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款 集体主义的理论
法西斯主义者比较注意行动,而不太注意理论,
他们以有热情的行动為第一要义,不过,举世公认
的法西斯主义权威文件,并非完全没有,如希特勒於
一九二四至一九二七年,在狱中口述,由赫斯●●
(Rudolph Hess)笔记之「我的奋斗(Mein Kampf)」一
书,把他的思想面目写了出来,后来他执政也●●
是照这部书去实行。墨索里尼於一九三二年,曾亲自
撰写「法西斯主义之社会及政治原理 (The Social
and Political Doctrine of Fascism)」一篇论文,
列入意大利日用百科全书。我们依上述两项文件,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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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的研究意见,来对法西斯主义作一分析。据欧宾
斯坦教授的研究,将法西斯主义的要义,归纳為下
面七项「㈠不相信理性。㈡否认人类的基本平等。㈢
行為的典则基於谎言及残暴。㈣精英政府。㈤极权
主义。㈥种族主义和帝国主义。㈦反对国际法律与秩
序。」(註七四)关於法西斯的种族主义和帝国主义
,反对国际法律与秩序等理论,我们在前面讲国家主
义的理论时,曾予叙述,兹不赘。现在只就法西斯
主义的政治经济理论述之於后﹕
一、不相信理知而重意志﹕罗素(Bertrand Russell)
在一九三五年的政治季刊上发表一篇文章,名
曰对於理性的反抗(The Revolt Against Reason),
他追溯法西斯的来源,认為是来自菲希特、嘉来尔
(Carlyle) 、马志尼、尼采、屈賚乞克、克蒲陵(Rudyard
Kipling)、张伯伦(Houston Stewart Cham-
berlan)、伯格森(Bergson)。他说﹕「这一派作法
西斯理论基础的思想家,有某种共同的特点,他
们大都依靠意志力,而不注重认识;他们以為权力重
於快乐;武力重於辩论,战争重於和平;贵族重於
平民,宣传重於客观的科学研究。」(註七五)上述
这些反理知主义的特点,正是现代法西斯主义的基本
精神。我们只要一读法西斯主义的著作及演讲,随处
都可以得到充分的证明。如墨索里尼说﹕「我憎恶
那些冷静的分析者,我们是用热血来思想的。」他在
法西斯主义之社会及政治原理一书上说﹕「我自己
的理论老是一个行动的理论。」「法西斯主义并非精
密地思想出来的理论的一种產儿,而是產生於行动
上的需要,它自始就是偏重於实践而不重理论的。」
他将法西斯主义与共產主义作比较时说﹕「法西斯
主义根据於事实,共產主义根据於理论。………我们
不想乌烟瘴气地讨论理论,我们要具体而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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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上)。至於德国的法西斯主义者,也是同样反理
知而重意志。有一次一位国社党的讲演者在大会上讲
﹕「我无论在什麼时候,一听到人家讲『文化』这个
名词,我立刻就想拿我的手枪。」(註七六)。这样
感情用事,可谓达於极点,他们之所以反对冷静客观
的分析及思辨,是因為他们自己没有多少知识,所
以讨厌人家重理知讲学问。德国的戈林将军(General
Goering) 曾对许多律师演讲说﹕「正义与希特勒
的意志,完全是一个东西。」(同上)德国法西斯的
理论,也就是希特勒的意志与语言。墨索里尼与希特
勒,都强调「征服的意志」或「更野蛮的意志力」。
欧宾斯坦教授指出﹕「法西斯主义反对这种西方文
