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zt 埃德加·斯诺遗作:漫长的革命(1)
zt 埃德加·斯诺遗作:漫长的革命(1)
作者:埃德加·斯诺 2008-12-26
漫长的革命
埃德加·斯诺 著
伍协力 譯
我把这本书献给
如此充分地帮助了我丈夫的
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医生和护士们
并献给
使这种爱护和关怀成为可能的
毛泽东主席和周恩来总理
――洛伊斯·惠勒·斯諾
2008年12 目 录
.....
附录:
一、山南海北... 134
二、1964年同周恩来的谈话... 162
三、1970年12月18日斯诺同毛泽东谈话纪要... 173
四、1936年9月底至10月初斯诺采访毛泽东纪要... 189
五、在斯诺最后的日子里... 287
译者的话
埃德加·斯诺于1905年出生于美国密苏里州。他当过《芝加哥论坛报》、《纽约太阳报》、《纽约先驱论坛报》和《伦敦每日先驱报》的记者,到过中国、缅甸、印度和印度尼西亚等国家。后来担任《星期六晚邮报》的副主笔,从事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及战后亚洲和欧洲重大事件的采访和报道。他一生写过十一本书,很多是与中国有关的,如《西行漫记》、《走向起点的旅行》、《今日的红色中国:大河彼岸》和《漫长的革命》等。
斯诺曾在中国居住过十二年。他早在1928年就来到中国。1933年至1938年他住在北京期间,曾在燕京大学担任教职。1936年他访问了我国陕北革命根据地。回到北京后,他写了《西行漫记》一书,向美国和全世界人民介绍在毛主席领导下的中国革命斗争和中国工农红军的二万五千里长征。新中国成立后,斯诺又于1960年、1964年和1970年三次访问我国,写了许多介绍中国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文章。
1972年2月斯诺病逝后,斯诺夫人遵照他的遗嘱,把他的一部分骨灰送来中国安葬,于1973年10月19日在北京举行了隆重的骨灰安葬仪式。廖承志同志在安葬仪式的讲话中说:“斯诺先生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无论是在中国革命艰苦的年代还是在新中国成立之后,他几十年如一日,为中美两国人民之间的相互了解和友谊进行了不懈的努力,作出了重要的贡献。”
《漫长的革命》一书所报道的,主要是斯诺于1970年来我国访问期间,毛主席和周总理接见他时的谈话,以及他在各地访问时看到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所引起的深刻变化;同时他对一些问题也谈了自己的看法。这本书是斯诺的最后一部著作,也是一部未完成的著作,因为病魔夺去了他的生命,使他没有能够继续写下去。但诚如斯诺夫人所说,“在这部书里,有着中美两国人民之间的一种新关系的种子。如果我们加以培育,它们就会发芽滋长。”
我们最初据松冈洋子的日文译本译出,后来又根据英文原著(美国兰多姆出版社1971年第一版)重新校订一遍。全书八章二十五节,附录四篇。除一些对中国读者来说并不需要的注释以外及附录第三篇(《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关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决定》,即“十六条”)和第四篇(“九大”通过的《中国共产党章程》)未译外,其余均照原文译出,仅个别地方作了一些删节。原书附有铜版照片数十幅,也已略去。
译者
1975年3月
第一部 一个不同的国家?
(一)天安门上的会见
庆祝人民共和国成立二十一周年那一天,在北京是十月的最美好的日子。我安祥地坐在挤满了人的天安门城楼上,忽然觉得有人拉了一下我的衣袖,转过身来,看见了周恩来总理。他很快就领着我和我的妻子洛伊斯站到毛主席的身边去了,在那里,我们就在占人类四分之一(或五分之一?)的中国人民的中心呆了一些时候。中国领导人当众做的事情都是有目的的。重大的事情正在发生,但这是什么事情呢?
在下面能容纳五十万人的大广场上,一个大横幅上写着毛泽东1970年5月20日声明中的一句话,相隔一条街也可以看清楚横幅上写的字。那是宣告中国坚决支持柬埔寨西哈努克亲王反对朗诺的政变和反对朗诺的美国盟友,坚决支持刚刚建立起来的印度支那人民反美联盟。为了强调这一点,西哈努克亲王也站在主席的另一边。亲王面带笑容(他是喜欢笑的),对我的妻子所说的“反对入侵柬埔寨的美国人,不止我们两个”这一句话,他热情地回答说,“美国人民是我们的朋友!”
