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张宗铭长篇小说《女人土匪东洋狗》
“抓人要有证据嘛,表兄为啥不能在表妹家住宿?这是哪条哪款规定的?你们看到的,我们各睡一间屋各一张床,同志,你要为我想想,那坏名声张扬出去,你不是逼人去死?”
刘礼靖没有多想,一个翻腾就上到皂角树上,他掏出手枪时,才发现少了一枚手榴弹。当吵吵嚷嚷的人群从树下经过时,他看见一个他十分厌恶的家伙。这正是蹲点在他营里的军代表曹发德!这个粗短的圆球!他恰巧就站在巷口的电杆下,那妓女轻声地对他说了些啥,他的两眼,还死瞪着姑娘那高耸着的奶子!
这女人约二十来岁,长得小巧玲珑,那两个奶子却出奇地大!蓬松的长发,白白嫩嫩的圆脸,那能撩拨男人心扉、让男人火烧火燎的脸上的表情,是招蜂引蝶的行家里手,是令人魂销魄散的利爪,再配合着她的伶牙利齿,是男人,就别想逃过这风流的烟花女人。
此时,那姑娘大胆地拉了拉曹发德的手:“同志,救救我吧。”她又压低嗓音:“明天你啥时来都行。”她又加大声音,“他是我的远房表哥,名叫王永贵。我小时候他就叫我吴四妹,当然记不起来我的名字。捉贼捉脏,拿奸拿双。你们敲门进去时,我们各在一个房间,各睡各的床上。这样对待我,今后我还有脸面吗?”她又去拉他的手:“就当我欠你的情,我会加倍报答你的!”
这个狗日的曹发德,他拿共产党的王法做交易,他色迷迷地望着那姑娘:“他真是你的表哥?”
她嗲声嗲气的道:“当然是真的呀。”
“一点不说假?”
她又道:“真的是我表哥,以后,你会清楚的。”
曹发德叫过那男人,向他递着点子:“你的表妹叫吴家秀你也忘了?”
那男人立马道:“我想起来了,我的表妹小名叫吴四妹,学名叫家秀!吴家秀,我想起来了。”
“你别扯这么多啦!”曹发德叫过来一个派出所的干部,两人低声地交谈几句后,他转向这对男女:“回去吧,你们这些表兄表妹,咋当的!”
姑娘嗲声嗲气地向他道谢后,对他扬了扬手,就与那男人离开了。
刘礼靖此时在树上想:“我倘若被发现了,老子首先撂倒的,就是这个专煽阴风点鬼火,专拣便宜的狗日的曹文书!”
“曹指挥,”这时有人来向他请示说:“这些人送到哪里去?”
“流窜人员、叫化子送收容所;有问题的送公安局。”
“张家大院去清查吗?”
“省里有指示不要搜查的,不是交待过的吗?”
树上的刘礼靖被粗大的树干遮住,没有被人发现。他想,狗日的张云轩卖身求荣,共产党将他当宝贝似的供养起来了。这种搞得鸡飞狗跳墙的大搜查,居然一点也不去惊动他的家。转而又一想,好险!若不是他张云轩,他今晚与戴敏,真是死的多活的少了!戴敏能在他家里养得活鲜鲜的、红润润的、白嫩嫩的……不都是他叛党叛国才带给她的好处?真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呵。
当人们走远后,刘礼靖从皂角树上溜了下来,朝着漆黑的小巷向人民体育场疾步走去。刚拐了个弯,正要跨进体育场时,又一棵皂角树下竟冒出一个人来,两人相隔七八尺,那人道:“口令!”
刘礼靖只缓了一步,又向那人走去:“我是曹指挥,咋我也认不得了?”
