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嵋猴的啟示

中國的名風景區峨嵋山上﹐有數不盡的猴子。二十多年前﹐旅遊業才剛起步﹐遊客們隨處可看到長相瘦俏﹑機敏靈活的猴群﹐在樹木間上竄下跳﹐在平地上歡奔追逐﹐一刻也不得清靜﹐顯示了這種智慧僅次於人類的動物的活潑可愛。

這些聰明的猴子﹐當遊客向牠們扔香蕉﹑拋糖果時﹐牠們馬上懂得﹐這些比自己大的動物﹐絕不會傷害牠們﹐還挺樂善好施﹐口袋裡常有為牠們準備的可口食物。猴子們審時度勢﹐馬上學會乞討的把戲。一些膽子特別大的﹐得寸進尺﹐干脆懂得如何索取﹐甚至還無師自通地學會‘敲竹杠’這一把戲﹗這些猴子會將過路人攔下來﹐將他們的衣袋摸個遍﹐務要找到吃的。個別刁鑽的猴子不能如願以償時﹐會想出絕招﹐趁遊客稍不留意﹐即將他的相機﹑手提袋之類的搶去﹐掛到高高的樹梢上﹐以示懲罰﹐令遊客勾不著乾著急。總之﹐猴子們在毫無生存危機之下﹐花樣百出。而遊客既為取樂而來﹐看到猴子如此的調皮而懂得耍計謀﹐怎有不開心的﹗

旅游業勃興後﹐上峨嵋遊玩的﹐莫不有備而來﹐有的竟揹著成袋的食物﹐一路散發﹐犒賞猴子﹐人樂猴樂﹐皆大歡喜﹗豈知這樣的‘歡喜’﹐人是以食物換得﹐固算不得損失﹐但猴子們的‘歡喜’﹐其代價卻是夠慘的了﹗

好逸惡勞可說是所有動物的天性﹐對於‘貪’和‘饞’﹐也是這樣。猴子們有現成的可口食物送上口﹐大可不必再為果腹而去高樹懸崖攀爬採摘﹐多吃少動﹐於是乎一個個原本肚皮貼脊樑的瘦皮猴﹐都變得胖嘟嘟圓滾滾挺著個‘將軍肚’的猴胖子了。再懶得奔逐嬉戲﹐失去猴子活潑好動的靈秀。曾看到一則新聞和附帶的照片﹐一隻峨嵋山胖猴﹐竟重達六十公斤﹗牠呆滯滯地坐在路旁﹐眨巴著眼睛靜靜地瞧著行人﹐等著人類的施捨。這些猴子﹐因營養過剩﹐跟人類一樣得了同樣的富貴病﹕高血壓和心臟病﹗當然牠們也跟人類一樣﹐難以長命百歲了﹗

科學家們做了這麼一個實驗﹕一群是半飢不飽的猴子﹐另一群讓牠們飽食終日﹐結果前者活潑健康﹐不受疾病之苦﹐壽命也長﹔後者有不少得了冠心病和高血壓﹐壽命當然大受影響。這類實驗同樣在老鼠身上做過﹐結果一樣。可見太優裕的物質生活﹐其付出的代價是慘重的﹐那就是疾病纏身和難享天年﹗

常看到有些窮苦的人﹐當生活改善了﹐不必再為生存而奔波勞碌﹔或者一個勞作慣了的人﹐退休後享上清福﹐吃得好動得少﹐往往不多久﹐命歸黃泉了。週圍的親友悲嘆他們命苦﹐消受不起一點點的福份。其實這些人並不是福薄命淺﹐而是環境改善﹑貪吃懶動﹐以致血液變濃﹑血管壁積垢淤塞﹐引出病來的。

有不少人﹐抱著‘人生幾何﹐對酒當歌’的生命哲學﹐從來不肯放過任何吃的機會﹐一有美食﹐必定大嚼飽餐﹐還自以為口福不淺。其實這些貪口腹之欲的人﹐並不聰明﹐飽食終日無所事事必將導致身﹑心兩方面的摧殘。身體的摧殘一如前面所說的病痛和早死﹐心性的摧殘那就是腦滿腸肥導致的思維遲鈍﹐終日混混沌沌喪生意志如行屍走肉。

現代科技進步﹐生活在都市的中上階層﹐舒服是舒服矣﹐例如出入有車﹐不必再勞動腳筋跑路﹐當然更不必手提肩挑消耗體力地勞累。連坐在家裡看電視﹐也不必為轉換頻道而挪動一步。有些條件好的家庭﹐僱佣一群佣人侍候﹐想喝杯水﹐也非要差遣佣人不可。總之﹐可以不動或少動﹐就儘量這般地享受。又加上食物精美﹐過剩的營養就使血液變稠﹐血管壁長出脂肪﹐於是乎輕輕的年紀﹐就百病叢生﹐即使僥倖得免﹐也落個腦圓腹厚﹐腰粗臀肥的拙笨相﹐一如峨嵋山的胖猴子﹐全失卻了俊美靈秀。

如峨嵋猴般恣意享受﹐對小孩或年輕人的另一種戕害是﹕太優裕的生活﹐必然使人喪失進取心和衝勁﹐甚至墮落。所以那些清寒學子﹐常能有所作為出人頭地﹐道理和峨嵋山的猴子如出一轍。

其實行屍走肉般生活一輩子﹐又有什麼意義﹖何況人生充滿變數﹐今日的榮華﹐難保終生不衰﹐若是中年落托﹐將如何振作補救﹖到時可能會自我了斷或淪落為叫化子。這個享受的代價看有多大呀﹗

所以真正有福氣的人﹐懂得養生之道﹐多勞作﹐少口福。即使眼前堆滿了山珍海味﹐也不會嘴饞而貪吃﹔即使不需要他勞作﹐他也會找些事做﹐以強健筋骨。也就是說﹐生活過得清苦些﹐並非壞事。但多數富有者﹐不懂得節制﹐這樣看來﹐似乎上天的安排於玄奧中顯其公正﹕祂讓勤苦者健康而延年﹐奢靡者多病而壽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