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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场雪》

(2011-03-01 22:05:33) 下一个


喜闻北方大雪。虽说不在京城,但依然感到了那铅色天空下漫天雪花飞舞的美景,嗅到了寒冷空气中那种湿漉漉的清新。一直不愿意谈过年,刻意地去淡化过年的味道。因为我会控制不住想起父亲,想到母亲在这个时候为父亲盛的那碗饺子。

 

吃饺子前要放爆竹,小时候总是父亲去放,我和姐姐躲得远远地观看,母亲则在锅前煮饺子。鞭炮放完,饺子出锅,一家人喜气洋洋地围在桌前, 这个时候的父亲特别健谈,会讲些意想不到的笑话,典故和他所经历的一些故事。记不清是在几岁了,总之还是很小,我开始自己放鞭炮。也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我一手举着点燃的香,一手拿着一挂鞭炮,连窜带颠地在雪地上跑,想把鞭炮挂在早就看好的一个树杈上。那时的院子大部分还是土地,坑坑洼洼被雪一盖,根本不知道下面怎样。一不留神摔了一个大马趴。手里的香插在雪里灭了,鞭炮脱手滚在了雪窝里。顾不上别的,赶紧回来想把香点上,希望和父亲一样,鞭炮放完,母亲的饺子也正好出锅。

 

香是点上了,可是屋里热,粘在鞭炮上的雪开始融化了,所有的炮捻都潮湿了。看着就要哭出声来的我,父亲走过来,拿起鞭炮看了看;“嘿,这么没出息! 咱们今年来个新鲜的”。父亲便说,便把湿漉漉的炮捻统统拽了下来,拿起一个鞭炮,一撅成个裤衩样子。随即告诉我,照着他的样子,把所有鞭炮都撅成这样。撅断的鞭炮放在报纸上,父亲让我捧着,一起出了大门。

 

走廊上有盏昏暗的照明灯,雪花在灯光的辉映下,扑扑碌碌显得很是从容。 外面的炮仗声此起彼伏已经很是热闹,听得我心里痒痒的。只见父亲拿起一个撅断的炮仗,用香火在撅断的口子上一点, 明亮的火花一下刺出老远,同时发出哧哧的声音。我的眼睛一亮,原以为报废了的鞭炮,居然还可以这样玩儿,真是太棒了! 兴奋点一下又燃了起来,跳着抢夺父亲手里的香,非要自己试试看。父亲做了几个示范动作后,让我自己点一个试试。我手伸得老远,点了半天点不着,就想拿近些来点,眼睛也不自觉地凑了过去。就在火头刚要碰到火药的时候,父亲一把将我手里的香夺了过去,嘴里连说;危险,太危险了。 我光顾点火,没去想火花刺出来的方向,现在想来,可能正是对着眼睛,所以父亲连说危险。

 

受此一惊,父亲决计不让我自己点了,但是让我把手伸直,他来点我手上的断炮仗。先是手拿炮仗看着火花喷尽,后来父亲又让我使劲往天空甩。飞出去的火花会在空中团团打转,划出一溜旋转的圈圈,穿行在洁白的飞雪中,煞是好看。看着看着,父亲也来了情绪,给我点完,他自己也点一个甩出去,当然比我甩的要高很多,我则是卯足了劲儿非要甩一个比他高的才行。两个旋转的火圈双双飞舞,有时候会相互交叉盘绕。父亲总是点完我的再点他的,所以总是我的先燃尽,父亲的还会在那里哧哧地喷火,让我有些忿忿然然地不服气。不知什么时候,煮完饺子的母亲和姐姐也加入我们的行列,姐姐不敢往天上甩,一喷花赶紧扔在地上,哧哧地在地上打转,又急又圆也相当好看,一家人玩儿得不亦乐乎。至今还清楚地记得,父亲点燃母亲手里的炮仗,两个人手攥着手,把刺着火花的炮仗举得高高的,母亲的脸兴奋得通红,父亲嘴里唠唠叨叨地不知在说什么。

 

和母亲一样,我也不喜欢过年,那种思念的滋味只有自己知道。今天给母亲打了电话,京城下雪了,母亲的耳背也好多了。心痛,但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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