明的希腊根源,赤裸裸地反对理性主义;在人世事务
中不相信理性,而对人性中的不合理处,情感用事
,和不能克制部份则夸张强调。在心理方面而言,法
西斯主义乃是狂热盲目的,而不是冷静深思熟虑的
;是教条的,而不是客观的;因之,每一个法西斯政
权都有其禁讳问题,此种禁讳或為种族,或為帝●
国,或為领导头子,对於这些禁讳,只是服从,不许
讨论批评。」「共產国家有其马克思列寧主义的禁
讳,他们的一套最高的真理是不容置疑的,此外尚有
许多日常禁讳,诸如由苏俄的黑鲁雪夫、中共的毛
泽东、南斯拉夫的狄托等党的头子们所定下的东西都
是。」极权国家之所以有种种禁讳,「就心理上言
,个人、团体、政党,或国家中所以有禁讳问题,乃
起於不安或罪恶,或者就同时兼有这两种原因。」
(同註七四)
二、强调国家主权﹕否认人民主权。意大利的一
位法西斯理论家罗寇(Alfredo Rocco 原系一位名法
学家,在大学执教,后任法西斯政权司法部长),著
法西斯主义的政治原理一书,否认人民主权代之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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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主权。他说﹕「法西斯主义不但反对人民主权论
的成见而代之以国家主权论,并且认為一般大眾根
本不晓得甚麼是社会的利益。」(註七七)。墨索里
尼极力反对不负责任的民主政治,在其法西斯主义之
社会及政治原理上说﹕「民主政治是一种荒谬的传统
思想,他们以政治上的平等為名,而实行大家都不
负责任之实。」「法西斯主义否认多数~~仅仅因其
為多数~~而能领导社会。法西斯主义否认仅仅利
用按期举行的选举与所得票数而能统治。法西斯主义
承认人类之间,有其永远不变而且有益有效的不平
等;此项不平等,决不能利用像普选那样简单机械程
序而永不磨平。所谓民主政权,祇是每隔若干时间
给予人民一种主权在民的幻觉,而实在有力的主权,
仍自掌握在其它不露面不负责的势力手里。民主政
治,名义上本是并无一位君主的政权,实则受制於许
多君主,要比一位君主乃至一位暴君更专制、更横
暴、更残酷。」(註七八)希特勒也是激烈地认為其
他人种天生应当作亚利安人的牛马,即在同一亚利安
人种的国家中,人类也非彼此平等,绝不应该用民主
的投票及多数议决的方法治理国家,必须把有意志
力的干部组织成一个自上至下的系统,以领袖发佈命
令来统驭全国,那纔是最好的政治。他在我的奋斗
一书上说﹕「我们这种运动的原理及组织,都是反对
议会政治的,那就是说,不论在原则上与组织上,
根本反对多数投票的办法。因為这种办法,足以降低
领袖的地位,使领袖变成只执行他人的意见的人物
了。我们这种运动,认為事无鉅细,都应当绝对服从
领袖的权威,领袖是负责完全责任的。」(註七九)
法西斯主义由领袖原理產生了精英政府的指导原则,
其政府是由少数精英自命的人物所组成,「他们认
為只有少数由於血统、教育、或社会地位等原因而具
备资格的人,才能知道什麼是社会国家的最佳福祉
,怎样才能行之最善。」「领袖被认為无误的,生来
就有一种天赋神力,超人睿智。在民意和法西斯领
袖两者之间產生矛盾之时,则领袖的意志要优於民意
,因為领袖代表公益。」(同註七五)。总之,法西
斯主义主张以国家主权代替人民主权;反对自由选举
、多数决、议会政治,认為只有少数具有特别天才
的领袖,才知道什麼是全体的最高利益;反对散漫无
能的个人自由,强调民族国家的集体自由,认為国
家是有思想有意志,并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个人的一
切活动皆应与国家的意志一致。
就法西斯主义全体理论而言,毫无优点;如就法
西斯主义的兴起能得到部份群眾热情和部份群眾支
持而言,可能尚有以下部分的、相对的仅仅局限在某
一时间与空间内之少数特点﹕
