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时期,中国社会的苦难与血腥

我是中国贵州作家张宗銘。我的系列长篇小说,是中国第一部敦促共产党人换位思考的作品,被文学教授推荐,连续参加诺贝尔文学奖角逐!
正文

中国解放初期(十五)国民党起义军人的噩梦

(2009-05-07 04:16:48) 下一个

--摘自张宗铭长篇小说《女人土匪东洋狗》

 

四九年十一月,张云轩的部队在贵州境内宣布起义,便立即接受共产党军队代表的改编和集训。在整训的期间,军官们天天都要面对士兵、尉官、校官的逐级的揭发和检举。那没完没了的诉苦大会,血债要用血来还,把过去残杀和镇压过共产党人的军官和士兵,搞得人心惶惶、惴惴不安。

官兵们在共产党军代表的眼皮下有时互相大骂,甚至拳脚相对……张云轩认为,共产党军代表的这一套,与当初的只要国民党军人放下武器,共产党人保证人身安全,保证家庭财产、不受歧视、虐待……不愿意留下的发给路费,愿意留下的进行收编……的和平起义谈判是背道而驰的,是过河拆桥!

在起义部队的整偏集训过程中,张云轩和最高军事代表鄢正甫,都合住在一间普通的茅舍里。两人的勤务兵也睡在他们的房门口。

这间茅舍里整日昏暗漆黑,桌上总是点着两根蜡烛。一天,张云轩不满军代表们在起义部队里开展洗澡搓背运动,就直言不讳地向鄢正甫提出了抗议。

军代表鄢正甫没有同张云轩正面理论,而是对他说:这是共产党人时兴的政治思想工作,是传统的工作方法。无奈之下,张云轩愤然离开师部,回到了昏暗的茅舍内。他先是躺在床上,烦恼之极,便叫杨永春拿出油布包里的围棋,又拿出清代围棋古谱里的血泪篇,独自按谱弈起棋来……

张云轩刚弈出几十手棋,竟飘忽神移,不禁为自己和部下的命运担心了起来。这里的思想教育和换脑活动,他不习惯不说,还令他极其地厌恶,常常会禁不住地皮肉发麻,如坐针毡!本想起义后早早地回到家中过些安定的日子,都一个多月了,他给军区首长的复员报告还没有批示下来……他感到有股轻微的热气在他后面,扭头一看,竟是鄢正甫在他身后看棋。

    鄢正甫轻松地笑了笑,出人意料地说道:好精彩的对局呵,想想,下步黑子将投到哪里?

    张云轩惊讶地问他:你也会围棋?

    鄢正甫道:略知一二吧。

    张云轩想考考鄢正甫的棋力,便说道:这棋谱……我都打过几十遍了,当然知道下步棋该放在哪里。只是……你认为下步棋,白子该放在哪里呢?

    鄢正甫绕到桌边站定,目光炯炯地盯视棋盘,他老辣地说道:这棋真是太考人了!这棋的三个要点都大得要命。不知这时是要势呢还是要地盘!要势吧,黑棋可以顺势占地,此要点的利益便丢了。要地盘吧……算了,不如你我抓紧时间杀它一盘吧!

张云轩猛地一楞,看着这个一点不打眼的共产党军代表!这个共产党的大干部,还真像个老土:他穿着与普通战士一般的军服;脚上穿着一双青布白底布鞋;上衣口袋里插着一支钢笔;衬衣领口上透出一圈黑亮的汗垢,身上也散发出一股酸臭味……除了他腰间佩带的那把勃朗宁手枪,唯一显示他身份的,大概要算他上衣口袋里的钢笔了!

两人虽同住一间屋内,张云轩也不愿意与鄢正甫深谈。由于改编尚在进行,双方的军事人员几乎还是听命于自己人的指挥。鄢正甫与所有共产党的士兵并无特别之处,他开口闭口都是共产党的这政策、那政策,这方针、那方针的,听多了把人弄得浑浑噩噩的,有时甚至会怀疑他的脑子里还有没有自己的思想、情趣与爱好。张云轩常常在鄢正甫伏案工作时,从身后细细地打量着他,共产党咋打赢这场战争的呢?就凭着这样的农民干部?

现在,这个不打眼的农民居然提出与他弈棋,张云轩想笑,这笑被他强忍住了,这么高雅的玩艺,他也会?他配吗?---他决意通过奕棋,好好地将这个共产党的土干部捉弄一番!

于是,张云轩朝杨大哥揶揄地喊道:勤务兵,快给首长沏茶来!你不见……鄢部长要与我下棋吗?

