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赣萍故乡思痛录
(2010-04-19 12:07:18)
下一个
宁爲太平犬·勿做乱世人
在本世纪的文艺创作中,真正说得上是「名闻天下,声震闺阁」的作品;并且能在任何政治制度的国家,同样风行的小说,只有美国玛格丽·密契尔女士花了十年心血写成的那部Gone with the Wind——中文译名「飘」。赫鲁晓夫两夫妻访美时,他太太说也曾看过这部小说两、三次;在我国傅东华的中译本,更是洛阳纸贵,迄今仍然畅销。
这部以一八六五年南北美战争爲背景,以劫後归来的乔治亚人爲骨干的长篇小说,它的可爱之处实在太多;但它的主题则只有二个∶第一是生存;第二是生活。
作者先写南北战前的农村景象及一班男女老幼在和平时期中的欢乐生活。然後写战争的残酷,战时生活的艰苦;最後又回到田园荒芜,被炮火摧毁不堪的农村。以对比手法,前後呼应,勾引起读者对战前生活的回味,也最易使人们兴起不堪回首的浩叹!
这,正与我所身受目击的家乡战乱情形是相似的——
过去那种宁静平和,安闲适意,风情雅致的生活没有了;
过去那种豆棚瓜下,闲话桑麻,田园风味的生活没有了;
过去那种集族而居,长幼有序,天伦之祟的生活没有了;
过去那种自由自在,各适其适,随遇而安的生活没有了;
过去那种互助互济,充满著人情温暖的生活没有了;
现在国内遇的是什麽生活?
大陆农村的生活,在一切归公的铁腕统治下虽然打倒了千千万万的「剥削阶级」,却长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大地主」;虽然打倒了个别的所谓「劣绅恶霸」,却产生了一个牵著全国人民鼻子走的「巨无霸」。
以前的国人生活,是有富有穷,有苦有甜,有赊有借,有起有跌,有衰有旺;现在的国人生活,是一律的穷困,一律的艰苦,除了统治阶级之外,每一个人都是自顾不暇,过了今月今年,谁都不知道明日明月明年会变成一个甚麽样子?
大家都没有理想、没有希望、没有计划中,在那个「巨无霸」的鞭策下,成爲那个「大地主」的农奴或工奴!
我并不认爲以前的土地制度是好的,但我却认爲现行的制度比以前更坏;
我并不认爲以前的统治者是好的,但我却认爲现行的统治者比以前更残暴。
我是在农村中生长的,我了解中国农村的真情实况,我更了解中国农民的真情实性;他们对以往的一切并没有多大的不满意,而他们对现在的一切,却是大大的不满!
距今四十年左右的大陆农村,别地方的情形如何我不清楚,如果以我们萍乡来说,虽然经过改朝换代的国民革命,全国尚未统一,地方政权也还是你来我往的纷争时期,但对农村生活,无论实质与表面,都无多大的影响或改变。乡下人的观念是∶「那个来做皇帝都是一样,不欠粮不欠税,皇帝老子也管不著我头上来。」
那时的农村人民,与今日的香港居民差不多,只要不欠「皇家钱」,不「违法犯纪」在饮食、居住、行动、言论上,都有随心所欲的绝对自由。老一辈的人常说「真命天子要出现」,少一辈的人则在唱著「打倒列强,除军阀」;对前者决不会被戴上「封建反革命」的帽子,对後者也决没有人说是「暴动份子」。地方官吏虽有不良,也决不会无故找麻烦,干涉到人民生活上来。再因我们家乡教育普遍,人材辈出,地方士绅都能保持一种重「才」不重「财」,重「德」不重「位」的优良传统。萍乡人在外爲官爲吏,如果私德不修,公德不好,贪污发财,出身卑鄙,乡人是不齿的;就是想沽名钓誉,捐点钱出来做公益事以讨好家乡人士,也没有人愿接受。这种事例很多,这在清朝的「三鼎甲」人物,近如民国的军、师长,都有被家乡人士瞧不起的实例。我亲眼见到的一次,是抗战胜利後,有一个发了「接收财」的方面军司令部的军需人员,他「衣锦荣归」,想在县城大宴官绅,结果请帖发了,没有一人赴宴。後来他又想捐笔钱出来做公益事,有一位士绅对他说∶「地方上的事,我们会做好的。你是国家的军人,多做点对得起国家的事吧!」这种正义严明之气,的确难得,也确能使萍乡子弟在外做事心存警惕,不敢胡作乱爲,以免受到家乡人士的责难非议。
因此,清末民初的地方官吏,虽然贪污成风,但在我们萍乡做县官的,却不敢胆大妄爲,稍有逾越不轨。士绅们便会羣起而攻,迫其「炒鱿鱼」走路。故此统治者的更替,与「一品老百姓」并不发生关连——起码也是不会发生直接的关连,一切要与官方打交道的事,概由族中尊长,地方士绅出面。