毛的号召是,“全世界人民团结起来,打败美国侵略者及其一切走狗!”在中国的宣传用语中,“走狗”的意思就是卑躬屈膝的帮凶。
后来,在主席七十七岁寿辰那天,《人民日报》发表了我们在天安门城楼上的照片,把我说成是“美国友好人士”。那天,这家报纸在每天都刊登毛主席思想的右上角的框子里登了这样一句话:“全世界人民包括美国人民都是我们的朋友。”毛主席总是注意把各国人民同政府及其政策区分开来。如果需要一个象征来说明这一点的话,我是乐于作为这个象征的:就是说,代表着许多反对武装侵略和毁坏越南以及其他印度支那国家的美国人。美国的反战者终于正在使李奇微将军曾经预言为“悲剧性的大错误”停下来,我站在那里是为了接受人们对美国反战者的致敬吗?是的,是那样——但又不仅如此……
外国报纸造谣说毛主席一只手已经瘫痪,因此藏在他衣袖里,但是我却注意到他的握手同以前一样坚定有力。他比1965年我上一次见到他时瘦了些,但更精神了——我现在才知道,那时他正要作出在他作为革命领袖的一生中也许是最关键和最勇敢的决定。这个决定就是清除他的党所选定的接班人、共产党副主席和共和国主席刘少奇以及党内其他“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还有他们的一切走狗),他们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对象。
当我们一起看那些精巧的生动的彩车开过去的时候,毛简略地向我谈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组织得多好啊!人们穿着各种颜色和各种式样的服装,同工人和知识分子日常穿着相同的单调的衣服形成对照。中国大部分少数民族的人民都出场了,大约有四十七个少数民族。他们讲二十多种不同的语言,占总人口(现在七亿五千万至八亿之间)的百分之五或百分之六。节日的主题是生产和备战:到处都有穿着蓝色和灰色军装的人,但是,除了青年民兵包括头上梳着辫子的姑娘手中所握的武器外,人们就很少看到武器。
颂扬毛的著作、语录和批示的标语牌,都是涉及公社、工厂、文化事业和军事生活中怎样遵循他的教导的,这些标语牌一个胜似一个。最为壮观的,是群山为隧道所贯通,由桥梁连接起来,一列模型火车在上面疾驶而过,象征着铁路系统最后一环的完成,这个铁路系统现在把最遥远的新疆同紧靠越南的南部边疆连接起来了。全身塑像和半身像随处可见,有的很大,再现了站在我身边的这位第二次解放或文化上解放的领袖和倡导者的形象。这第二次解放是为了使革命像原来那样纯洁,是为了让空前广泛的群众参加到革命中来。
在我们面前通过的游行队伍喊着:“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很多人的眼里迸出了热泪,不仅青年人是这样。
我不由得指着怀有崇拜心情的游行队伍问道:“对这些您觉得怎么样?您的印象如何?”
毛皱一下眉,摇摇头,又说很好,但看来他不是十分满意的。是怎样不满意呢?在他未及作答以前,我们的谈话被走过来的游行队伍打断了。只是几星期后,在一次长时间的谈话中,我重新提出这一问题时,他才非常坦率地谈到,个人崇拜是“讨厌”的。我这才发现,在国庆节那天,他想的不是那成千上万的人用来为毛语录生色的肖像、旗子和鲜花。他想的是重建党和国家的领导机构,恢复在文化大变革期间所丧失的生产节奏,加速结束越南战争,以及扩大中国同外面世界的接触等问题。他是否也想到可能同理查德·尼克松进行对话呢?
他问我,是不是美国现在有着各种各样的反叛?他对美国的反战运动印象很深——他在五·二○声明中赞扬了美国的反战运动——并想进一步了解一下美国反战运动的政治意义。他说,我们不久会再次见面的。
(二)周总理的一个暗示
在第一次国共内战时期,以及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一部分时间中,我曾在中国生活和工作过。1960年,我终于能重来中国,1964年至1965年又来过,这一次是在1970年来的。我的当演员的妻子洛伊斯·惠勒,以前从未去过中国,虽然中国方面给她入境签证,让她同我一起前去。但是,过去几次,美国国务院拒不“批准”申请去中国旅行的护照,认为这样做“不符合国家利益”。这一次,她不等华盛顿的“批准”就来了。
