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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非红色子弟」二游台北.....

(2011-11-14 19:17:13) 下一个
現場筆記


我二度訪台的心潮起伏與自剖 .章海陵
台北酒店可以播放中共宣傳片《渡江偵察記》,顯示現在國民黨的氣度;台灣的方便店自覺實踐「以人為本」,突顯了一個「人」字。中國國號中有無「人」與「共和」並不重要,而重於表現與實踐,才是核心價值的所在。


時隔六年,我於二零一一年十月第二次抵達台北桃園。兩次來台都是作為香港新聞界代表,手上持有出席中華民國「雙十國慶」慶典的請柬。下了航機,走在寬闊的出境大廳內,隔著巨大的落地窗,第一眼就看見插在機場各條高架路上的「青天白日滿地紅」旗。數量之多,蔚為壯觀,但心間也不由升起隱隱的疏離和排斥的感覺。

感覺是一種連鎖反應,瞬時發生,也無法遏止。但我為之訝異,並陷入困惑:為何一見到「青天白日滿地紅」旗,會有疏離和排斥的感覺。究竟是怎麼回事?

早年看過一部白俄羅斯電影《紅葉》,曾感動不已。戲中革命者安德烈·麥傑爾斯基被疑為叛徒,被自己人排斥,而敵方對他禮貌有加。他痛苦不已,「自己人把他當敵人,而敵人卻把他當自己人」。

大陸國民黨子弟台北之惑

這句電影畫外音重新在我心頭迴盪。我,一個青年時代在大陸受盡歧視的國民黨子弟,在桃園機場見到「青天白日滿地紅」旗,產生難言感受,我終究是「自己人」,抑或仍是敵人?困惑伴隨我在台灣度過四天四夜。

白天,我參加「雙十國慶」的各項活動;晚間,接待前來西華飯店看望我的台北朋友劉大青。他是十多年前在香港經商又返回台灣的企業家,他關心時政,熱衷思想史,是「骨子裏的文化人」。剛開始與劉大青交談,我無法專心,總要偷看電視正播放的節目。我估計這位台灣企業家不會感興趣,不敢邀請他一道觀看。最終,我硬著心腸關掉了電視,並告訴劉大青,這是我青少年時代看過多遍的《渡江偵察記》,「不管拍得多麼公式化、臉譜化,演員們個個都代表了中國老一輩演藝家整體性的高超水準」。

劉大青說,這種片子一定是講國共內戰共軍多麼神勇、所向披靡,而國軍多麼蠢笨、不堪一擊吧?台灣兩蔣時代拍攝的國共戰爭片也是這種套路,都帶有列寧主義的宣傳印記。「不過,要看到『當下感』這層意義:你是身在國民黨執政的台北觀看這部『紅色經典』。這就是國民黨今天的氣度。北京領導人有無這種智慧,用對方的粗糙藝術品來替自己加分?」

我想了想,回答劉大青:「所謂氣度,其實就是『不著一字,盡得風流』。北京領導人早在八、九十年代,就向台灣投資者開放大陸全境,作為對等,台灣方面當時沒做到,至今也沒完全做到。」劉大青說,「大陸只是經濟上開放,而非政治上開放」。我說:「在馬列論述裏,政治和經濟是上層建築與社會意識的關係。經濟上開放,就是邀請海外投資者一道做事,本身是化敵為友的政治行為。在這方面,大陸邁出的步子就實質而言已遠不是氣度,而是一種『任你把馬列教條打得稀巴爛,也要將改革開放進行下去』的氣魄。」

讚賞馬英九堅持一中各表

就這樣,在台北西華飯店偶爾瞥見「紅色經典片」的個別鏡頭,燃起我們強烈的政論興趣。我與劉大青都讚賞台灣總統馬英九對「一中各表」原則的堅持。我告訴劉先生,早在中共建政初期,毛澤東就有保留「中華民國」國號的意願,反倒是一些非中共的民主人士不同意,提出建議,叫「中華人民共和國」,毛澤東違心地同意了。這一關乎「國家統一」的歷史細節說明,國號不是根本問題,甚至也不是原則問題;而認同「一中」既是解決問題的門檻,也是底線。

