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从中国探亲归来, 威州的天气已是晚春,草长莺飞,花红柳绿。初夏的气息已见端倪。
从芝加哥机场往家开,近两个小时的车程。虽然时差作祟,可我还是强睁双眼,为身旁开车的老公打气,防止他在匀速运动中昏昏欲睡。直到进了小区的门口,快到家了,我才松弛下精神,双眼也不由自主地慢慢合起。
“呀!咱家的草坪怎么了?!老公的一声呼叫,把我从昏睡中惊醒。定睛一看,已经到了车库门口, 眼前的景色却令我大吃一惊!
怎么了?!草坪这是怎么了?!本应是绿草如茵的院子,现在黄一块,绿一块,竟像一个长了秃疮的癞痢头, 难看至极。停好车,绕到后院,后院草坪更是不堪入目,绝大部分已是一片焦草。只在院子的边边角角还残留着一些青青小草。
我和老公目瞪口呆。停了一会,老公说,我知道了。临回国前,我给割草的墨西哥小哥预支了一笔钱,让他给草坪上上肥,差错肯定出在那里。
五年前,我们刚搬到这里时,邻家的一个上初中的女孩跑来说,她一直给原来的房主割草,为自己挣些零花钱。问我们愿不愿意让她继续给我们割草。当然愿意!对这种勤劳自力的孩子我们百分之百地赞赏和支持!两年后,女孩家搬家了。 我们只好另谋人割草,找到了这位墨西哥小哥。
墨哥每周来割一次草。 按件收钱。有时候天旱,草不长,墨哥就会跳过一周,隔周再来。老公说这墨哥干活实在。难得遇到这么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干脆连冬天铲雪的活计也给了墨哥。没想到这个老实人,这次把活干砸了。
回来后,上了几天班,到了星期四割草的日子。晚上下班回来,我问老公,墨哥今天来了吗?老公说,来了,和他妹妹一起来的。我调侃,是不是想到打架有个帮手?老公说,不是,他妹妹帮着他给草坪修理边角。老公问了草坪的事。墨哥很沮丧,说是上完了肥料,不知怎么的,过了几天就成了这样。
散步的时候,遇到小区里的邻居,有人也会关心地问草坪怎么了。有人说可能是错把杀草剂当成了肥料。要想恢复元气,得个一两年。最可怜的是后院和我家后院相连的那家邻居。 我家地势高。 他家的后院像是依偎着一个小山坡。如今的小山坡一片焦黄,好煞风景。
五月底的长周末,原本约着家住纽约的一对朋友夫妇来家里做客。那对朋友住在哈德逊河边的高级公寓里,每天面对着高楼大厦,灯红酒绿。还真挺喜欢我们乡下的垂杨挂柳,草坪庭院。幸好朋友另有安排不能成行。否则,我家的院子景色岂不让纽约客哭笑不得!
早已洗手不干院子活的老公也沉不住气了。周末跑到了“后母地堡”,扛回来几袋子拌有草籽的料包,撒在前院的坑坑洼洼的草坪上,每天浇水,希望把那些焦秃的地方补救回来。同时,他也联系了一家专业治理草坪的公司,请人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专家来了。巡视一圈,有了结论:肥料上得太多,把草都烧死了。这下子真相大白了。我对老公说,这就解释得通了。你平时对墨哥不错,这次又预支款项和工钱,交待他给草坪上肥料的新任务,墨哥高兴啊。结果用力过猛,肥上多了。和拔苗助长异曲同工了。
知道了病根,就有了治疗的办法。专业草坪 公司的人说, 他们会在草坪上凿小眼,灌下草籽。草坪会恢复的。老公当即签下了合同,请他们治理。
老公自始至终没有抱怨墨哥。也没有跟墨哥提花钱请公司来处理的事。他倒是有过自我检讨,认为自己不应该让没有经验的墨哥来上肥。是自己“抠门儿”了。早应该找专业人士来干这活。墨哥知道草坪毁大半了,也没多少草可割了,不好意思每周都来。老公给他打电话,让他照常来,工钱照付,不必有顾虑。老公说,每周一次的割草钱,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可对墨哥来说,也许很重要,是他维持生计的一部分。不能让人家断了生计。
我后怕的倒是另一件事。 那天碰到左邻,聊了几句草坪的事。邻居说,墨哥来给我家草坪上肥之前,还问过他家要不要一起上上肥。幸亏邻居没参与。否则,爱叫真儿的老美家里的草坪毁了,他会怎样对待墨哥呢?
在盼着草坪恢复的日子里,老公最喜欢的是每天都下雨,滋润着刚刚埋下的种子。而我最大的感受是,在小区里散步的时候, 好像突然发现邻居们家家户户的的草坪都好整齐,好绿啊!
天意怜幽草。今年夏天的雨水格外及时。经过专业公司处理,经过了一个夏天的恢复,草坪终于又开始有模有样了。老公每次看到恢复过来的草坪,心里都是美滋滋的,对我说,专业的就是不一样。早就该请专业人士来。地眼儿里新长出来的草油绿油绿的,草坪看起来比原来的更漂亮,不输小区里的任何一家的草坪了。
秋风渐起,落叶纷纷,覆盖在草坪上。冬天就要到了,草儿要在白雪下休息养生。明年春天,经过一年冬眠的草坪一定更绿更美。到时候,纽约的朋友,你们可要来哦。
上两张不那么恐怖的图。
门前的草坪:
后院重灾区, 专业人士在草坪上打了密密麻麻的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