我自己在1960年和1965年旅行中国的护照,只是在我的出版人向华盛顿的高级官员施加了压力以后才“批准”的。后来我的访华报告当然也受到这些高级官员的忽视。但十年来我未能把我的报告中的一些有用的消息渗透到高层决策部门中去(还有1963年约翰·肯尼迪在他的就职演说中所说的“同中国开始新关系”的可能性,未等实现就被他忘掉了,而在他的总统任内,反而陷我们于越南的丛林之中),这些情况我已在别的地方谈过了。
现在洛伊斯就在我的身边,她是进入中国的极少数几个美国妇女之一,她以她的一双机灵而敏悟的棕色眼睛来弥补我的眼力之不足。我们于8月初到达北京,正是北京人称之为“秋老虎热”的时候——现在由于绿树成荫,附近地区又造了林,因此炎热多少减轻了。
自从文化革命初期以来,几乎没有任何外国人获准到北京郊外去旅行,即使是一向居住在北京的外国的同情者,也是如此。以前照例供人游览的名胜古迹——长城、明陵、西山,甚至富丽堂皇的故宫博物院,已经不向参观者开放了。当我和洛伊斯开始重游这些旧地时,在北京的外交官和外国居民感到鼓舞,期望——他们是对的——“最紧张的时期”将要过去了。
我们在两所我很熟悉的大学度过了整整一星期——一所是燕京,我曾在那里讲过课,还有一所是附近的清华,著名的工科学校。在那里,我们听到了在文化斗争和大学大变革年代的第一手情况介绍,以及有关红卫兵的故事和农村的医院、一个机车厂、一个钢铁厂,并且听取了文化大革命的其他方面的情况,我们乘飞机到了西北地区的陕西省,从省会西安又来到了著名的游击战时期的首府延安。然后西行至保安(即志丹,我们是1945年以来第一批去那里的外国人),深入到1936年我初次会见毛泽东的山区,那时他是一个被通缉的“赤匪”。我们参观了一个由军队管理的国营农场和一所政治改革学校,在那里的前西安市委书记带我们看了他现在负责管理的猪栏。后来回到西安和北京,看了好几场戏,在美味的宴会上同许多老朋友作了多次谈话,然后又到了长城外的东北。在那里参观了更多的工厂,访问了解放军针刺医生办的聋哑学校和巨大的鞍山钢铁联合企业——以后南下到广州,参观了出口商品交易会。接着又去东部沿海地区和产茶的浙江,再到上海和长江下游地区,访问了更多的公社和友好的人民。
在我二月离开中国以前的六个月,我一共访问了十一个公社,这样,我在过去十年中参观过的人民公社就达三十三个——它们遍布中国各个地区。现在,农村到处都是一片绿油油的,土地更平整了,梯田筑得也更好,绿树成荫,因此更加接近毛在多年前许下的花园国家的宏愿了。我们所到之处,都招引了一群群的人,他们为多年来第一次看到西方人而感到惊讶。当然,那还是发生在乒乓(外交)以前几个月的事。
我第一次受到周恩来总理欢迎我回到中国来的地方,就是在乒乓球场。
那是1970年8月18日。我们被邀请去观看北朝鲜和中国乒乓球队的比赛,但由于事前已约好要出席一个宴会,所以就辞谢了。我正在吃着烤鸭的时候,我的朋友姚伟(过去我曾同他一起多次历险)打来电话,简单地说:“请你准备走一趟。”这意味着一位重要人物要和我见面:我猜想也许是总理,果然如此。我们在乒乓球体育馆——一座拥有一万八千个座位的漂亮的新建筑——见到了他,他同八十多岁的国家副主席董必武、西哈努克新王及其可爱的夫人、李先念总理和许多知名人士一起坐在主席台上。
我们到后不久,周总理就离座了,一会儿我被召到下面的一间会客室去,他已在那里等着我。七十二岁的周还是同过去一样地机敏,他的头发开始稍呈银白色,他身穿夏天的短袜和凉鞋。他向我亲切问好,谈到了我的旅行计划,不久话题就转到政治方面。(工作人员不断把场上的比分记录给他送来,让他好在比赛结束时出场。当比赛达到高潮时,中国领导人和他们的客人走进球场,同队员们握手表示祝贺,并一起照相。)
总理问了许多关于美国的问题,我不晓得他是不是认为我国国内的经济和政治问题目前是如此危急,以致“排除了美国在亚洲采取新的重大军事行动的主动权”呢。他要我自己答复这个问题,但他提醒我,中因北方有着第二个威胁——百万苏联军队压境。
我问道:“如果中国寻求和解,是同俄国谈判的可能性大呢,还是同美国谈判的可能性大?”