我和劉大青談話雖無矯情對立的意味,但確有互不退讓的論戰激情。劉大青追問:那麼,作為國號,你認為「中華民國」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哪一個更好呢?我幾乎不加思索地回答,「我喜歡『中華人民共和國』」。魯迅先生說,「角逐列國是務,其首在立人,人立而後凡事舉」。須特別留意魯迅說的「立人」,這個「人」,是大於國民、公民乃至於人民的「人」。「人」字進入新中國國號,意義深遠;而列上「共和」,意義更深遠、更巨大。

劉大青說,「國號美麗,國史就美麗嗎」?我說,國史不美麗,更能激勵人們去思考國號的名與實。何況,在毛澤東文章裏,後人找出「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的論述。是否真理、是否革命者等,都須接受檢驗,包括馬列主義和毛本人。原則是他定的,首先要檢驗他。這是普世原則、普世價值高於任何政治論述的地方。

分手時,劉大青問我,你是否是「紅色子弟」?我說不是,他寬容地笑了,分明不相信。接著,他既讚揚又帶些許「挖苦」地說,「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出色為北京辯護的人」。我說,我不是為北京辯護,而是為自己的理想、理念辯護。「在我心目中,『人』永遠比國家可貴,而『共和』永遠比中華重要」。劉大青仍疑惑地搖頭,我發現,再友好的辯論也是「傷人」的。這是「知己無激辯」的道理。

我略略遺憾地和劉大青告別,回到房間心難潮平。我是戰後嬰兒潮之輩,在中國大陸是「長在紅旗下一代人」。我不是「紅色子弟」,相反,我是完全吃不開的國民黨子弟。當時,中國大陸整個兒地跌落在「左禍」橫行的漩渦中,我的青年時代籠罩著濃重的政治陰影。就客觀效果而言,我不受信任、重用和培養的遭遇,就是有力地將我推向國民黨一邊,中華民國應該是我的精神家園。可是,我在台北桃園機場看到「青天白日滿地紅」旗時卻有真實的疏離和排斥的感覺。在香港,我曾被人不客氣地稱為「共匪」。這可能就是地緣政治的效應吧?

當夜難眠。白天我在台北小巨蛋體育場出席「雙十國慶」慶典大會,總統馬英九回顧政績時稱,他接掌政權時,只有四十三個國家予以台灣護照「免簽證」待遇,而今天這樣的國家已增加到一百四十二個。這是得益於兩岸關係緩和的結果,用一些人的話來說,「台灣借了大陸的光」。但弔詭的是,大陸護照獲「免簽證」待遇卻遠遠落在台灣後面。

馬英九向綠營釋放善意

還有,馬英九上台後,要做台灣的總統,向不投票給他的綠營民眾釋放善意,從而受到部分深藍民眾的強烈杯葛,揚言大選時不支持他連任。但馬英九不為所動,執意不改弦易轍。這不就是「共和」精神嗎?但它沒出現於「中華民國」而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號上。

還觀察到一件事,也令我浮想聯翩。台灣許多「7·11」或類似方便店,都在寸土寸金的店堂闢出專區,向顧客提供免費休息場所。幾乎所有方便店都做到,可見是一股「攀比」風帶起,但彰顯的不是虛榮,而是善意。我相信,不僅在台北,在全台灣都一樣。我更相信,這不是響應政府的號召,政府也不會「笨」到為道德而發號召。是台灣的方便店自覺實踐「以人為本」,突顯了一個「人」字。

我和團友們乘坐大巴離開台灣,駛上插滿「青天白日滿地紅」旗的機場高架路。僅隔四天,再次目睹這片旗海,我發現,心間疏離和排斥的感覺已消失。我想起,法國文豪雨果說過,個人小於群體,群體小於國家,國家小於民族,而民族小於人類。德國思想家康德說過,「在共和體制下,政府會自動地追求和平」。

我頭一次清晰意識到,「中華民國」國號中有無「人」與「共和」並不重要,而重於表現與實踐,才是核心價值的所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國號中嵌有「人」與「共和」也不錯,將永遠昭示這些價值不可漠視、不容背叛和不允降格。「人」與「共和」,將是兩岸統一的基石。(章海陵是亞洲週刊策劃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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