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经上说,杀阿罗汉,出佛身血,罪将莫大焉,将落无间地狱。而毁菩萨像捣佛寺,破坏人间信仰,其罪业也是如海般深,如山般重的。
有些人自作聪明,以为泥塑木雕的佛像菩萨像,何须尊敬膜拜!且斥之为迷信。还有口齿伶俐的,倒会说些「即使有菩萨,他应该宽宏大量,怎能与凡人计较形式呢?」之类看似有几分歪理的话,来搪塞亲友的奉劝。总之一句话,有菩萨没菩萨,捣毁佛像何罪之有!邪说愚见支配,遂肆意妄为。殊不知佛与菩萨,究竟完美,固不会执著众生对他的恭敬与否而喜怒,可是护法之神,尚是欲界的众生,不脱喜怒哀乐,他们如何容忍得了谤佛毁佛的极大恶行呢!佛的法身遍布虚空,护法之神也无所不在。所以那些捣佛寺毁菩萨像的,往往如立竿见影般得到恶报,世人怎不能引以为警戒!
远的暂且不说,如今单说我们家乡现代几个毁佛像得报的实例让一些正堕向恶趣的人有所警觉,速速悬崖勒马,回头有救。
我的家乡是浙江境内的一小镇,傍山近水四季分明。佛教也如其它地方一样,深植民心。山河易色,曾几何时,民间的信仰也日趋淡薄,愚昧痴迷日渐滋蔓,终于到了佛教被肆意践踏的可悲年代!
有个叫王福根①的孩子,从小顽皮异常。其母久居上海,家里剩下父子俩。父亲摆个烟摊,整日枯坐街头,也顾不了调教小孩了,由其四处游荡。上小学了还是顽劣不改,读书无长进,鬼点子却特多,尽想些稀奇古怪花招玩新奇。碰到节假日,少不了要去冷街陋巷走走,看有什么新花样可供消遣。
一天,他邀集街头巷尾几个小无赖,到郊外一座古庙内玩捉迷藏的游戏。那年代,「破除迷信」还不彻底,偏僻角落尚残存一些菩萨塑像。这群小孩在四大金刚腿下藏匿,在罗汉身后蛰伏,嘻嘻哈哈,把个灰暗的大殿弄得尘土飞扬,不久也就玩腻了。王福根这小子,要显出与众不同,有胆量,骑在菩萨的脖颈上,两条罗圈腿垂在菩萨的胸前,呲著黄橙橙的大板牙嘻嘻地笑。这还不够,他一边举起手掌括菩萨的耳光,一边飞著唾沫星子叫著:「你这个驼背,你这个驼背……」自以为够威风好玩呢。如此这般玩累了,夜幕低垂,一群小孩子意兴阑珊地各自回家。
是夜,王福根发起寒热来,一忽儿抽筋,一忽儿胡叫。做爹的只这么根独苗,惊慌失措,一夜不得好睡。第二天,天刚朦朦亮,去请个中医郎中来诊脉,郎中说是受了风寒惊吓,服几帖中药就会好的。一连三帖中药下肚,连个起色也无,急得做爹的直掉眼泪。这时有小夥伴来探望,说起王福根打菩萨耳光的事,这下可把做爹的吓坏,赶忙备些香烛乘夜色偷偷去那座庙里向菩萨赔罪忏悔。翌日,王福根的烧退了,神志清爽了。接下来几天,病症渐渐消失,做爹的嘘出一口气。正在庆幸一场灾祸已过,细细打量这根独苗宝贝,不对头呀,怎么后颈窝拱起一个疙瘩?越看越拱,越拱越像一个驼背。天啊!这还不够,前胸不也在往外凸吗?一前一后,明明两只驼峰,小小的头颅瑟缩在短短的脖颈上,十分不相称,简直成了一个怪物。人们马上联想到他亵渎菩萨的事,背后窃窃私议:「哎呀,菩萨真灵验呀!这小子咒骂菩萨驼背,如今自个儿成了双驼子。报应呀,多么可怕!」