他回答说:“我也一直在向自己问这个问题。”
这时,乒乓赛的比分显示比赛快要结束了。总理说这个问题下一次会面时再谈吧。我们喝完了咖啡,就走到场上去同胜者和负者握手了。
10月1日我同总理会见的时间很短,当时他说,美国人曾提议重新开始中美谈判,但中国对此不感兴趣。在10月晚些时候,我提了若干问题留交给他。11月5日,当我回到北京以后,他就在人民大会堂的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福建厅,同我进行了四小时的会见和谈话。和往常一样,总理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讲——但他的最引人注意的谈话,是关于中美可能在北京举行会谈。
至于中国的条件,仍然首先是要求美国撤出它在台湾的驻军和舰只。1960年毛主席只同意我直接从我们的谈话中引述几句话,其中有:“我们希望维持世界和平。我们不要战争。我们认为,不应该把战争作为解决国与国之间的纠纷的手段。但是,不仅中国而且美国也有责任维持和平。”他还说:“台湾是中国的事情。我们坚持这一点。”
现在,周重复了他在1960年和1965年对我讲过的话:“台湾是中国的内政。”(因此必须由中国人自己来解决。)周说:“美国对那个地区的武装侵略是另一个问题,是国际问题,我们愿意就这个问题进行谈判。”
这时,周又讲了一些情况。他想起尼克松总统于1969年就职时,曾宣称他愿意缓和紧张局势,要跟中国谈判。此外,【尼克松曾通知北京说,如果华沙不是一个合适的地点,那么谈判可以在中国举行。北京曾回答说,这很好。尼克松可以亲自来,或者派一位使者来讨论台湾问题。
但是,尼克松没答复。接着就发生了1970年3月对柬埔寨的入侵。中国因而得出结论,尼克松说话是不算数的。】
“谈判的门还开着吗?”我问道。
“门是开着的,但是要看美国是否认真对待台湾问题而定。”他补充说,其他一切问题,都是北京和华盛顿之间的“枝节问题”。
这一段正式谈话,到此结束。从其他的评论中,我明显地感到,中国人把尼克松的“和平倡议”看作是一种策略。他们密切注视着的不仅是尼克松在东南亚的前进“防御阵地”的行动,以及通过损害中国来开始同俄国进行交易的可能性。
总理谈得很随便,因此常常弄不清楚记者访问到哪里结束,而当时不能公开发表的谈话又是从哪里开始。我把根据我的笔记写成的一份很长的电讯稿提请校正。一个星期后,校正稿送回来了。正式的译文删去了上面那些加着重点(加重号以【】代替——编者)的话。就在那个星期,叶海亚·汗总统从巴基斯坦来到中国。正如现在众所周知的,他带来了尼克松总统的一封私人信件,信中正式提出他访问北京的问题,在此之前,授权一位使者(亨利·基辛格先生)先去北京“讨论台湾问题”。
几星期后,我从毛主席那里获悉,尼克松的使者可能即将前来。
我问自己,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类消息呢?我想起了1936年当我秘密地进入和离开中国西北部的红色根据地时,我获得了这样的消息,即蒋介石的副总司令张学良已经同红军达成秘密的协议,决定同他们合作以迫使他的上司结束内战,建立抗日统一战线。那时我为什么竟能获得这样的消息,总也是大有道理的吧。
(三)文化革命的实质
我已经提到,毛主席全神贯注的是重建党和国家的领导机构的问题。为什么要重建呢?这个简短的问题说来话长,以后再谈,不过在这里先提出几个为什么要发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原因来,也许是有益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影响使中国共产党暂时解体,如果不是使政府本身暂时解体的话。
在毛的领导下,广泛的清洗开始于1966年年中,一直到1969年4月,那时党的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选出了一个新的中央委员会,由留存下来的原有成员加上“新血液”组成核心。1970年11月周恩来告诉我,原来的党员那时大约有百分之九十五已恢复组织生活。恢复了组织生活,不一定就是重新分配了工作;许多人还在等待完成“斗、批、改”这个赎罪的三阶段以后才能得到解放。
毛的目标之一,是“精简行政机构”和“消除机构重叠”。在省会和大城市,我看到行政机构的削减是够剧烈的,但在首都,中央政府的精简尤其严格。1971年初,周总理告诉我,举例来说,现在只有两位副总理协助他工作,而以前有七位。
他说,“过去,中央政府直属部门有九十个。现在只剩下二十六个。现在这些机构都由革命委员会管理,在每一个革委会中都有党的核心小组起领导作用。以前,中央政府的行政人员有六万多人。现在大约有一万多人。”
那些换下来的干部到哪里去了呢?在北京,换下来的干部中大约有百分之八十的人被送到通称为“五·七干校”的农村中心去了,五·七干校这个名称是因毛泽东在1968年5月7发出的一项指示而得名的。在这种学校里,社会主义和毛泽东的再教育是同在公社田地里进行的自给性劳动结合起来的,这种劳动通常是在新开垦的土地上进行。“下放”到公社学校去,并不是为了惩罚,而据说被看作是党内的继续再教育。今后,除了最高级干部外,所有的人都要定期“下放”,经受思想检查,作为一种例行的政治疗法。
周说,“从前在城市工作的最有能力的干部,将到各个(省)地方去加强那里的领导,有的已经去了。加强过去直属中央政府各部而现在下放给地方管理的工矿和院校的领导,这方面需要很多人。至于其他的人,有许多人已经超过六十岁了,他们准备领取离退休金退休。有些人决定同他们在公社的家人生活在一起。”所有的人都会有工作。
这种地方分权政策也反映了要加强各地区和地方的自给自足,不仅要在粮食方面自给,而且也在要以发展农村电力为基础的工业化方面达到自给。正在继续大规模地、有组织地把城市知识青年和新就业的成年人迁移到内地的县城和公社去。仅上海一地,从1965年以来就迁出近一百万人。迁移的人数,包括最早投入文化革命的许多红卫兵学生在内,估计有好几百万人。
但是领导机构的这些改革,只是全国大变革的一个方面。毛的根本目的,就是要使党的思想无产阶级化,此外是要推动无产阶级为他们自己真正掌好权,并在这个过程中创造出一种摆脱了封建的和资产阶级传统统治的新文化。
正是为了这个目的,毛泽东才深谋远虑地不惜去冒使党遭受破坏的危险,这个党是他耗费了比任何人都多的心血建立起来的。起初,毛的意图只是撤换“一小撮”人。但是,最后触及到了许多资格老的高级领导人和毛的一些最老的同事。尤其是其中包括了刘少奇,他在1959年接替毛成为名义上的国家元首。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又是怎样发生的呢?
