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朔对自己的语言其实是非常骄傲的,我听过他的一次访谈,他说老舍和他都代表示北京的那片土地上成长起来的人,但是老舍是主子的语言,而他说的是奴才的语言。奴才是经常的要两面讨好,要左右逢源,要把话说得的到位又隐晦,甚至也代表的那个奴才自己心里的一点小算盘,他觉得这才是大部分的北京人说的话。我觉得这一段话对王朔文字的语言描述非常准确。
王朔的语言之所以能够打动我们,就是因为它看似很俗的大白话,却有非常生动强烈的生命力。王朔解构了当时流行的一些所谓的崇高政治语言,把它们在日常生活中变成了反讽。他用的是老百姓生活里面的语言,这些语言的表达力感染力和精确度都是非常好。为什么这么说呢?可能有一些喜欢阅读的人,尤其一些文艺青年会迷恋于那些象牙塔里面的语言,高级的修辞,晦涩的字,比较精巧的语法,甚至那些冗长的比喻排比等等。对我们生活里面大白话我们会嗤之以鼻,因为那个上不了大雅之堂。其实在我们所有的文化和语言研究里面,真正的语言的美绝对是来自于民间。因为语言本身就是来自于生活,只有生活中使用的语言他才是灵动的有深度的有感染力的,哪怕是大白话。只要你用得好,他就是会超过那些过分修饰的语言变得更有生命力。
这一点象红楼梦曹雪芹这么大的作家,这么高雅的文学作品里面,其实用了很多的民间俗话。比如说清水下杂面你吃我看见。前人烧香不要迷了后人的眼, 很多很多。
而且红楼梦基本上也是当时一个非常白话的版本。
大家在欣赏的文学作品的时候不要迷恋于去看那些高级的词汇啊,非常雅的一些堆砌的啊什么的。我们从小的语文教学有点耽误我们对中文的口味,我们的报纸杂志也是死气沉沉的陈词滥调。
真正的文字美就是来自民间,去粗取精能够体验它深刻的内在的精神。
我们中国文字之所以有活力就是因为地方的文化孕育了这些文字。王朔代表北京底层老百姓的语言,陈忠实是陕西的文字孕育出来的,刘震云是河南的。这些文字都是有鲜活的生命力的,有独特的韵味,非常美,能够打动人。即使我们不是生活在那个地方的人,一旦掌握了它的一些俗语句法后,也非常能够被带入其中。
说到张爱玲曾经翻译过上海花列传,我看了白话翻译后再回去看原版,发现自己居然能看懂了,而且非常有味道。那些吴侬口语词就是她们的生活,再贴切不过,你更能体会到人物的心情愿望感受甚至到幽默。
至于脏话和痞气,我以为是大院子弟塞给如今的北京人的。老北京人就是胡同里的底层也不是那样的。
王朔的文学修养并不差于同时代其他的作家。他的文字与思想之犀利,令人难忘。八十年代是他最早刺破了传统道德的伪善。他的真实,振聋发聩。
王语言粗俗不过是一种写实的风格,扯到美学价值不敢苟同,人文思想方面近乎零。王和冯长得就像痞子,这真不是贬损,是一种容易辨识的第一印象而已,for lack of better words。
我觉得王朔的语言好在形式和内容非常协调,不雕砌。他的critical thinking是非常宝贵的,可惜的是很多人过多关注他的语言形式。他的《致女儿书》里详细分析了自己的成长道路,特别是文革里的那一段,太精彩了。他从一个半大小子的视角,描述文革里成千上万的人到天安门“开大爬梯”的集体癔症,后来林彪出事以后,他暗自迷惑:主席mao怎么不正确了?这些都非常精彩。
文人也许说,楼下二位糊涂啊。。。王朔也许会说,傻B滚。。
文人也许说,我厌恶你们。。。 王朔也许会说,我CNM
我认为差别就在于王朔的说法比较阳刚,文人的说法比较阴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