这个「福根驼背」被满镇人这样连名带疾称呼著,活得窝囊极了。容貌丑陋,连老婆都娶不着。
可能护法神看在小孩子无知份上还是网开一面呢,只给他难堪而已。另两例,护法神就不那么客气了。
有一个「林贵瘸子」②的,也是镇里人,原来并未瘸腿,好手好脚的,可活跃了。除了斗争失势的富人,也敢与菩萨斗。大陆易帜,进行「土地改革」,另方面也限制宗教信仰的范围,这类事忙坏了林贵瘸子。镇上有所小学,是原来的「伴月庵」改造扩建的,庵堂被挤到小小的一角里去。庵中有尼师佛像,这就成了「积极分子」表演其革命性的目标场所了。一天,林贵带领著一帮民兵,拿著棍棒,凶巴巴地杀向「伴月庵」,把个尼师一顿臭骂。尼师看大势所趋,唯唯诺诺,站避一旁。林贵带头举起棍棒,向佛像一阵乱捣,一殿金灿灿的的菩萨,顷刻间被毁坏殆尽。林贵一声吆喝,带著一帮凶煞,冲出滚滚尘土,杀奔另一个目标……。凡是有佛像被捣毁的,总少不了林贵的影子。这个急先锋真成了毁佛像捣寺庙的魔头了,人们奈何他不得,只能在背后咬牙切齿地咒骂:「看这条恶棍的报应吧!」
人们的咒骂声还未在耳畔消失,林贵却生起病来了。终日哼哼唧唧,病得可不轻。丢了大把的金钱延医服药,病是好了,一条腿却无端端地瘸了。瘸得特别厉害,连腰也直不起,活像一只烧熟的虾米,非仗拐棍,寸步也行不得。你说怪也不怪!地方政府念其破「迷信」有功,安插他在一家商店收款。要说经过这一场病灾,应该洗心革面了。但这种可怜虫,已执迷到纵然菩萨化现其前也是不肯悔悟的!身带残疾行动艰难,捣寺庙毁佛像固已力不从心,可一张嘴仍不忘亵渎诋毁。他自以为瘸一条腿不算什么,身体的其它器官样样好,「像我么,活个八十岁绝无问题。」这是有人看见他拍胸脯说的。那时他才五十出头,也就是已尝了廿几年瘸腿的滋味。言犹在耳,阎王来要了他的命。他突然暴毙成了重要新闻在镇里传扬了好几天。
另一个叫月土③的,是邻村人。我在乡下劳动时听到了他的故事。这一家弟兄三口,个个如狼似虎,老大月土更凶狠残忍。他上毁菩萨佛殿,下欺村民百姓,道地的恶棍一条。你道何以乡里任其横行无奈其何?只因他曾赴朝参战,「没有功劳有苦劳」,政府优恤三分,没有重大犯行,地方政府睁一眼闭一眼。何况他精于奉承拍马,该捧的捧,可欺的欺,甚谙个中三昧。
村中有一宗祠,一庙宇,少不了供有祖宗牌位神像佛像的,都悉数被月土捣毁了。没过多久,月土好端端地行在路上,突然一个趔趄,倒地不省人事。待路人七手八脚将他抬到家里,早已没了气。除了他的近亲,村民没一个不额手称庆的。他死后,妻子与幼女随他人而去。作恶之徒,最终身败名裂,人亡家破,妻离子散,能不引以为戒吗?
再说一件毁佛像即刻得报的真人真事。
新昌(浙江境内一县城)有座大佛,寺院因大佛得名曰「大佛寺」,名闻遐迩,我曾多次去参拜。寺内风光,令人思古怀幽。山岩突兀,古木参天,亭阁错落,翠竹掩映,好一派离世脱俗清静雅洁的道场胜地。置身其间,自然而然会收敛起凡心俗念,忘却尘世的烦恼。这样的一处佛教宝地,在文革时也遭了劫难,令人心痛!