自1935年以来,毛一直是党的实际领导人,而且自1943年以来,一直是党的正式主席,1956年,刘成了毛的第一副主席。但是到了1964年,毛失去了对他的“接班人”们所组成的很多党组织的实际控制,也失去了对国家行政机构的实际控制。1965年,毛无法在北京的党报上发表一个非常重要的文件,发表这个文件的目的是开始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宣传阶段——他在1970年是这样告诉我的。他不得不把它以小册子的方式在上海发表。这个“重要文件”是批判吴晗写的剧本《海瑞罢官》的一篇长文章,那个剧本对毛泽东1959年在庐山举行的一次党的全会上撤了国防部长彭德怀的职,进行影射攻击。刘少奇、北京市长彭真、党的宣传部长陆定一和陆的副部长周扬,都是反对发表那个重要文件的一些人。
刘少奇及其在中央委员会的同伙,一直以毛的名义来管理国家领导机构、工会、党校、共产主义青年团,以及几百万党的干部和官员。也许大多数干部都认为自己是忠诚的毛主义者。看来,刘和同刘一样思想的那些同伙只是在理论上容忍对毛的崇拜,而在实际上则藐视毛泽东思想,特别在1959年到1961年的经济危机之后更是这样。他们把经济看得比人重要;他们把物质刺激放在第一位,而把革命热情放在第二位;他们只抓生产,不抓阶级斗争;他们只靠“专家”来提高技术水平;他们以经济统帅政治,来为技术服务;他们偏重城市而轻视农村。他们主张扩大国家信贷(以及国家债务),而不要“大跃进”,并且在思想上不相信通过艰苦的集体劳动来积累资金。
这些就是产生文化革命的因由。
在我们于1970年12月的谈话中,我问他:“你是在什么时候终于决定刘必须下台的呢?”
他回答说,是1965年1月作出这个决定的。当时,他把一个即将开展的文化革命的纲领提交政治局。那个纲领是开展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的结果,这个运动首先在军队内进行,然后扩大到公社,后来在城市里进展不快。社会主义教育纲领的第一条,明确地抨击了“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要求撤他们的职。现在,它成了新的运动即文化革命的第一条。毛说:刘在会上拼命反对这第一条。
“那么,是不是在1965年1月我上次见到你时,就决定要发动文化革命了呢?”
主席说,1965年10月批判了《海瑞罢官》以后,事情就很快地展开了。
在这以前(1964年),政治局曾经设立了一个文化革命小组,以北京市长、有势力的北京市委书记和吴晗的庇护人彭真为这个小组的领导人。1966年2月,彭真企图包庇发表过对毛和毛主义进行影射攻击文章的吴晗和其他一些作家。彭真企图把他们的作品只作为“学术性”错误来批判,而不是作为政治错误来批判。彭真没有跟小组的其他成员商量,也没有同毛本人商量。1966年5月16日,他明显地被摈弃了。
毛说,就在那一天,政治局召开了扩大会议,制定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战略。1966年8月,中央委员会举行第十一次全体会议,决定了文化大革命的十六条纲领以及随之而来的清洗。
“刘少奇有没有反对十六条的决定?”我问道。
毛说,他在全会上对这个决定的态度十分暧昧,但实际上是完全反对的。那时候,他(毛)已经贴出了他的大字报。刘陷于惊惶失措之中。
“就是你的那张《炮打司令部》的大字报吗?刘知道他就是司令部吗?”
