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欧游记--维也纳之二
(2009-07-13 15:1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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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也纳有很多博物馆。对欧洲的大城市而言,可能这也是常态。像我这样的过客,想遍览这些博物馆,有点“以有涯逐无涯”的意思。不过我还是用了一整天时间,像点水蜻蜓一样在这个城市的中心风雅了一下。
我参观的三个博物馆以前都是奥匈帝国皇家所有。在霍夫堡,也就是维也纳正宗的皇宫对面,有两个外形十分相似的建筑,一边是皇家艺术博物馆,一边是皇家自然博物馆。区分的窍门是,在自然博物馆前,有一个小象的铜像。当然你要是懂德文,直接读名字就可以了。
自然博物馆所集的地质和生物标本之繁复,令人印象深刻。比如螃蟹一类,就有二三十种,大小颜色各不相同,采自世界各地。蛇类大概有一百多种,其展柜在整面墙上延伸。边上还有一部电视,播放蛇如何借体内的红外线测探机制将老鼠猎食。
在这里看到了最大的恐龙的骨架标本。以前好像在华盛顿也看到过。这些标本统称为“卡内基龙”,因为它们都是当年钢铁大王卡内基投资复制,而赠送给各大博物馆的。虽然现在大家都流行管丑女叫“恐龙”,恐龙巨大的身架给予置身其前的个人的压倒性恐惧,绝对不是任何外形的丑陋所能生发的。
它们为什么要长这么大呢?可能有两个原因。第一当然是加强战斗力。小型的动物根本就没法够到,进而攻击这些庞然大物的重要部位。第二跟气候有关。在寒冷中维持身体内的热量,有个办法就是减小表皮对体积的比例,因为表皮总是要散热的。把自己搞得大点,热量就不容易跑掉了。
博物馆内另有一处讲到气候与世道的关系,说十六世纪数十年内气候持续寒冷,以至于作物歉收,饥民增加,最终导致中国明朝的灭亡。
在艺术博物馆我只看了埃及馆和油画馆两处。埃及人对死亡的恐惧十分显著,看那些展品,死亡之书,木乃伊,石棺,墓墙上的壁画,有种很压抑的感觉。不过,对人而言,最直接的思考问题可能就是死亡吧。这种早期文明,就像孩童一样,注重于表达最直接的东西,也是情理之中的。
我很喜欢油画区的几幅提香和拉斐尔的画。后者用色艳而不俗,前者的一幅肖像画中,人物眼神空茫,体现出绘画艺术深刻的表现力。 但是藏画如此之多,根本不可能将每幅画仔细看过去。一边走,一边又想着驻足回顾,这种矛盾的心态,估计大家都会有一点吧。
看到有画家在画前临摹。描了一两笔,他退后,靠墙,盯住画沉思。然后,又上前补上一笔。
作为皇宫的霍夫堡本身就是一个大博物馆群。时间有限,我只去了茜茜公主博物馆。这是个不能免俗的选择,因为茜茜公主确实太有名了。相信很多跟我同年纪的人都看过同名的电影,虽然具体的剧情,我根本就不记得了。
皇帝的生活并不见得开心。茜茜的丈夫弗朗兹每天三点半就要起床,一直工作到深夜。印象中拿破仑也是类似的作息习惯。如果有机会看他们的手掌,估计会看到很多紊乱的劳碌纹。
茜茜本人也并不快乐。十五岁就嫁到奥地利的这个巴伐利亚公主,婚姻完全由家庭包办。她经常自比为莎士比亚作品中郁郁寡欢的女主人公。她的房间里挂满了故乡亲人的肖像画,可能是乡愁,也可能是生活在别处。她用骑马,游泳,击剑这样的剧烈运动来填补心灵的空虚,但是,连她女儿都观察到她越来越明显的不开心。
有次她出行的消息外透,有个无政府主义者找机会靠近她,用一把钻子刺进她胸膛。她的死讯传回宫中,弗朗兹久久不语。
然后他说,“你们永远不知道我有多爱这个女人。”
一个皇帝能说出这种真情流露的话,也算是不容易了。不过,快乐是自己找的,茜茜那样美丽的女人,又富有,又有威权,几乎什么都占全了,还这么不高兴的话,只能是她自己心态的问题。
感怀她的一生,想起有人曾经对我殷切低语,说自欺欺人也未必都是坏事。突然觉得从前的自己何等地愚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