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作品为35万字长篇小说《移民加拿大》。取材于八十年代末一群中国知识分子移民在加拿大东海岸十年追求的梦和梦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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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叶国之梦(8)
(2008-12-17 13: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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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浙大回来后,顾主任看小唐精神大振,问他玩得开心不?他说他还赋了两首诗呢,并拿给主任看。一首《咏西湖》,诗曰: 旖旎西湖堤柳烟,芙蓉尖角锦鳞渊。 汀兰泛翠芷郁岸,皓月耀金璧沉潭。 童叟相呼修竹径,鸣禽曦啭玉兰颠。 浓妆淡抹怡游客,灵隐佛光度冥顽。
又一首《民族魂》,以祭奠民族英雄岳飞而述壮怀: 岳王英武烜地天,拔剑鸿望贺兰山。 三十功名垂青史,八千里路鉴心丹。 昏君近佞忠臣苦,奸党操权河山残。 壮志未酬身遭戮,‘精忠报国’自承传。 顾主任传给室里大家看,说:“这小唐身手不凡呢,以后别想叫我放他走。” 一个多星期后,全息热能检测装置的问题解决了,仪器设备运行正常。室里更对他青眼相待,尤其顾主任更器重他。认为他是理论和实验全面性发展的人材,是非常有前途的后起之秀。钻研了本学科国内外研究的现状之后,唐根华着手搞多层开放型地热数值模拟,这是一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问题,迄今未有解析解和数值解。他想用数值模拟创出一条路子来,搞一个具有高水平的成果。他开始昼夜苦战,计算机房里只有他趴在桌子上到夜间二三点钟,甚至昼夜连转。困了把三个椅子拉在一起躺一躺,饿了在计算机房外啃馒头。夜里,整个研究所大楼上他的办公室灯亮到繁星退去,红霞满天。四五个月的苦干已初见成果了,他在第二、还是第三类边界条件上有了犹豫。他去找顾主任。顾主任说:“老柳是你的课题组长,找老柳商量更好。”他又去找老柳商量。老柳刚开始不屑一顾,认为一个工农兵学员懂得一些计算数学,搞这个题目是‘欲提金箍棒打月亮,轻重不掂,高低不看。’后来,他听着听着有了兴趣,他放下了手中的笔坐直了,他站起来了,说:“小唐把东西拿来,把全部手稿拿来我看看,然后再商量定边界条件的问题。”唐根华兴冲冲的把全部手稿都给柳辞穹送去了。三天后老柳说:“第二类第三类都行,第二类更方便些。”两个月后,数值解结果出来了,老柳咧嘴笑了。两年多来,唐根华第一次看见老柳高兴成这样:他把常不脱的帽子脱了下来,摸着滚瓜溜圆的秃脑袋,老花镜下瞟了瞟唐,发出会心的笑声。柳要唐抓紧工作,把具体的步骤、结果、讨论和分析以及结论都写成文章,让他先阅。唐根华想:“老柳是课题组长,该是责无旁贷的份内事。” 八月中旬,文章脱稿了,柳说拿给他看。三天后,柳说:“小唐呀,奇巧的很,我也写出了一篇文章。你我文章都一样,只是符号不一样。嗨嗨,我忙得很,先走了。”唐根华脑袋上砸了一闷棍,自己七八个月的心血,日夜加班的成果就这样被人‘只是符号不一样了。’他去找主任,主任门锁着。他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早早就到了主任办公室门口等着。十点了,不见主任来。室务秘书问他:“小唐,什么事,主任北京开会去了,一个多星期才能回来。”老柳也不见了。 顾昌泰主任回来了,早上召开全室会议室。