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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天气仿佛是成熟幸福的婚姻,暮夏的炙热已经被前两日的阴雨拖出早秋舒爽的凉意。日头离夕阳还远,但已经过了正午的强势,斜斜的光线弥散之时,往往是婚纱摄影的最佳时分;柔和,光亮,透明,如彼此信任默契的中年夫妻。妻子心里正想着明早牛奶可能不够了,老公下班就已经在加油站买回了牛奶,甚至还有面包,无需吩咐,也不要提醒。没有水气的透明天空,碧蓝如海;大雁还没有南飞踪影,因为葡萄还不够熟软;人生在金黄成熟时节就该是这般地晴空,碧蓝吧,因为享受如此和平的日子实在是恩典。
露台上晒着用米酒发酵的面团,炉子上正熬制红豆沙,这俩亲家无声地演着温馨晚餐的前奏。除了外面邻居泳池喷泉发出的水声,还有天空中偶尔划过的喷气机声,小泡菜坛冒泡的声音也衬出寂静的格外空灵。院里已凋谢了五颜六色的花,除了绿草,还是绿草;樱桃一树绿叶里夹些成熟已极的黄叶,在光中闪闪烁烁,并没有一丝风儿吹动。正如婚姻过了年轻气盛嘈杂的磨合,孩童幼小的喧嚷,变得安稳和谐下来。屋子里高中孩子们都有了属于自己的安静,虽然只是时间表里短暂的安适,但静谧一刻的时光永远是那么可贵。很快傍晚战争就要来临,接送踢球,游泳,练琴时间到来,车库门声就会响起;热闹如数十年前每当炊烟升起时,母亲呼唤不知道野在哪里的孩子们回家吃饭时的此起彼伏。
手里那本世界名著拽出眼中很多感动的泪水,含泪凝望天空,脑海里默念着书上贵族儿子和父亲告别的对话,眼前现出俄罗斯战争中那特有的铁血冰河;大脑不住地追问,人类为什么要战争?为什么要死亡?正义是什么?等等属于苏格拉底回答的问题。本周末哥哥军校四年级生隆重颁戒指典礼,他尚未被授予军官戒指,而已经被卷入没有硝烟的反黑客竞赛中的血腥厮杀。闺女如玛雅公主一样缩慵懒的粉红色下午睡房里,黑发散盖着嫩红粉白的腮帮,今天她过17岁生日。爸买的百合花静静地开放在她床头;妈蛋糕已经醉卧冰箱,弟弟蜡烛也安眠在一旁,等待她晚餐后的轻唇吹拂。她凭什么要如此幸福,而巴勒斯坦女孩却要历尽炮火。
和平夏日午后日子如此温馨宜人,虽然柏拉图也还是没有想通,人类为什么要历经动乱和战争,但我常常为全家没有经历战争而感恩,我们拥有着我们不配的和平,无不是恩典的领受。日光偏斜到将树影投在发起很高的面团上,仿佛提醒主妇,蒸揉上笼的时候到了;儿子开始探头问:“今晚吃什么?”
面对儿子我祈祷,你将来不一定要去经历战争,但你一定要能够告诉我,人类为什么要发动战争?如果有一天你必须上战场,请不要害怕,你心里已有了可以盼望的复活和永生。
这就去准备有生日烛光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