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愛(十七)

子沂的大哥和二哥是两個極端品种,好似生在兩個不同年代的人被硬湊在一起成了兄弟.大哥自小循規蹈矩品學兼优敦厚善良,是長輩都恨不得自己有個閏女能許配給他好把嚴大哥收做乘龍快婿.從高中時代開始嚴家的親戚朋友們已陸續上門暗示自家尚有青春年華少女待宇閏中,等待嚴大哥返國空檔時可充當遊伴相偕吃飯看電影多多交流培養感情.大概所有的異性緣和勾搭女孩的本領全都遺傳給了二弟,嚴大哥在課業上是一帆風順呼風喚雨,不過在追女的成績上可就不似二弟身經百戰,戰果輝煌了.直到Stanford Business School(史丹福商學院)畢業仍是白紙一張亳無戀愛經驗.唯一拖過手逛街吃飯的妙齡少女只有自家妹妹子沂一人.嚴二哥動不動就拿這事説笑:我們大哥絕對是這地球上最後一個處男哪,屬國家重点保護級的.日後配种成功率鈇定低過貓熊的繁殖力.大哥亦不甘示弱的口嘴:就是見你造業造的太多讓我心生畏懼,看多了女人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埸景,嚇都嚇死了那還敢再以身試法呀!嚴大哥最近距離的一次親近女色即是上回和子沂一同替嚴二哥擦屁股的那檔事.千辛万苦苦口婆心才勸得嚴二哥的初戀女友放棄輕生的念頭好聚好散.最後還是子沂以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燒!"替謝雅庭嚴(嚴二初戀女友)留下了一絲念想,這才刀下留人,皆大欢喜.不想嚴二哥換女人如換衣服;脱了就隨手一扔,誰愛誰拿去.從不再吃回頭草。反正老子有的是錢再買就行了.反倒是嚴大哥雖成功的打消了謝雅庭的負面思想但心裡總是不踏實,替自己弟弟感到深深的不耻及内疚感,擔心這個小姑娘為愛隻身回台不要那天又想不開再發生意外才是.於是每隔三岔五的即電子沂要她去看看謝雅庭狀況如何?有没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剛開始子沂因剛返台又忙著找工作,口頭上隨便敷衍一下嚴大哥以為即可交差.但没想到大哥的奪命追魂call從未間斷,子沂唯有恭敬不如從命;把這件事當成正事一絲不茍地來辦:嘘寒問暖安排工作月月探訪,堪稱是義工堪模.這樣的一來一往反倒促成了子沂和雅庭閏蜜般的情誼,無話不談.雅庭暫寄住在剛離異育有一稚女的表姊家,一面在舞蹈中心教瑜珈一面祈盼著嚴二哥能浪子回頭迷途知返.子沂三更半夜怒不可抑的自Brian家離開後,等心緒稍稍平息下來後,排山倒海而來的失落感籠罩著她,内心惶惶然不知所措.她的腦袋已被罵懵了,急需要有人替她思考,替她判斷下一步該如何走下去.謝雅庭睡眼惺忪的聽子沂講了個大概,神智才逐漸回復過來驚嘆:原來天底下還真没有十全十美的愛情呀!總是会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不過妳的難度怎的那麼高呀?我以為妳二哥已算是極品啦,没想到來了個極品中的極品;簡直算是超級放電機嘛.大概只有十歲以下,七十歲以上的台湾女人才不認得Brian吧!現在又蹦出個難搞嚣張的惡婆婆.唉,子沂妳的愛情和我的一樣前景堪虞呢."還是早点分了算啦!"子沂嘆口氣,"人生已是苦多樂少,及時行樂尚且不及何必再自找苦吃呢.""拜託,這樣就打退堂鼓了,至少現在Brian对妳是一心一意,妳都不願堅持;那我乾脆直接跳樓算了!妳二哥可能連我長什麼樣都不記得了,我都還捨不得放棄.畢竞曾经沧海,總是忘不掉他對我好,用心呵護我的時侯."雅庭頓了一下輕笑"當初是誰苦口婆心勸我説:以妳的條件和眼光看的上眼的男子,其他女性一定也趋之若狂,窮追不捨;要不選擇視而不見,要不就一刀两斷重新做人?!任何痛不欲生難分難捨的感情在時間的面前都會俯首稱臣的.日過境遷後自然就雲淡風輕,船過水無痕!死纏爛打只會令男人害怕,令自已掉價罷了.有百害而無一利.自己曾説的冠冕堂皇铿锵有力的話轉眼就抛諸腦後了?要是妳還是這麼煩惱和Brian的感情問題,反正妳二哥又情史不斷,我就自我犧牲一下和妳湊合湊合算啦,我是不可能當同性發電機的."雅庭笑謔地説."我考慮考慮!之前才拒絕過一位主編姊姊,多拒絕妳一次也無妨.尤其是妳這种一看到我二哥就飛撲過去,擺明是拿我當橋搭,更令我不齒!"子沂笑答,感覺情緒没之前低落了."對了,我表姊想約妳出來吃飯,感謝妳當初的谆諄勸誘,還幫我介紹工作,救我於水火之中呢!""乾脆連我大哥一塊兒吧,他才是真正始作恿者!"没想到子沂隨口的一句話,竟造就出日後一段真正的姻緣出來;雖然歷盡千辛萬苦幾經波折,但終究還是丕極泰來,此為後話.子沂又回復到之前全神貫注於工作之中的狀態,感情的事剪不斷理還亂,暫且先擱置一旁,眼不見心不煩.Brian的任何邀約都以暫時先彼此冷靜一下為由,婉轉相拒.Brian竞然也爽快應允不再苦苦相逼暫時消聲匿跡。到了和雅庭相邀約的日子,子沂怕大哥臉皮薄,不會同意.更何况這种所謂的見義勇為,自已想想都汗顏,畢竟是二哥惹出的禍端,只不過是由大哥和她概括承受罷了!索幸先斬後奏,直接把嚴大哥騙去Berlini.Berlini是台北遠近馳名的改良式義大利餐廳混合日式料理的烹饪模式,廣受高級白領階層的喜愛.雅庭的表姊Falise是畢業於師大美術系的高材生,在巴黎深造時遇見前夫,同為美術學院主攻印象派的法国學生,两人一見鍾情閃電結婚.没想到法國人对愛情的浪漫和結婚時間的長短成反比,很快就消耗怠盡.婚後半年不到即發現老公上了其他女同學的床.在傷心欲絕的同時發現自己已懷孕三個月,只好選擇再給痛哭流涕信譬旦旦的老公一次機会並希望利用孩子來培養老公的責任感及産生道德約束力.很不幸的,壞事通常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在Falise懷孕八個月時親眼目睹了老公在自家床上和別的女人翻雲覆雨的場景.自此哀莫大於心死,安静的生下女兒二話不說即辦理離婚.隨後即閃電攜女返台,快刀斬亂麻地切斷和法國的一切牽扯:愛情,婚姻及尚滿一年即修得的藝術碩士學位.返台後憑著自己對美術优異的鑑賞力及嗅覺,輕而易舉的在著名的畫廊找到工作,專門負責找有特色和潛質的新鋭畫家簽長期合作的合約及偶爾尋找賣家提供穩定的搶手貨源,以維持畫廊的名氣和地位.無巧不成書,嚴大哥最大的興趣嗜好即是蒐集自己欣賞的畫作及藝術品,而他在這方面確實天賦異稟,不旦得自嚴父的遺傳更有後來居上青出於蓝的態勢.在許多當代著名畫家作品還未普級到眾人皆知身偭大漲時,嚴大哥早巳整批整批的在收藏了,例如林風眠,王沂東,艾轩.趙無極...等.兩人在Berlini乍見之時都有些錯愕,因為彼此都久仰大名只是尚未有機会碰上.