乡下人最怕「兵佬」(军队)。我们村庄附近,有一个名叫「杀人坡」的地方,据说是「长毛造反」时,官军进剿,在那山坡内杀得尸如山堆,血流成渠故名。由於这一个恐怖传说,造成乡人对官兵、匪兵同样畏惧的心理。但在我的记忆中民国军队第一次进入我们村庄,并且驻扎了一天才走的,恍惚是张发奎将军的「铁军」,我们却叫他们爲「南军」(称北洋军阀爲「北军」)。我记得他们的军帽是硬边的,帽檐的中央,有一块两指宽的小块红布,军风纪很好,集体行动,除了军需采购人员外,见不到士兵在村中行走。我们孩子跑去他们的驻扎地,围著守卫的士兵;士兵除了对我们笑,都不说话,我们又叫他们是「哑吧兵」。现在想来,可能是「亻巨地」的广东话,根本没法子与「汉里」(萍乡土话「我们」)交谈,以乾脆不说。自那次以後,我们才觉得「兵佬」并不是可怕的,尤其是对「南军」,且认爲很可爱。我们孩子们每晚上以总祠大坪爲集合地的集体游戏,也由「割需换袍」,「七擒孟获」这些老节目,改爲「南军打北军」的对阵作战。
以我们家乡的情形来说,远在昏庸腐化的清朝末叶,并没有给乡人带来「二月卖新丝,五月粜新谷,臀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的生活痛苦。
就是在你争我夺,捐税重重的军阀割据时期,也没有出现过「夫因兵死守蓬茅,麻苎衣衫鬓发焦,桑柘废来犹纳税,田园荒尽尚徵莓」的情形。
即便是被共产党抨击得体无完肤,事实上又的确是贪污成风的民国时期,我们家乡也没有过「去岁曾经此县城,县民无口不怨声,今来县宰加朱绂,便是生灵血染成」的贪官污吏,敢如此胡作乱爲。
倒是口口声声以代表人民利益的共产党夺得政权後,我们家乡人民,至今仍过著「时挑野菜连根煮,旋斩生柴带叶烧」的痛苦生活;同时也可听到「采得百花成蜜後,爲谁辛苦爲谁忙」的载道怨声!
以我记忆所及,尚未有工农红军这个名称之前,我所过的那几年童年生活,真是幸福极了;成人们男耕女织,孩童们丰衣足食,真似范成大的「田园诗」一样∶「昼出耘田夜绩麻,村庄儿女各当家;童孙未解供耕织,也傍桑阴学种瓜」。连山野偏僻的「小桥流水人家」,也确具∶「蝴蝶双双入菜花,日长无客过田家;鸡飞过篱犬吠宾,知有行商来卖茶」的情景。乡村治安,匕鬯不惊,已接近到「夜不闭户,路不拾这」的理想境地。
可是,这种安宁幸福的生活,却在民国十七年(那时我八岁),被「苏维埃」的「赤卫队」;以烧杀掳掠爲手段的腥风血雨,吹扫得一乾二净。其残酷暴虐,不亚於我国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中的流寇土匪。任何身受目击过他们在那个时期所作所爲的人,都会对「共产党」这个政治组织,心存怀恨与恐惧。
虽然他们今日已经「穿起了龙袍」,也会说「爱国爱民」这一类冠冕堂皇的话,但在我听来,正似一个由走私贩毒、男盗女娼起家的所谓「名流」,发出「仁义道德」的论调一样,纵不作呕喷饭,也会嗤之以鼻!其令人发指的罪恶,真是罄竹难书。如果说以这种手段所获得的政权,也值得自夸自傲的话,那麽,他们在未获得政权之前所要打倒的所谓「社会罪恶」,那就成了「小巫见大巫」,纵有罪有恶,也是微不足道的了。而共产党人的罪恶,又是非亲自目击身受的人,所想像得到的。
或许会问,我凭甚麽与爲甚麽反共?我不吹牛皮,我的反共不是根据甚麽「理论」,因爲马克思的「资本论」,我压根儿就看不懂。我是凭著事实反共,我反他们「爲寇」时的惨无人道;我更反他们「成王」後的绝灭人性;我反毛泽东自己可吟「万户萧索鬼唱歌」的诗,却不准人民吟,「隔窗微雨响芭蕉,况杂西风叶动摇,一点秋声一点恨,夜深倾诉几魂消」的诗(中共於一九六三年曾爲此诗兴文字狱)。我更不相信中国是凭他们这种狂妄好战,「对内不施仁政」的暴虐作风治理得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
有人用「无恶不作,无作不恶」八个字,作爲对中国共产党在这四十年中一切作爲的总结,一点也不过份,这是我敢向世人作证的。
人们都是相信眼前事物的。那就请容许我做一次「文抄公」,抄两段师承中共的印尼共产党人,他们所仿效中共残暴的行爲作爲佐证。