是的,那时候对党的权力,对宣传工作的权力,对各省和地方党委的权力,甚至对北京市委的权力,毛都管不了了。这就是为什么他曾经说(1965年1月对我说过),那时还谈不上“个人崇拜”,但是却很需要有“个人崇拜”。
毛开始率直地诉诸他个人巨大威信和名望,把它作为主要斗争武器,以重新获得决定革命政权方针的全部权力。
他说,1970年,就没有这种必要了,“崇拜”应当降温了。他的理由是需要用延安时代(1937年至1947年)的精神和理想来鼓舞全国,当时毛已经写了他的主要著作,他的领导使革命的追随者为夺取最后胜利作好了充分准备。
现在必须始终“政治挂帅”──毛的教导;如果这个陷于危险的国家,要在美国帝国主义和(或)苏联“社会帝国主义”的双重战争威胁下生存,那就容不得异端和党的分裂。那就意味着要在“人民战争”的战略和战术的基础上自力更生。它意味着要更加地方分权;鼓励群众的首创和革新精神;使城市去向农民学习,也使农民向城市人民学习;优先满足占全国人民百分之七十至八十的农民的需要;通过劳动和农民自己的集体投资来积累资金;以及在军队这个“人民的大学校”的指导下,消灭一切残余的资产阶级影响。
一句话,毛要求无产阶级政权的接班人重温他自己一代的革命生活经验,以得到必然的结论。
因此,毛的信念所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党正沿着(苏联)修正主义的道路走向资本主义——产生一个新阶级,即掌握官僚政治权力的特权阶层,脱离劳动和脱离人民的官僚阶层。还有一个与此密切有关的问题。那就是刘提出的要在中苏僵局中寻求妥协——据毛主席对我说,刘得到彭真和其他一些人的支持。
到了1965年,美国轰炸紧靠中国边境的越南,使中国受到入侵的威胁。刘要派一个中国代表团去参加苏共第二十三次代表大会,目的是要恢复中苏同盟。毛坚决拒绝被拉进一种从属的和可能被出卖的地位。相反,他坚持在防御性的人民战争基础上采取完全自力更生的姿态——与此同时继续制造原子弹——并大力支援越南,但不介入。
如果从中国对付外国侵略威胁的传统战略背景来看,毛的路线似乎是极端非正统的。“以夷制夷”,这是中国的一个古老的基本原则,可与罗马及其后继者奉若神明的“分而治之”的原则相比拟。那些被传统束缚住的中国人以及通晓中国历史的西方“北京学家”,都说毛是发疯了。看来这岂不是一个弱国在奉行一种使它的敌人联合起来、从而招致“两线作战”的政策吗?这岂不是要发动一场“使它们两家都遭难”的国际宣传攻势吗?但是,毛知道他正在干什么。更大的威胁不在国外而在国内。当时同随便哪一个超级大国妥协,只能导致国内的分裂。一个坚决维护独立和团结的中国是能够经得起任何风暴的。一个被企图从同俄国同盟中捞取好处的派别弄得内部分裂的中国,是站不住脚的。
在许多次要问题和具体政策上还存在着矛盾,但上面提到的两个问题是基本的。现在人们说,毛和刘从1921年成为共产党员后,一开始就代表了“两条路线”。毫无疑问,“两条路线”是存在的。用毛自己惯用的话来说,在他们两人在党内同样受到尊敬的四十五年里,这也是一个“非对抗性矛盾(逐步)转化为对抗性矛盾”的例子。是个人权力之争吗?主观因素是不能完全同客观政治现实分开的,但是,毫无疑问,毛和刘之间的斗争,主要是在影响着伟大的中国革命命运的方法和目标上存在不可调和的分歧的斗争——当然,也包括个人崇拜的作用在内。
关于1966年8月作出决定以后发生的事情,已经写得很多了,如:党委以及共青团和工会等党的外围组织的解体,学校的停课(许多学校在较早的时候就已经停课了),放手让数百万非党青年成立红卫兵组织和从事于打倒党内的特权阶层,让新领导者自由地进行夺权斗争,最后是军队的介入。
到了1970年,毛的思想已经以这样一些目标深入人心:加速消灭城乡差别;使工人、农民、士兵、干部、技术人员和专家的物质和文化水准以及在物质和文化方面享有的机会更接近平衡;在每个人的教育和生活经历中,把车间生产劳动和课堂教学结合起来;粉碎一切资产阶级思想;使学生和工人打成一片,把劳动实践和课堂上的理论结合起来,以使高等教育无产阶级化;把公共卫生和医疗服务带到农村群众中去;训练每一个人都能使用武器和向军队学习;造就属于同一个阶级的、多面发展的、受到良好教育的青年人一代,他们被为国内外人民服务的理想所鼓舞,蔑视个人财富,具有面向于使人类最终从饥饿、贪婪、无知、战争和资本主义中解放出来的“世界观”。
就是这些?是的,但还有别的。在解释文化革命过去是怎么回事,现在又是怎么回事时,我只是就大意转述了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话,这些人不仅有官员和毛主义积极分子,还有受过毛思想“锻炼”的那些人。
嗳,但道路是漫长而艰难的,而且必须分阶段走。今后还会有文化革命。正如毛所说的,饭是要一口一口吃的——而且必须吃完一口以后才去吃第二口。
同时,在党的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宣布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取得了胜利以后的两年,非党群众——绝大多数的成年人——的生活又是怎样的呢?