二、提高行政效率﹕依据法西斯主义「优秀人群
」的理论所组成的「精英政府」,站在民主政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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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立场而论,这种精英政府当然是不公平的、不合
理的,但它不像民主政府的权力分散而不集中,使
行政效率缓慢无能;相反地,它因為权力集中,使政
府内部的意见统一,能收「活动力、果断、活泼、
秘密、迅速」之效。法西斯主义兴起前的意大利与德
三、国家管理经济事务﹕法西斯主义兴起时之意
、德两国,工业化已经有了相当的基础,广大劳工
群眾的生活困苦,生存失去保障,以个人主义為基础
的资本制度,已形成相当弊害,共產运动在当时意
、德两国颇為猖獗。因此,法西斯主义乃提出国家管
理经济,一面主张保存私人资本制度,他方面又主
张国家对於经济加以各种必要的限制与改进。这在当
时法西斯兴起的国家,其人民实有厌弃以个人主义
為基础的资本主义,而又恐惧共產主义的赤化运动,
人民希望国家给予集体生活的保障,在现实环境中
已经植基。欧宾斯坦教授指出﹕「治疗五百万投共產
党票之法国选民的特效药物,却是每星期六多发一
一点儿薪水,多过一点儿美好的生活。同样的,德国
、意大利、日本、阿根廷等极权法西斯主义之根源
,其植於这些国家的集体生活者,实较对於个人人格
者為深。如果依照『非德眼光』来看希特勒,希魔
真是莫明其妙,罪该万死,但在一九三三年的大选中
,对希特勒投票的一千七百万德国人看来,希特勒
却是一位可佩的人物,行情角度不同,不可不察。」
(同註七四)法西斯主义摒弃自由竞争是针对资本主
义的缺点,主张保存私人资本制度是针对共產主义的
缺点,其组合国家的相对优点,即在於此,德国国
家社党於一九二○年在慕尼黑举行之成立代表大会,
其所宣佈的党纲二十五条有关社会经济者有﹕「国
家对於国民,应有代谋工作及保障生存之义务。」「
每一国民,必须劳心或劳力,以从事工作。」「废
止不劳而获,解放高利贷之奴役。」「私人利用国家
作战而营利者,应视為一种罪行;一切战争利润,
应予没收。」「一切工商业托辣斯应收归国有。」「
大规模工业组织,应以营利均分為基础。」「养老
制度应予扩展。」「健全之中產阶级,应设法形成及
维护。」「推行土地改革。」「凡违反公共利益之
行為,应加取缔,并处以极刑。」(註八三)这些主
张,都是打算以国家管理经济的手段,来保障一般人
民的生存权与工作权。
就法西斯集体主义的全部理论与实际措施而言,
它是违反人类的理性,违反时代的潮流,违反民主
自由生活方式,它的一切措施不适合人类求生存的需
要;它不仅為德、意两国人民带来集中营的奴役生
活方式,而且危害世界和平,造成二次大战的灾祸。
我们如就绝对的至善与绝对的至恶两者之间,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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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则法西斯主义属於绝对的至恶,其所以造成种
种罪恶的原因,实由於下列各项缺点﹕
一、违反理性破坏人格尊严﹕法西斯主义重意志
而不相信理智,完全违反人之所以為人之道;人固
然有情感有意志,如在人世事务中不相信理智,而对
人性中不合理性,情感用事,和无能管制之处,加
以夸张强调,无怪乎法西斯主义是狂热盲目的,而不
是冷静深思熟虑的,是教条的,而不是客观的。法
西斯主义虽认為国家是精神的实体,是伦理的国家,
但在伦理上一味强调国家的权威与政府的权力,而
完全忽视个人;在措施方面,其集中营完全破坏个人
人格的尊严,违反欧洲自文艺复兴以来人文主义的
精神。法西斯主义之反理性而破坏人格的尊严,就是