一九六五年十月初旬「快报」的「时事简释」栏,林燮先生将那几天印尼人民反共示威如火如荼的原因,作了一次归纳说∶「这反映了印尼人民在共产党发动的政变中,认识了共产党的真面目。最主要的原因,当是六名将领和国防部长的稚龄儿子被惨杀;遇害将领无头无脚,残缺不全的尸体,在电视中出现时现出公愤。凡是有良知的印尼人,都会谴责共产党惨无人道的卑劣手段。」
他们是用怎麽样惨无人道的卑劣手段将印尼六位将领弄死的呢?请看「星岛晚报」同年十月十日「世界文摘」副刊鸿康民先生的「印尼六将领遇害内幕」∶印尼共党青年在一个房间里面将六名陆军将领,及一名误认爲国防部长芮苏贤的青年军官的睾丸割去的时候,印尼共党的女党员,在这房间里一丝不挂的跳舞,并用下流卑鄙的侮辱性说话,去羞辱那些将领。
「这种惨无人道的行动在印尼耶加达以南八英里外一个共党秘密训练营内举行,时间是十月一日早上五点钟。」
「这项没有人性的处决的主要见证人,是一位警察。事後他虽然秘密的溜出来,但在公路上逃跑时,想起目击的酷刑及处死的经过,他因惊恐过度而昏倒路边。後由陆军发现,将他送往医院救治,他清醒来一、二小时,犹有馀悸的情绪使他丧失说话的能力。到最後他完全镇静了,才将目击的一切,及被共党份子肢解的将领尸体隐藏地点说了出来。」
这两篇文字。一般读者可能没有读到,也可能只是浮光掠影,如过眼浮云般看过便算了。
但在我这个身受共产党人先後数十年之苦的人,不但一看再看,并且看过之後,还把它剪存下来。难道我对他们的罪恶还了解得不够吗?不是的,因爲其中有几点,是易爲让者所忽略的地方,我想特别指出来作一项申述。
第一,被共党用此种酷刑处死的六名将领及一孩童,他们决没有所谓「血债」,也决不是与共产党有什麽私人仇恨,这说明什麽呢?凡是被共党视爲所谓「革命对象」或「阶级敌人」的人,都是被他们列爲「杀无赦」的,连这一类「敌人」的妇孺眷属也不放过。第二,女共产党员会一丝不挂,围著这几个被酷刑处死的尸体跳舞,及用非常卑鄙下流,极端侮辱性的言语去羞辱将领,这说明什麽呢?因爲这个屠场是设在共党秘密训练营内,凡是经过共产党训练,尤其是正在接受训练中的党徒,那种没有人性良知的表现,的确令人发指。请大家闭目想想看,对几个无仇无怨,又无反抗力量的俘虏与小孩,以割睾丸及斩手断脚的酷刑处死,已经是惨绝人寰了;而她们这些人,并且是女人,竟忍心到围绕著这血腥叫号场面跳脱衣舞,还要口出粗言秽语辱骂,这种「人」还有一丝一毫人性做种吗?第三,作此惨无人道场面的见证人,是一个在各种自杀被杀场面见过血与尸体的警察,他竟被这惨不忍睹的酷刑,与残暴表现惊恐得昏倒,又会在被救醒之後,在恐怖情绪中,十多个钟头说不出话来,其情景之可怕程度,也就不难从想像中得之了。第四。当这些被肢解的尸体,与芮苏贤爱子被杀害的尸体,出现在电视中时,印尼人民愤怒了,共产党的残暴面目揭露了。事实上这是任何一个有良知良心,能辨是非,知善恶,分人兽的人见了,都会愤怒的,只可惜许多未曾身受目击共产党这种残酷的人,在未揭晓他们的真面目之前,被他们那层人皮蒙蔽,被他们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欺瞒著,对一切揭露其罪恶的文字电讯,甚至血淋淋的图片,还抱著存疑的态度,不相信这是真的,或寄望於「由寇而王」了的中国共产党,会改变故态,恢复人性。
我可以在此大声疾呼的向全世界人士作证,向历史作证,「快报」林燮先生的「时事简释」是绝对正确的;「星岛晚报」副刊「世界之窗」鸿康民先生的「印尼六将领遇害内幕」,也是绝对真实的!
我凭什麽说这样武断的话?我决不是凭他们两位的文字报导,我是凭过去数十年,亲身所受,亲目所见的事实。我所要记敍的中共暴行,连耳闻的都尽可能避而不谈,也要比印尼共产党徒的暴行,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关中国共产党绝灭人性的凶残暴虐情形,我将列举事实,将这笔有血有泪的旧账,按次计算下来,把他们的真面目揭露於世人之前。
「一从大地起风雷,便有精生白骨堆,僧是愚氓妄可训,妖爲鬼域必成灾,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今日欢呼孙大圣,只缘妖氛又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