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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回国游记之一: 漫游古北口徒步金山岭(下)

(2009-08-10 15:21:21) 下一个
在旅馆安顿并稍适休息之后,我们傍晚出发,由砖垛口登上长城。计划是在天黑之前,将由库房楼到西五眼楼一段走完,这样第二天我们就可以直奔东段了。住在金山宾馆的好处之一是,我们那张门票就可以在两天内有效。以前我还真没计较过这事:除非你是在公园内的宾馆住,中国公园的门票都只是当天有效。现在国内是个地界儿就圈起来让你交买路钱,相比之下,美国国家公园的门票真是便宜呀!


红线:第一天傍晚完成的部分; 蓝线:金山岭到司马台

夕阳之下的长城的确没有让我们失望。这个点钟光线柔和,是摄影的最佳时间段。我们见到三个从天津赶来的记者,将他们的装备在西五眼楼附近支好,静等那一瞬间。另一位专业或半专业的女士看来身体欠佳,自己的“武器”要让向导给背着。我们只是跟着起哄地拍了两张,多数还因为光线不足,机身晃动而模糊不清。装备跟不上,但更是不上心呐!

四方台是一个敌楼,却突出在长城的联线之外,我理解中它充当个前沿观察哨。但四方楼仍由一段二三百米墙体大致垂直地对接到长城主线上。这段的墙体是用山石,而非通常的青砖砌成。从远处看上去象一条披了虎皮的长龙。

在这里我们碰到了巡山的长城管理员。这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每天在这一大段上跑两个来回,大约四十公里。他的责任就是确保长城上的每个游客都买了票。对于那些打算在长城上过夜的背包客,他就在多收他们每人十五人民币。今天他就遇上三个计划过夜的外国人,是从古北口方向走过来的,还向他打听哪里有买水的。


金山岭长城上最有代表性的敌楼


金山岭长城

我也见到那三个年轻白人了。他们是到了北京才结识的,一个加拿大人,一个以色列人,还有个奥地利人。奥地利人在香港工作,能说相对流利的中文。当时他们正在库房楼边上的平房里,和“住”在那里并利用那间房子展览销售自己摄影作品的一个中国汉子聊天。开始他们以为眼前这位中国人同长城上其他推销商品(比如他们正喝着的矿泉水)的人一样,但当听到他是个搞摄影的,那一屋子多数长城的影像都是他的作品,三个白人吃惊地大张着嘴。我心里倒也是佩服那汉子对艺术的执着,因为在这个地方做生意根本赚不到钱,就连生计都可能会有问题。金山岭脚下倒也有个作生意的“艺术家”,有商店和餐馆。看来算是站住脚的那一类,成了山上那位的榜样。

晚餐的氛围是对这一天我们旅程的奖赏。长城脚下的中式院落里,伴着席席的凉风和昆虫的鸣唱,一瓶普通燕京,一碟爆炒羊肉。四下的山头化成深蓝色夜空背景前的黑色剪影。 

第二天匆匆用过早餐后,我们从沙岭口再次登上长城。

金山岭长城段大致西起西五眼楼,东到骐麟楼附近,总共三十多个敌楼。从骐麟楼向东至司马台水库(温泉湖)大约还有十一二个敌楼,但它们已经属于司马台长城段。我们计划完成的就是包括这四十多个敌楼的一段。

西五眼楼到大金山楼之间是金山岭长城段上经过彻底修缮维护的部分,这之间有十几个敌楼。从大金山楼开始向东,就是尚保持原状态的野长城。夜长城段墙体虽然基本完整,但上部的剁墙多数皆已倒塌或被拆除;敌楼多有严重损伤,很多干脆只剩下一层的部分短墙。尽管如此,长城的气势依存,而残破之间又显露着历史沧桑的本来面目。



野长城 I


野长城 II


障墙

障墙,带三个射击孔

金山岭和司马台长城段上敌楼密集的程度在其他地方很少见,大约五十到二三百米就一个。敌楼建筑风格和式样多变,以大小金山楼的船篷顶建筑为代表。库房楼边,三开间的平房据说是用来囤积战备物资,也是长城上少见的建筑组合方式。

