师很伤心。尽管如此,丁老师仍疼爱着我,一点儿也不计较,甚至对我更好。今天回想起来,内心隐隐作痛,愧疚不已!   初中就没这么幸运了:第一位班主任是女的,特势利,对穷人家孩子一律排斥,暗地里号召“贵族子弟”不要与我来往。这很伤我的心。我不恨她,但我从此蔑视她,在内心深处。到换班主任的时候,我开心极了!第二位班主任是男的殷侣樵老师,而他却很欣赏我,关心我,破破烂烂的茅屋,他去家访了一趟又一趟。今天回想起来,仍然令人感动。教俄语的是吴菊妹老师,有一天把我叫到办公室去,送我一本崭新的俄汉词典。我惊呆了,记不清当时说了什么,只觉得太幸福了,太美了!我虽然喜欢俄语,但连做梦也绝不敢想去买词典,因为这本词典当时(1963年)是2.5元,几乎是一人大半月的伙食费!捧着这本俄汉词典,捧着吴菊妹老师的真情真爱,我走过了风风雨雨,走出了灿烂前程!   高中时又幸运了:班主任周洁明老师,教数学,人特细心又特善良,对穷人家孩子又特好!我享受每月7.50元的甲等助学金,并且还附加每月1元的零用补贴费。一月8.50元,饭不愁,心满意足,读书的劲头可就更高了。可没多久,我的数学成绩却下降了。周洁明老师终于替我找出了原因:近视,看不见黑板。并又带我去卫生所做了眼科检查。过了两三天,周洁明老师把我叫到身边拿出一副新眼镜给我,我戴上一看:啊,这世界多么明亮,多么清楚!如今,眼镜不知换了多少副,但第一次戴眼镜的感觉却还是那么新鲜,那么美好,那么亲切,一切都好像是发生在昨天的事,历历在目。   非常遗憾的是,在周洁明老师身边,在江苏省镇江中学,只读了一年书,“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便把中国搞得个天昏地暗……   我爱北固山,我爱梦溪园,我爱故乡,虽然,我离故乡越来越远了,但是,我的心却离故乡越来越近了。独在异乡为异客,我更加思念故乡,思念故乡的小河,思念故乡的亲人,思念故乡的恩师———丁丽富老师、殷侣樵老师、吴菊妹老师、周洁明老师,从心底说一声:“谢谢老师!”   在天命之年,我又从南京来到了北京,来到中国文科高校第一学府———中国人民大学任教,我的老师徐复先生为我写下了深情的祝福:“秋季学年开始,韩君将膺聘任中国人民大学教授,鹏程万里,前途无量!异日者文章经国,鸿构联翩,余为韩君祝,亦为中国语界申其贺悃也”(《汉语羡余现象研究·序》)谢谢徐复老师,谢谢徐复老师的祝福!   附:韩陈其,镇江人,有关事迹曾收入《镇江人物词典》及《我是镇江人》两书。现为中国人民大学中文系教授、中国人民大学研究生院博士生导师。    2004-02-24 10:0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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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太阳 回复 悄悄话 错了。是《月照春江》,对不起。
冬日的太阳 回复 悄悄话 请问韩陈其教授,吴宏宽的照片《月照香江》您是怎么有的?登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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