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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 (《海归往事》五)

(2010-01-29 06:52:48) 下一个

要是落在牛顿头上的苹果落在我头上,我一样会感慨万千地问个为什么:为什么不削了皮再落下来?

没错,我是一个热爱思考的人。面试的失利我思考了很多。我想是因为我缺乏对国内生活的参与精神,而参与生活的最好办法就是南下深圳去找梁友。

梁友是我大学同学,真诗人,在我们男女比例十五比一的班里都能写出爱情诗。当时我们这种工科院校谈恋爱有着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难度,这些诗也没能帮梁友化腐朽为神奇。

毕业后梁友竟然靠写字吃饭。 

梁友是南方都市报的记者,负责社会专版。我看过他几篇报道,诸如《福田发生血案涉及香港黑社会》,《小姐不堪虐待,咬掉嫖客男根》。用他的话说:讲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

到深圳的第二天我就开始了参与生活的勾当。我跟随梁友的第一个采访是一个小学老师猥亵男童的事件。


一块去的有个深圳电视台的山东哥们,还有几个其他小媒体的记者。猥琐男们挤在一辆没有空调的齐瑞QQ里,风风火火直奔现场。


车门打开,看门大爷像是看见一群过来砍人的马仔充满了恐惧。这也不能怪大爷,他哪能想到一辆QQ坐了七个人,其中四个还长得像马加爵呢。

除了南方报业和深圳电视台都是当地震得住的媒体之外,梁友还骗人家说我是中央电视台来的暗访。所有人的记者身份验真以后,校方没有坚持跟我要记者证。


采访开始主宾双方是要试试内力的。


校长拖着个腔:“这些天深圳总是下雨啊。”

梁友说:“哪片云彩不下雨啊。”

山东哥们接:“风雨难测呀。”

我觉得他们掰的都还行,想给他们升华一下。

我说:“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我发现记者们都哀怨地看着我,我知道我给他们丢人了,我说完很后悔。


好在老校长不是音乐人,竟然被我雷到了。尴尬了有半分钟的功夫,他小心翼翼地问我:“我不知道。。。”

我马上打断他:“如果云知道。”

老头陷入沉思。

采访正式开始,每个人问的问题都能看出他的新闻水平。


梁友问了学校对猥亵老师的处理办法。


山东哥们问了学校对被猥亵男童的赔偿方案。


我让老校长给讲讲猥亵老师具体都干了哪些坏事。


老校长支吾其词,满脸通红。

梁友出来解围,他对我说:“你的问题虽然很好,但是更适合朱军来问。留着《艺术人生》用吧!”

装怂归装怂,校长毕竟是老混混,关键时刻功力尽显,方寸不乱。补时阶段老头开始发力,他暗示这都是两个月前的事了,一则失去了新闻性,二则没被曝光是因为他深圳上层有人。


他的处理意见是:大家都是文化口的人,得饶人处且饶人,改天河东河西谁照应谁还不一定呢。老家伙喷到高兴之处,非要留我们吃饭,而且对我格外热情:“中央电视台的朋友尤其要多喝几杯,晚上还有好多节目呢。”

我听有节目很高兴,我想先客气两句然后再盛情难却地代表央视接受邀请。


梁友趁我还没张口就一口回绝了人家:“改日吧,我们还约了学生家长要采访。”

要不是因为学校是在关外,要不是我还得靠齐瑞QQ回去,我早跟梁友急了。


新闻料本身就是学生家长到报社爆的,家长的采访一天前就完了。梁友这是走为上。

校长也不是盖的。除了梁友和我之外,采访结束两个小时之内所有的记者都接到了暂缓报道的通知。


没通知我不难理解,没通知梁友完全是校长对形势的复杂估计不足。我猜想他是打了一通电话以后才发现南方报业是广东省的报纸,他跟深圳找的所有救兵都不能马上出来档横。

老校长还是没有放弃,晚饭时分亲自打梁友电话又要搞节目,梁友说节目没问题,不过稿子已经发广州了,你要是想截下来我给你一个总部的电话。


老头没再叫板,毕恭毕敬地记下电话然后挂了。

这一晚上老人家做了多少努力和尝试都不得而知,反正第二天南方都市报独家披露了这个事情。


看了报纸我说这么简单?梁友说简单惯了。我说我们都是网上拍,你这是拍真人!梁友听了很受用说拍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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