那人大概晓得“曹指挥” ,竟一下放松了警惕,将枪口也放下了,刘礼靖大步跨上,不待那人清醒过来,抡起美式手榴弹奋力地朝他头上砸去!这力用得实在太大了,那人软软的倒了下去。刘礼靖取下那人手里的盒子枪,轻快地穿过空旷的足球场,穿过一排排银杏树,又绕过全用石块堆砌的大会场,就朝着坑坑洼洼的蔬菜地,向城郊快步而去……
----妓女吴家秀在曹发德的帮助下,终于躲过了又一次灾难!解放初期,共产党人在贵阳城为了抓捕国民党的残余兵匪、敌特、封建教会成员……多次进行大搜查、大戒严!第一次大戒严时,吴四妹的点子高(运气好),她来了那玩艺,躺在家里休息。这一次,就因为她招徕了一个赶也赶不走的嫖客,差一点给她酿成大祸。新政府对卖淫嫖娼严惩不贷,被抓走的她熟悉的姐妹们,如今都被劳改三年。强迫她们进行思想改造不说,更苦更受不住的就是强迫劳动。
……半年前的三九寒天,她带了好多的食物去劳改队看望她们,看到她们正好在路边与男犯人在挖监狱的围墙地基。在一片宽阔的水洼地里,犯人们赤着脚踩进结着冰块的水里,那湿透的裤子、满身的泥浆、一个个在寒天冻地里还直冒热气……她的好姐妹看到了她,有的禁不住泪流满面。可是,她们谁也不敢叫她,管理她们的解放军就荷枪实弹地站在旁边!在那一刻,吴四妹的心真正的颤抖了,她决心再不吃这碗饭了!假若有一天真的走到这里来,她或许会经受不住这些改造和折磨,她会选择自杀!她真想悔过自新,想过好好的嫁一个男人。
随着新社会的诞生,贵阳城来了许多的军官和干部。这些人眼下吃香得很……可是,他没机会去认识这些人,况且这些人也会嫌弃当过暗娼的女人。唉,称心如意的
当生活有着落时,吴四妹时刻告诫自己不要跨进监狱的大门;但当生活又没有着落时,吴四妹又会忘记这些,会说: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她的担心真的变成了现实!今晚,那嫖客像个八辈人也没沾过腥的畜牲,他玩了一次又一次,都夜深了他还不肯走。她催促着嚷嚷着要他快些出门去,又竟然困倦的睡着了。她被惊天动地的敲门声惊醒,晓得大事不妙,可那男人这时吓得想钻在床脚躲藏。她气不打一处出,一窝脚将那男人踢倒,骂道:“你狗日的八辈子人没沾过腥是不是?还死皮赖脸地窝在这里!”
吴四妹忙不迭地穿着衣服,心里又冰又凉,知道苦难的时刻就要到来。那男人居然还赤条条地问着她:“我咋办?咋……咋办?”
吴四妹又毫不客气、厌烦透顶地又踹了他一脚:“你就快些穿好内衣内裤,抱着你的衣裤,滚到外面的小床上睡去吧!”
她帮着将那男人安排妥当,一边忙,一边问他:“你姓啥?”
那男人哆嗦着:“我姓魏,叫……”
外面的敲门声更急迫了,吴四妹对他说:“我姓吴,叫我吴四妹。我们是表哥表妹关系,千绝记牢呀--我今天栽在你这杂种的手上了!”
她又跑到里屋收拾了一些乱七八遭的东西,这才开亮了外屋的灯,装得十分不耐烦地说道:“半夜三更的,哪个把朝门敲得像打雷?”
曹发德在外面说:“快开门,我们是来搜查的!”
吴四妹开了小院门,首先进入她眼帘的是一个满脸胡茬、长得圆滚滚的粗黑矮胖的男人。这人就像一个圆球,一双火辣辣的眼睛、脸上冒出了许多的骚疙瘩(青春痘);这是一个性饥渴的男人,干她这行当的女人一眼就睃得出来!吴四妹敏感地生起一股希望,她也直视他,一反怕见公安人员的常态。他不由分说地迈脚进来,手有意无意的撞到她的小肚腹上,一点不客气地朝里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