障墙的修建是这一段上的另一大特色。障墙是在城墙顶上构筑的横隔墙,高约两三米,一端与雉堞墙(垛墙)相接,另一端只留出约一米,容单人通过。障墙修筑在位于制高点的敌楼前边,多达十几个的障墙从下向上依此排列在敌楼前角度很大的登城坡道上。障墙是用以抗击已攻上低处城墙的敌人从侧面进攻敌楼。

文字长城是当地人对金山岭一段上骐麟楼附近一节五百多米长城的俗称。这段的垛墙上,几乎每一块砖头上都有文字,这是长城上极为罕见的,是金山岭长城又一大看点。多数砖上的文字都已经模糊不清了。能辨认的少数几块砖头上文字的内容是营造部队的名称,还有建筑的年代(万历六年,1578年)。我有些不解的是,这一小段以其前后的长城虽是同一支部队负责的,可砖上的文字却各有不同,如“万历六年镇虏奇(骑)兵营造”,“万历六年振武营XX”等等。有没有个统一制式哦?


(上)底部的基石, 有点象混凝土的;(下)文字砖

我们七点三十左右开始我们的长城徒步行,九点之前没有见到其他任何游客和周围的村民。在长城上做生意的多是这一带小山村里的山民,他们出售的不过是包括啤酒在内的饮料和制作简陋的纪念品,出售的对象基本上是外国游客。在我查阅的网站中就有专门一章是介绍如何对付他们。比如不打算买任何东西,就要客气但又坚定地说“不”。但常有弃而不舍地跟着你走了几个敌楼的主儿,也难怪外国人要专门把这事拿出来谈一谈。

金山岭长城一段上的生意量很小,主要是游客少。我们这一上午就见到两组其他游客,都是外国人。八大岭长城那种游人挤爆城墙的阵势在这里绝对见不到,就连司马台长城段的游人都比金山岭多出不少。

因有商业利益所在,也就免不了是非和冲突。这几年中不时有报道,司马台一方企图将骐麟楼一段也占为己有。毫无疑问,控制金山岭的河北人绝对不干。现在双方在长城上两段分界处都派有自己的人,游客从司马台向西进入金山岭,河北人冒出来再收你一次钱,我们从金山岭向东进人司马台同样被拦下,北京人“征”他们那份买路钱。估计这也是造成在这两点间作徒步跨越的人少的原因。我们那天一直没见到司马台的人,还以为运气好,躲过了他们。可最终,他们还是从一幢敌楼里出现,断了我们的好运梦。

我们用四个小时到达司马台水库边。这十公里的一段对我们来说既不是高不可攀,但也绝不是易如反掌。好几处近四五十度的大坡,脚下还净是破碎的墙砖,无论上下都困难万分。我们听来的故事就更令人胆寒。说是一背包客在坡度极大的长城段下行。他(或她)停下,准备坐在台阶上休息一会。没料到,大被包的底部撞在身后,已到近腰部的上层台阶上。撞击的反冲力将人从陡峭的梯阶上弹出去。。。。

是真人真事!但发生在司马台一段上。金山岭一段山势相对平滑,难度较小,对体力的要求不高。我们那天天气还算配合,直到中午时才感到太阳的热度。

我们打了辆车从司马台返回金山岭。开车的中年人是个好聊天的,讲出的故事给我们这一天的活动作了个精彩的结尾。我们的话题从是否还能在这一带买小产权农民房基开始说起,串到他们出租车司机们对来这里游玩的老外的看法,又聊到他们生意上的艰难和规矩。

他上来就管那时刚刚冒头的N1H1流感叫为猪非典,这就让我们乐的不行。中国老百姓真是对时局抓得住重点:一个“猪”字代表了09年的新情况,“非典”警示着新传染病可能的严重性。说到现在来这里的外国人中很有些人极度无赖和不讲道理,我们的司机一副无可奈何。按他的说法,前些年能来中国的都是些有身份的,现在就什么人都有了!赖着不给钱的,还当街撒泼。好在这些西方人对法律还尊重,在警察面前就规矩很多。



从金山岭回到北京城区的家里不过两个多小时。据说,明年新的京承高速路修好以后,一个小时就从五环边上开到司马台了。我们在长城上行军中就看到远远处的公路修建工地。汽车和高速公路将中国人脑子里中的距离感彻底地颠覆了--高中毕业那年我们一帮同学骑车到密云水库,那可是九十个小时的路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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