说的什么唐根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在一分钟一分钟地等主任宣布散会。会议结束后主任宣布一个好消息:老柳去加拿大参加国际地热能交流会去了,为期二十来天。他的文章具有开拓性的水平。 会散了,唐根华又拿着他的全部手稿,计算机数值结果和所有的图表曲线到了顾主任办公室。唐根华说:“主任请你看看,这些就是我曾问过你定边界条件的全部文稿。”说完他转身出去了。下午,顾主任把唐根华叫到办公室说:“你这文章太好了,我知道它的份量,可在国内一级专业杂志上发表。是我们室和所的重要成果。小唐,我认为你可以提助理研究员了。”唐根华哭了,他的泪掉在主任办公桌上了。主任惊愕:“小唐,你怎么了?有这样好的成果还哭,笑都来不及呢!”唐根华说:“被无耻的文贼又偷去了。”他把他如何在今年三月份去杭州前开始的计划,查阅资料,确定题目,着手编程序上机,动笔进行数值模拟研究,直到老柳说‘你我文章都一样,只是符号不一样’等全部过程和情况声泪俱下地给主任讲了一遍。接着说:“当天事后我就去找你,你办公室的门锁着。这些天我度日如年,天天盼你回来,这世界还有个公道吗?这是科学家研究员,还是剽贼?!课题组长就是专门干这缺德事的吗?”顾主任说:“小唐,你先去,我等老柳回来了看看他写的东西,看了再说。”柳辞穹终于回来了,又是满面春光,全无半点羞耻。唐根华看他那样子和举动与公共汽车上扒手、翻墙扭门橇锁者并无两样,灵魂比盗贼的还肮脏!柳说:“参观了尼加拉瀑布,巴黎圣母院,登了埃菲尔铁塔,随便看了看,没啥没啥。想节约几个美金,每天都吃黑面包,等回来时,想这太亏待自己了,吃块白面包吧,结果白面包比黑面包还便宜,这外语口语听力不行,困难多,嗨嗨。”柳给每人一个一次性打火机。给唐根华一双女性长筒尼龙丝袜,还悄悄的塞进了唐的书包里。唐把那‘礼物’扔进了垃圾筒,用擦桌布把书包擦了擦,去洗手间洗了手。两个星期后的下班路上,顾主任和唐根华在人行道树荫下慢慢的走着。顾主任说:“小唐,你报考吴朝清教授硕士研究生的要求我考虑了。你反映的事情我已经清楚了。你是一个很有培养前途有后劲的年轻研究人员,我对你的工作非常满意,从这点上讲我不想让你走。但是,小伙子,就是这个工农兵学员的帽子压住了你。得把这个帽子摔掉。凭你的基础底子,好好复习一下考研究生,我估计没问题。考研究生,是你脱颖而出的唯一途径。你很委屈,你很不平,我十分理解。考上研究生,你就是高级知识分子。人们就难以以大压小,为所欲为地制约你了。你就可以翅硬羽丰地展翅前程。这是你我私人之谈,与室里工作两码事,所以不便和别人提起,明白吗?”唐根华说:“明白了,谢谢你!我若考不上,怪我无能;我若考取了,请你放我走,一言为定。”顾主任讲:“君子一言九鼎,我已答应放你,放心。听清楚,边工作边复习,图自己的前途吧。”一九八零年七月八号,唐奶奶没牙的嘴乐得合不拢。唐家添了重孙子,田丰生了个男孩。爷爷给取名为唐再兴。唐根华美的逢人就笑,把田丰当大宝宝,儿子自然是小宝宝了。奶奶、妈妈准备了当归党参等一应补品,赵阿姨领着八岁的田盛来照顾田丰。家里都没地方住,唐根华搬到办公室住折叠床了。一九八一年秋,唐根华以优秀的成绩考入浙江大学热能专业硕士研究生。临行前,他去研究室里与同事们道别,他特别谢过了坦诚益友的宋思过先生,谢过了室主任顾昌泰博士,谢过了汽车队的王师傅。当天,柳辞穹没来办公室,他请室务秘书转告柳辞穹:感谢他的缺德和剽窃,才使这位工农兵学员下决心摔掉了工农兵学员的帽子,使他自己向更高的目标攀去。不过,柳辞穹,他逃脱不了骂名。唐根华乘上南下杭州的列车,和列车一道向前奔去,奔向新的前程。南下的列车使他又想起了七七年夏北京大学毕业别离时,徐琢和他在北京站难舍难分的泪眼,望着车窗外,叹道:“四年过去了,徐琢音讯全无,不知她怎么样了?”他不免心中思念,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