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我以为自己是马列主义者。插队后,我才知道,心里更向往自由。后来看梁启超的文章,他坦白信仰“趣味主义”,以趣味为人生观的根底。于是,翻翻头脑,汗如雨下。原来,说到底,我一直信仰的不是别的什么,正是“趣味主义”。对马列也是如此,那些被大人转述的共产主义生活“有趣”。从“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到物质极大丰富,想要啥有啥,让一懂事就赶上三年困难时期的我无限向往。
趣味主义应该算是中国文人的传统,是深入骨髓的精神。鲁迅也曾被指责为“趣味主义”。过去,有人揭露康梁“其貌则孔也,其心则夷也。”(叶德辉)从梁启超的“趣味主义”,我倒觉得他其实是“其貌则夷也,其心则孔也。”因为,孔子对学习最高境界的表述就是“乐”,无趣,乐得起来吗?任公终身坚持信仰,涉足众多领域,开拓多门学问,一生无“戚戚”小人状,显然得益于“趣味主义”。
梁启超的趣味主义,是针对生活和学习单调而产生的厌倦,进而苦恼来说的。他曾在27年给女儿的信中为自己作了一个“小小的像赞”,“我是学问趣味方面极多的人。我之所以不能专积有成者在此。然而我的生活内容,异常丰富,能够永久保持不厌不倦的精神,亦未始不在此。我每历若干时候,趣味转过新方面,便觉得像换个新生命,如朝旭升天,如新荷出水。我自觉这种生活是极可爱的,极有价值的。我虽不愿你们学我那泛滥无归的短处,但最少也想你们参采我那烂漫向荣的长处。”梁先生的趣味标准与道德的高级低级无关,而与趣味的结果有关。也就是从趣味出发,以趣味结束。喝酒是趣味,但得病就无趣了。赌钱是趣味,但输钱就没劲了。所以,喝酒、赌钱之类都不是趣味主义的“趣味”。“能为趣味之主体者,莫如下面的几项:一、劳作,二、游戏,三、艺术,四、学问。”(《学问之趣味》)梁先生认为,信仰趣味主义最重要的条件是“无所为而为”。学生为毕业、著作家为版权做学问,都是以学问为手段,“便是有所为”。为游戏而游戏,为生活而生活,才是趣味之真谛。大概世间像这般信仰趣味主义的,只有像梁任公一类不多的无虞生计的人才能坚持吧。所以,连他的子女也没有如其所愿继承趣味主义。
我的趣味主义,在博客中看得十分清楚,没有集中的主题,没有专题系列,打一枪换个地方,写东西全凭兴趣出发,想到哪儿,写到哪儿。一只任性的小鸟,海阔天空。没有任公、鲁迅的高见,仅供自娱自乐和以文会友。我的趣味主义没有任公那样纯粹,不时夹杂一些可鄙的念头,但是我真希望成为趣味主义接班人,将趣味主义进行到底。
很同意作者的看法。但是作者说;鲁迅也曾被指责为“趣味主义”,我看这是抬高了这个专门写文章骂人的所谓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