(四)普通公民王某
王某是我们在街上遇见的普通人,1965年以来,他头上既没有长角,也没有一圈光轮。在一家工厂的幼儿园里,一些幼小的孩子给我唱了《毛主席永远和我们在一起》的歌儿,这个幼儿园设有自己的防空洞——这是新事物。孩子和他们的父母都热爱毛,看来没有什么理由去怀疑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说的不是真心话。可是,除了每个人都佩带毛的像章外,公民们的外表同我在文化革命以前见到的人,几乎没有什么两样。
人们的衣着更加一致:男女都穿蓝色和灰色的上衣和裤子,冬天则穿上棉衣裤,也有许多穿着陆军或民兵的卡其布和海军淡蓝色衣服的人掺杂间。除了红星帽和红领章外,军人同老百姓是分辨不出来的。许多妇女在家里穿色彩鲜艳和较好的衣服,几乎所有的人都藏有一两套丝绸或毛料衣服,准备在节日穿,但是现在街上看到的服装式样是无产阶级的。
“不用多久,”一位老朋友说,“你就能看到更多的变化了。看那边的那些妇女,她们都披上了新式的头巾,色彩更鲜艳了。这意味着一个驰缓的时期正在到来。”当我应邀去一个中国专业人员家里作客时,我注意到他们的妻子正在仔细打量摊在桌上的几段华丽的鲜花织物。她们正在专心看一本时装书——是日本出版的,想想看。
在城市里,知识分子和农民或工人现在更难区分了。知识分子已经放下了一些架子,并且小心翼翼地在群众中培养他们的谦卑作风。由于几乎全部儿童现在都上了学,在五年里已经造就了更多识字的人。在中国的城市里,已经很难找到五十岁以下的“瞎子”(中国人把文盲叫作“瞎子”)。在举止上,人们显得更加而庄重,彼此见面时很有礼貌,具有一种没有等级的新观念。在新建的工厂里,我发现现在的工人几乎都是中学(高中)毕业生。
二十多年来的植树造林,美化了城市和农村,对大地的全面改造,正在使古老景物的旧貌焕然一新;看起来像新洗刷过似的。中国显然从未这样富裕过,但不是在私人财富方面。
王某现在吃得很好,身体很健康,衣着合身,每周六个工作日都用在劳动、参加毛(学习)班和研究生产技术方面。在休息日(一般是星期日,但有时候是其他日子;为了减轻拥挤,休息日是错开的)他就在家休息,或者打乒乓球,夏天就到游泳池或江河湖海去游泳——游泳在中国仍是一项新运动。在冬天,他可能参加在农村地区进行的行军活动。他也可能自愿去挖地道和造砖修建防空洞——同一位医生或一位教师一起劳动。
王某也和其他人一样,属于一个集体。在城市里,他遵守执行党的路线的居民委员会的纪律,居民委员会负责儿童的照管、卫生和污染控制、调解纠纷、福利、保健以及对老年人和残废者的照料。在公社里,这类工作是由村或生产队分担的。
我们没法真正看到王某的内心世界,但是如果他有什么烦恼的话,那显然不是食品价格上涨、医药费用或税款增加。十多年来,物价一直是稳定或下降的,没有通货膨胀或黑市。王某不用缴纳个人所得税。国家的岁入,来自国营市场物价管制形式下所包含的剩余劳动价值,这种管制把消费控制在计划供应的必需品的范围之内。王某的生活并不富裕,但他没有向银行抵押借款或负债,也不必担心折磨过他父母的饥饿和贫困。
他的文化生活包括去公园、运动场、博物馆,参加演讲会、音乐会,收听广播,看电视和看戏,所有这些收费很少或完全不收费。1970年,他选购的书籍只限于教科书和毛的著作。他可以有一架长波收音机,或者可以买来零件,装配一架短波收音机,但是要有电视机是很不容易的。电视机相对地比国外要贵,而且通常是由一个团体或机关集体所有的。全部节目的政治宣传色彩很浓,演戏也是如此。戏票和体育比赛的入场券需求量很大,实际上(虽然有少数票子是门售的)只有通过自己的单位才能弄到。电影院很多,票价也便宜,但影片品种不多。
我们这位朋友所读到的墙报,上面登着毛的指示或教导;报纸通常贴在布告板上,供人阅览,但刊登的只是有关党的路线的新闻。外国消息很少,而且都经过了仔细的选择;人们读不到能够推翻下面这样一种观点的东西;中国虽然在许多方面仍然落后,但在政治上一切都是正确的。另一方面,王先生也不会为这样的消息而感到烦恼;暗杀事件,市场投机,色情文学,种族骚乱,离婚丑闻,贩毒集团,谋财害命,卖淫,虐待狂和被虐待狂,以及对富人的妒忌。富人现在已经没有了。贪污的官员、盗贼或其他寄生者,也是非常少的。虽然阶级敌人依然存在,但他们大都要由国外的罪恶活动负责。
