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言

红楼梦和诗歌美学发掘者. 如果你没有读过,哦,那你白读了一辈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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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 談 詩 的 翻 譯

(2009-07-31 15:50:13) 下一个

漫 谈 诗 的 翻 译

    诗是否可译﹐ 文学翻译家们多持否议。诗﹐ 作为语言艺术的最高顶峰﹐不论创作还是翻译都是极难之事。不同于小说和散文﹐诗的媚力全在于它把哲理﹐ 意境﹐ 典故 (文化传统)﹐情感和它所特有的韵律美融和在一起﹐ 给人一种不可言喻﹐ 不可取代的美感﹐ 就此说来﹐ 格律诗几乎是不可翻译的﹐因为各种语言的音韵﹐诗的格律﹐文化传统和历史背景截然不同﹐要想逼真的保留原诗所有的内涵﹐ 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有在某种巧合的情况下﹐人们能够找到少量杰出的译作﹐用另一种体裁和韵律﹐ 再现原诗所有的美。本文所要讨论的是自由体诗的翻译。

    首先我们检讨一下一般的翻译。由于中文的独特性﹐中外对译比其它任何文种之间的翻译都不容易。中译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唐代的佛经翻译。唐代高僧玄奘典范化了中国古代的翻译风格。他的翻译实质上是在融会贯通了佛经的真谛之后用中文的再创作。至于中文外译的历史﹐范围太广﹐笔者不敢苟下结论。唐代朝鲜和日本实际上是抄袭了中国传统﹐而不是翻译。 古印度和波斯是否翻译了中文著作﹐ 笔者不尽详。大量的中文西译是从马可波罗开始的。

    现代中文译者们多信服严复的“信﹐达﹐ 雅”三字准则。然而﹐ 怎样才算“信﹐达﹐ 雅”呢﹖又怎样权衡“信﹐达﹐雅”之间的矛盾关系呢﹖各人有各人的标准。让我们举一个例子来说明翻译之难。南洋著译大亨钱歌川先生在其“翻译的技巧”一书里有如下一个英语成句﹕"It often happens that the biter is bitten." 钱老想象力之丰富﹐真不愧其新加坡笔会会长之职。他译为﹕“请看剃头者﹐人亦剃其头。”此译雅则雅矣﹐却不甚信亦不甚达。粗看起来﹐ 好象译文与原句相近。 如按钱的理解﹐原句 意为﹕ “咬人者也有遭人咬之时。” 仔细推敲原句﹐可发现它实际上是在说﹕“欺()人者常常反遭人欺()。”(bite 双关咬人﹐ 欺骗两意)。用中文成语相套﹐ 则可译成﹕ 偷鸡不成蚀把米﹐或﹐聪明反被聪明误。即使要用剃头来作譬﹐ 也应译成﹕本想剃人头﹐ 反被人剃头。 一点点细微的差别﹐意思相去甚远。

    依笔者愚见﹐好的翻译应经得起反译。 因此﹐ 只要可能﹐ 不要改变原文的用词。 如果我们将“请看剃头者﹐ 人亦剃其头”再译回原文﹐ 则很难得到与原文相近的句子﹐因为剃头匠被人剃头本身构成譬喻﹐ 不需要再寻找其它英语成句来取代。

    由于达到信﹐达﹐ 雅的要求过难﹐ 中国新文化运动的开拓者们曾就翻译风格问题发生激烈争吵。这在当时是很自然的事﹐因为时值白话文运动伊始﹐连现代中文都还未定型﹐ 更不用说一些外文基本句型的翻译。 经过多年实践﹐中译已成规范﹐许多外语句法结构已为中文所吸收﹐众多的掌故和历史知识也不需另加旁注来解释。 所以一般的翻译已不成大问题。

    然而诗的翻译却又截然不同。依笔者愚见﹐非诗人不能译诗。美国诗人Robert Frost说﹐“那被翻译家们贻失殆尽的﹐便是诗了。”与诗歌翻译类似的是戏曲翻译。好的戏曲译者也必须是好的戏曲作者。在中国文坛上﹐ 这两种人才寥寥无几。让我们以莎翁戏曲和诗词的翻译为例。在莎作译者中﹐当首推朱生豪。朱虽毕生精力研究莎翁﹐于戏曲和(格律)诗词写作却不甚内行。所以他译的戏曲虽然准确而又琅琅上口﹐可是却大失台词风格﹐用于舞台就会显得滑稽或晦涩。而他译的商籁诗﹐也大失原诗风采﹐鲜于国人间留传。这一方面因了诗的翻译之难﹐另一方面也显出译者诗才有限。在近代中国文坛上﹐我们很少读到脍炙人口的译诗﹐因为诗的翻译实在太难了。

      在笔者有限的阅历里﹐只有苏曼殊和徐志摩 (还有殷夫)的译诗还留得些印象。苏活动于新旧时代交替之际﹐又没有完成正式的学业﹐可是其旧体诗别具一格﹐实在可算中国古典诗词的关门人之一。他用格律诗翻译的拜伦和雪莱等人的作品﹐虽然文字﹑韵律全非﹐却实在精美的保留了原作浪漫主义风格﹐用另一种文字和体裁再现了原诗的意境和气派。他所著译的诗﹐也正好反映了他个人的品格﹕既有日本浪人的孟浪﹐又有出家和尚的狂放﹐也有云游道人的清高﹐还有西方骑士的倜傥。徐作为新诗的首创人之一﹐在中国现代诗史上占据显要地位。他所创作的诗﹐清新﹐隽永﹐易于记诵﹐对于现代诗人影响巨大。他也译了一些自由体诗﹐可以说他是将西方自由体诗风格引入中国的主要人物。他所译的诗读起来与原诗相去不远﹐对于了解中英文化的人来说﹐虽然能察觉韵味的不同﹐却难以品判原诗和译诗的感染力的高低。徐能用中英两种文字写诗﹐而苏却能用中日英梵四种文字写诗著述。所以他们的译诗也具有相当的高度。

       格律诗词创作本就很难﹐翻译就更难。但是如果我们放弃格律的要求﹐只求哲理﹐意境﹐情感的表达﹐则我们发现诗的可译范围就大大增加。从这一角度来说﹐自由体诗还是基本上可译的。当然﹐译作的好坏﹐与原诗的可译度和译者的诗才是分不开的。自由体诗的生命力就在于它着重于表达诗的内涵而不拘泥于格式。因此﹐一首自由体诗常常可以变化几个花样来写而不变其感染力。但如原诗中隐含字谜﹐双关﹐谐音或谐意﹐则翻译就非得走样。

    诗词在西方社会已经雕落﹐念诗诵词的情趣﹐已被臀部的扭摆和寻欢作乐的刺激所取代。诗学虽在中国还有一定的生命力﹐但也顶不住摇滚的冲击波﹐日益没落。人们在增长了许多才能的同时﹐也逐渐丧失了赏诗作词的才能。古朴人士真要慨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了。

    笔者饭余茶毕也尝玩弄琢文磨字的雕虫小技。在此奉呈几首拙作以飨同好。并非作者厚颜不耻卖丑实乃手头缺乏资料。不能例举大家之作且窃望遇着世外高人给我来个醍醐灌顶好歹有些长进。所以明知拙作不能入流也不怕贻哂大方给人资作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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