杨永春便扭头出去沏茶,鄢正甫已坐到桌子的对面。张云轩这才有意识地伸手去拿黑棋。

    还是张军长执白棋吧。鄢正甫客气地抓起黑棋。接着在星位上投了子,张云轩也稳妥地在星位上应了子。此后,鄢正甫就一招一式地进入了正规的布局……张云轩这时才猛地清醒过来,这个他瞧不起的共产党干部,哪是什么农民?他分明是个训练有素老成持重的知识分子!

杨永春虽是张云轩的结拜兄弟,但终究是“勤务兵”,平常没有啥事,便到中下级军官的整训场合中去了。他在那里似乎才能找到自己的位置,才能领略到他也是一个革命军人的自豪!他能整天整夜地呆在这些地方,听士兵们诉苦;看他们将一些经常欺侮士兵、克扣军饷的军官拉出来,推他们站在台上,开他们的斗争会。他异常兴奋和好奇,共产党的军队比起国民党军队来,共产党的官兵都一样:他们没有卑贱,没有欺压,没有剥削……只有同志和阶级弟兄!每当斗争会到达高潮时,杨永春再也压制不住自己那高涨的情绪,一同和士兵们挥手高喊: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

可能是张云轩与鄢正甫经常弈棋、促膝交谈的缘故,加上鄢正甫没有一点架子,和蔼可亲,杨永春对这个共产党的负责干部没有一丝一毫的戒备心理。有一次鄢正甫拉肚子起不了床,勤务兵又整天忙于在各团队跑消息送材料,张云轩便主动叫杨永春留在茅屋里照护鄢正甫。在鄢正甫卧床不起的两天两夜里,杨永春对鄢正甫什么话都谈,他们也不知不觉地成了知己!

一天晚上,国民党的起义官兵们坐在通铺上诉苦,几个士兵诉完了苦,都博得了一片热烈的掌声。停下来的时候,杨永春听到有一个声音在叫他,他东找西找,才看到鄢正甫坐在国民党士兵中间,惹得大伙都哄堂大笑起来。

    鄢正甫说:杨永春同志,你有苦诉吗?

    我,我有哪样苦诉?我的兄弟是代理军长。我和他是结拜兄弟,我去诉他的苦?哈哈……

    这时,中校营长刘礼靖说:我看,你龟儿是不敢诉的苦。

    又有人说:老子就不相信,你他妈的活了五十多年,一点旧社会的苦都没有?

    杨永春说:说没有就是没有嘛。

    这时,营房里的气氛变得活跃起来。鄢正甫给大家做了个手势,会场才安静下来。他对杨永春说:咋没苦呢?还有仇哩!你好没记性,你和你婆娘的事,不是地主欺侮穷人是啥?

    杨永春听了鄢正甫这么一说,就急了:哎呀,鄢部长,我暗地讲给你听的家事,咋就抖出来了呢?

    鄢正甫:咋不能说呢?你想想看!

    杨永春越发慌乱:真的不能说!鄢部长,我求你高抬贵手吧!

    鄢正甫开导他:现在是新社会,是共产党领导的革命军队!过去是官家富人说了算,现在是穷人当家做了主人,穷人说了算!你放心,穷人对地主老财的反抗是不会偿命的!你大胆地诉苦吧,把心里过去不敢说的,现在让大家来给你评评理,看看你是反抗呢……还是?

   说到这里,下面的人开始吵吵嚷嚷起来:狗日的杨永春,你就撇撇脱脱的说吧!快说吧! 

    大伙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鼓励杨永春快些诉苦。此时,军代表曹文书也丢了手里的记录本,跑来将杨永春拉到了台上坐下;有人还给杨永春端来缸热茶……杨永春木呆呆地张着嘴坐在台子上,他憋了老半天,还是讲不出话来……

中校营长刘礼靖在老远喊道:给他龟儿一块毛巾,免得一下子鼻涕眼泪的下来,他也好擦脸!

一个下级军官给杨永春递去一张草纸,逗得满堂人又大笑不止。杨永春在台上坐不习惯,还是跳下台来。他看到鄢正甫鼓励地对他扬扬下颏,就蹲在台下的木板边,接过一个士兵递来的叶子烟杆,咂了两口,这才捋了捋他的山羊胡子,转向鄢正甫:

鄢部长,这事是你叫我摆的。你是共产党的头头,要是摆出屁漏(问题)来,你要帮我担着点呀!

    我担保。鄢正甫郑重其事地说道。

    杨永春还是不放心,又转问粗黑矮胖、满脸络腮胡的曹文书说:你也来证明,曹同志。你是鄢部长的文书,你也要证明……这是鄢部长叫我诉的苦。

名叫曹发德的军代表也肯定地说道:行,我也来证明。你放下思想包袱,好好地诉苦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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