Falise 牽起三歲女兒Joyce微笑自然的和嚴大哥及子沂打招呼,親切地表示:不好意思没詢問客人的意思就擅自定了這裡吃飯因為Joyce最愛吃這兒的蘑菇起士比薩,我們全都是她的陪客呢!

Falise泰然自若的神情,温柔親切的笑容及對離婚生女一派光明磊落坦然以对的態度迅速赢得了嚴氏兄妹的好感.

嚴大哥一改往常見到女性時的腼腆及冷淡,一談起他的專業領城便滔滔不絕口沫横飛意氣風發,和平時老成持重暮氣沈沈的大哥簡直是判若二人.尤其是聊起他最為得意的一埸戰役:一念之間出手幫慈濟籌錢赈災,高價買了當時還不算太多人認可的吳冠中畫冊,两年之間翻了五倍之多!聽的在坐三位女性如癡如狂滿臉祟拜欽羡之色,尤以Falise為甚.自此日起嚴大哥和Falise便開始頻繁地接觸起來,你來我往互相切磋對某果畫家畫風改变的看法,或是交換對某次拍賣会選畫風格及最終成交金額的預測,甚至包括畫壇内幕訊息交換,两人算的上是臭味相投,旗鼓相當,相見恨晚.替日後牛郎織女般的愛情故事打下第一根基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