68年,文革已进入到第三个年头。那年暮秋,我又有机会去参拜大佛寺。风声早已传来,我急欲看一看寺院到底损毁到何等程度。秋风起,树叶黄,当时的心境一如路上所见景致灰蒙蒙。放生池的水浑浊了,水面遍布落叶;山门入口处威严的四大金刚不见了,只残剩底座和墙角落几段神的手臂;墙上涂满血色的标语,还透射著血腥味;千佛岩抹上了泥巴,再也看不到栩栩如生的菩萨塑像;观音殿慈祥的观音大士不复存在,整个殿宇已空无一物……。满目疮痍,不忍卒睹!
最后,我来到了大雄宝殿前。举头瞻仰这宏伟的建筑,从外观上未见受损的迹象。这个佛殿是凿壁而成,中间留出一块巨岩,雕刻成大佛,佛身高二十来米。如此艰巨浩大的工程,传说是一个石匠的三世生命接续完成的。我以虔诚的心,又一次跨进了大雄宝殿。可是这次映入眼帘的是一幕劫后凄怆的景象。弥勒佛与十八罗汉不见了,大钟大鼓香炉也渺无踪迹──除了慈祥庄严的大佛,别无所有。
「唉,作孽啊!」身边传来舅舅一声叹息,「要不是大佛显灵,恐怕也不存在了。」我用目光表示了我的不解。于是一段故事从我舅舅口中道出:
两年前,文革爆发,对文化和宗教进行了全面摧毁!以往的破迷信运动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大佛寺首当其难。
一夥造反的红卫兵暴徒,杀气腾腾地冲进大佛寺,见佛像神像就捣,一路打将去,就成了我进山门所见的残景。等暴徒们抹一把汗吸一口气,搞得精疲力尽时,只剩下一座石雕的大佛了。这群不信善恶果报的年轻人,已铁定了心,非要把这个最后的堡垒毁掉不可。可是谁有力量动得了石佛?成了这些人的难题。
忽然有一人自告奋勇:「有了有了,拿根钢焊在大佛盘腿处凿个炮眼,塞进炸药一轰,不就完了!」
大家都说这主意好。说干就干,早有腿快的,不消一支烟功夫,就将榔头、钢焊、炸药、梯子搬来。那出鬼点子的小子得意忘形,为一展其革命的坚定性,忽溜一下就蹬上了大佛的盘腿,那上面宽敞得可放几张八仙桌。他抡起榔头毫不留情地敲打钢焊往大佛身上钻洞,「叮」一声,钢焊的余音未断,紧接著「噗」的一声闷响,又一阵「嗳哟」声响起,人们还回不过神来,那小子已痛得满地打滚。原来他从四、五米高的盘腿上摔下来了,也弄不清是怎么摔的。同夥用手一摸,糟了,腿骨碎了。大家面面相觑,眼神里游弋著惶恐与疑惑。「报应?」想这些暴徒一定也听到过这个词。大家慌乱地抬起伤者,一溜烟跑了。
我仿佛也看到那个嚎嚎哀叫的暴徒,「现世报,活该!」我心里痛快地骂。再一抬头,大佛正洒下无限悲悯慈祥的目光,好像在说:「悲乎!芸芸众生,何其痴迷如此!」
佛、法、僧是我们凡夫斩断痴迷执著,脱离六道轮回,最后明心见性,进入无余涅盘的导师。如此大利益于众生,我们自当虔诚奉敬。佛是至善圣者,不可以丝毫毁谤。释迦牟尼佛驻世只短短的八十年,佛入灭后,我们以画像雕像来代表他,要一样恭敬。我们知道凡是有佛法(佛像、经书、僧尼)的地方,必有护法神守护,他们绝对容忍不得人们对三宝的轻慢。我们信众切勿大意,也要教育提示教外人士,不可诋毁三宝而惹祸上身。
注①②③:本人或其亲人尚在,姑隐其真名以化名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