一句话,正如一个聪明人对我说的那样,中国是一个真正的道德的渊薮。
上述的一切,除很多是和过去相同的以外,并没有多少新的变化。工资方面,除低工资职工和中等工资职工的工资略有增加,高工资职工的工资稍有降低外,也没有多大改变。例如,高级军官最近自愿降低工资百分之三十,这是我在杭州遇见的一位将军这样告诉我的。高级官员也是这样。(据说毛泽东把对他的津贴削减了百分之二十。)在工厂中,学徒级以上工资的幅度是从每月二十美元至五十美元(即人民币四十八元至一百二十二元),依年龄、级别和经验而定,但是少数高级专家的工资可能和一个少将的工资相同,约一百美元。一个高级干部或陆军上将每月约得一百五十美元,但是如果他没有家属要赡养,他可能把很大一部分收入退回给国家。农民的收入差别很大,现金收入比城市工人的工资少得多,但是实物收入和副业收益,却使公社社员的收入比以前更接近于同城市工人相等。
在我访问过的十二个大城市以及许多城镇和公社中,我看到消费必需品的售价比1965年稍低,但质量有了改进。可以举出几个实例。重量按半公斤(1.1磅)计,折算为美元的售价是:到货旺、品种多的当令蔬菜,一美分至二美分;最好的大米八美分或九美分;马铃薯和甘薯二美分;羊肉、猪肉和牛肉,二十美分至四十美分;糕点和糖果,三十美分至八十美分。
以前吃到鱼的中国人是比较少的;现在,鱼类到处有售,甚至在内地也买得到,半公斤售价为二十美分至四十美分。牛奶一夸脱卖十美分;啤酒,每瓶二十美分;甜饮料,每瓶五美分至十美分;蛋卷洋淇淋和冰棍,每根二美分至四美分;葡萄酒(白的和红的)每瓶五十美分;杜松子酒,每瓶五十美分;鸡蛋,每打三十美分。在北京供应外国人的商店里,可以略高价格买到特制食品,如上好的黑鱼子酱,每磅售价为2.5美元。
街上的饮食店供应花卷、酱菜、香肠和汤的简单饭食,每份四美分至六美分。在工厂食堂里,饱吃一餐,花十美分至十五美分。大多数中国人穿的是布底鞋,每双一美元至三美元;皮鞋每双六美元至十美元;胶鞋每双二美元至三美元。棉布衬衫每件二美元至三美元。现成的幼儿服装每套二美元至四美元;上好的皮帽每顶五美元;羊皮或其他种类的皮或布做里子的大衣,每件二十美元至四十美元;化纤上装和裤子每件六美元至十美元。
粮食制品、食油和棉织品仍然定量供应。各人的定量根据工种而不同,每月在三十磅至四十五磅之间,再加上目前其它食品供应丰富,这就很够了。中国是世界上生产棉布最多的国家,棉布是中国对外贸易和外汇收入的一个大项目。所以在中国国内棉布的定量分配包括婴孩在内,每人大约十八英尺。合成纤维和毛织品是随便购买的,需要量很大。食油的定量超过一般家庭的需要之上。除此之外,所有的消费品都是随便购买的。
私人汽车已经没有了,但是城市内和城市的间的公共汽车的服务已经有了改进——虽然公共汽车仍然很拥挤。中国的火车是世界上最好的火车之一。交通费很低。
我们街道上(或农村小道上)遇见的人,他家里也许至少有一辆自行车,价值三十五美元至四十五美元之间。他的房租(保养费)每间每月一美元至二美元。住房的类型很多,但一般说来都有了改善。在农村,农民有自己的房屋,不必纳税。工厂工人的医疗费用是由他们的组织支付的,公社也是这样。药品的售价只占西方国家售价的很小一部分。避孕丸是通过组织免费供应的。
除了这一切以外,只有对文化革命进行更深入的研究,才能充分了解人民的生活方式。文化革命的成果,在工厂、在初等教育和高等教育、在农村公社、在卫生机构、在各种文化活动以及在军队中引起的组织上政治上的变化,是特别深刻的。在青年中间,参加海、陆、空军是他们真正最为向往的事业,但只有很少的有志于此者被选上。毛的年轻接班人中的一种新的精神面貌——遵照“忘记自己:为人民服务”的教导——可以在医疗卫生工作从城市推广到农村这一点上,最显著地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