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事没事就往人事部跑试图邂逅陈蓓蓓,结果根本没见到她人。有一天许洋告诉我陈蓓蓓不是人事部的。
全公司新招的海龟多是德国回游的。德国龟会说德语,能跟公司里的德国老工人聊得像一个村的远亲。我和许洋不会德语,所以在公司是弱势群体。
部门报到的多是自称差点挤入五百强的土鳖。土鳖们爱喷企业文化,喷起来特别有时代感。我和许洋不懂企业文化,所以在部门还是弱势群体。
许洋荷兰读了一年,英国又读了两年。他的专业最对口的工作就是戴上个袖箍吓唬小商小贩。没错,他是工商管理硕士。
许洋跟我熟据他说是缘于我的随和。他先入为主的看法本来是讨厌从美国回来的,他认为美国回来的都特别能装。
对于我的随和,我说每个集体都有一些个比较弱的个体,比较弱的个体就会比较随和。许洋恍然大悟举一反三,他说他家得了糖尿病的猫和他半身不遂的五舅姥爷都很随和。
许洋有一次去培训中心拿资料看见陈蓓蓓了。他告诉我陈蓓蓓实际上是培训中心的德语翻译,她主持面试是因为人事的人手不够被临时调过去的。
培训中心在另一个厂区,需要坐公司半个小时一趟的小班车。培训中心的食堂也比我们这边的菜好吃。我还有一个重大发现:培训中心的翻译是一水儿的小娘子,普遍长得不错。
据陈蓓蓓说:所有的翻译都是培训中心的郎经理亲自面试的,都是各大外院德语专业刚毕业的漂亮女生。
这是陈蓓蓓跟我熟了以后告诉我的,而我第一次去培训中心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她都没看我一眼。当然这也不能怪她,彼时郎经理正语重心长地对着她和另外一个女生交待工作呢。
另外一个女生叫张萌,长得良好,自我感觉比长得还良好。
张萌对所有找她套瓷的男人都不友好,她的错误判断常会伤及无辜,比如我和许洋对她毫无兴趣,她还像躲强奸犯一样在我们面前摆出警惕的姿态。
陈蓓蓓和张萌吃午饭的时候坐一桌。张萌会把所有上来搭话的都算成她的追求者,这很令人郁闷。
许洋劝我算了。他说漂亮女人有的是,我们公司的那个前台就不错,干前台可惜了,应该干坐台,他说我应该问问人家出不出台。
许洋是从男欢女爱的角度出发的,这其实很符合我的初衷。但是陈蓓蓓带给我的愿望有点男耕女织。
许洋听完我的愿望表情很崩溃,他说:“你竟然是一中国古代农民。”
“其实我就是”
“是也没用。关键在于陈蓓蓓不是也没看出来想是,所以你就算拿一锄头站她跟前都没用。”
许洋的话让我感到失望。好在生活很眷顾我,让我有足够多的失望可以很快就不去计较这个失望。
我决定不再去培训中心丢人,我又回了自己的厂区吃午饭。
偶尔峰回路转,竟然在我不能在乎或者不想在乎的时候。
我和许洋一如既往地坐在靠窗第二排的那张桌子;一如既往地一边吃,一边和几个工人切磋着冷笑话。陈蓓蓓竟然出现在我们食堂了,一块儿来的当然还有挥之不去的张萌。
陈蓓蓓打完饭没等张萌,她一路向我们这桌走来。要知道一屋子吃饭的有上百号人,我们和所有人一样穿着工作服。陈蓓蓓能一眼就找到我们,这让许洋在后来常常嗟叹不已。
我们这儿本来没座位了,还好有两个小工人挺识趣起身说他们已经吃完了,美女随便坐。
陈蓓蓓很有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坐下来一脸坏笑地问我们:“你们怎么不去培训中心了?”
我说:“还去?你也没搭理过我们,多没面子啊。”
许洋补充:“但是现在我们特有面子。”
我们和陈蓓蓓很有点一见如故的意思,几个回合局面打开,聊下来顺风顺水。
陈蓓蓓问我们为什么选择海归。许洋说赤子之心,完全是因为赤子之心。我差点没咬着舌头,但是我表面上很镇定地点头帮忙说正是正是。
陈蓓蓓说:“赤子之心怎么不把家眷带回来?”
许洋说:“我家眷就我爸我妈,一直就没离开过老家,最近想走一走比较大的城市,去趟铁岭。”
我接着点头帮忙说正是正是。
陈蓓蓓看着我:“你点什么头啊,你不是结婚了吗?”
我一惊:“有吗?”
“我在人事帮过忙,你忘了?”
许洋跟着陈蓓蓓插科打诨:“感谢你在人事帮过忙,要不他该以为是我告诉你的呢。”
接着我被他们俩轮流挤兑,当然我很沉着,不断“呵呵哈哈”地还以爽朗的笑声。
还是许洋够意思,对陈蓓蓓说:“算了,就别歧视已婚人士了。”
陈蓓蓓意犹未尽:“有典故吗?”
许洋说:“已婚人士和残疾人士是最需要社会爱心的两类人。”
这时候张萌打完饭过来了。她根本不关心我们这儿刚才都跌宕起伏了些什么,她就对陈蓓蓓说远处的座位比较宽敞,还是换过去好。结果没什么新意,张萌把陈蓓蓓领走了。
看着她们的背影,我说:“多大地方才够张萌宽敞的?也没觉得伊的屁股有多大!”
许洋说:“别管张萌的屁股了,刚才坐这儿的屁股可是你们家陈蓓蓓的啊,恭喜了,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