反人性,反人性未有不归於失败者。我们三民主义
乃根源於人类的理性,认人為理性动物, 国父说﹕
「人在世界,究為何物?……依余所见,古人固已
有言﹕『人為万物之灵』。然则万物之灵,即為人之
定义。」(同註一一)此『灵』字的含义就是理性,
也就是仁义礼智。 蒋总统更明白地指出﹕「因為人
之所以异於禽兽者,在其有理性。」(同註一二)又
说﹕「具有仁义礼智之明德的,方得称之為人。」(
註八五)三民主义发挥人类的理性,民权主义更尊重
个人人格的尊严;民权主义的国家是「民治」的国家
,人民為国家的主人,国家以法律保障个人人格的
尊严。以理性為基础,以法為治的民主国家,人民与
国家本為一体,个人才能真正爱国救国。 国父说
﹕「若国民身受民权的庇护,识其為无上光荣,则自
必出死力以卫民权,虽有拿破崙在中国亦莫吾毒。
」(註八六)个人的人格高尚,才能造成一个好的国
家, 国父说﹕「我们要造成一个好国家,便先要人
人有好人格。」「要正本清源,自根本上做工夫,便
是在改良人格来救国!……所以改良人格来救国这
一说,当是中国的產物。」(同註一三)
四、民不聊生﹕法西斯的组合国家,是由一个独
裁的政府,管理全国经济,统制劳资双方;其目的
不在谋人民的福祉,而在增强国家的权力,為其经常
的战争作準备。此种管制经济实施的结果,是社会
贫穷,民不聊生。欧宾斯坦教授指出﹕「法西斯主义
的意大利之完全不能从事第一流战争,不但表现在军
事与政治方面,而且表现在经济效率上。这个组合国
家,為实现其强大帝国,在『未来世界的统治者』
之妄想支使下,二十年已经牺牲了贫苦人民大眾的快
乐幸福,全力从事。可是,当此第一个真正考验到
来之时,法西斯的意大利,在经济战线上的惨败,实
较军事為尤甚。这个组合国家残留下来的不是福祉
,不是帝国,而是殖民地的丧失,贫穷,民不聊生。
」「对於阿根廷就像对於其他国家一样,组合国家
在贝隆统治下,给带来通货膨胀,没有肉食的日子~
~在一个曾经是世界上最大肉类输出国的国度里,
造成食而无肉。……最后,贝隆主义政权追随其他法
西斯组合国家体制之后,把其经济投入迅速发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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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业及军火工业方面,就因為这样,……至一九五五
年,随阿根廷帝国主义独裁暴君及其政治机器的溃
灭而俱亡。」(註九○)就是当时德、日两国也不例
外,同样造成社会贫穷,民不聊生的悲惨后果。法西
斯主义兴起的国家,工业都是有相当基础的,但它却
把经济投入迅速发展重工业及军火工业方面,為其 //国防工业建立於民生工业的基础上 9606092129
经常的战争作準备,至於人民的死活,法西斯的统治
头目则完全不顾。我们论述法西斯主义的此项缺点
,不在国家管理经济这个原则之上,而在管理的目的
与方法上的错误;其目的在从事侵略战争,其方法
是极权政治下的暴力统治,其结果当然是民不聊生。
我们三民主义為实现社会公共利益,增进国民福祉
,也主张国家管理社会经济事业,但管理的原则是民
主的,方法是和平的, 国父说﹕「将来中国之实
业,建设於合作基础之上。政治与实业皆民主化。每
一阶级,皆依赖其他阶级,而共同生活於互信互爱
的情形之下。」(同註五九)他的平均地权与节制资
本,都是透过民主政治议会立法的程序,进行和平的
社会经济改革。民权主义的政治自由,与民生主义的
经济平等,并行并重,经由全民政治才能实现全民
利益,增进国民福祉。法西斯主义在经济上造成民不
聊生的后果,是由於其极权政治的本质,它反对自
由福利的经济观念,而主张用暴力统制人民的经济生
活,就像它在政治方面以无限的国家权威取代个人
自由的中心思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