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说不(2)--基督信仰再思
史特博(LeeStrobel)著/李伯明译
《生命与信仰》第23期
逻辑问题
克雷夫特阐述了一些有趣的初步论点,但是我们一直在绕圈子。现在是接触核心问题的时候了。我拿出我在飞机上草率写成的一些笔记,向克雷夫特提出一个使整个争论具体化的问题。
“基督徒相信五样东西,”我说,“第一有上帝存在,第二上帝至善,第三上帝全能,第四上帝无所不知,第五有恶存在。这五个陈述怎能全都正确呢?”
克雷夫特的脸上突然浮现了一种难以捉摸的微笑。“它们看起来似乎不能全部正确,”他承认,“我记得有个自由派讲道人,曾想说服我不要和基要派者来往。他说,‘这里有个逻辑问题—你可以做个有头脑的人,你可以做个诚实人,你可以作个基要派,或者这三者中的任何两者,但不能三者都做。”我的基要派的朋友则说,‘我会说你可以做个诚实人,你可以有头脑,你可以做个自由派,或者这三者中的任何两个,但你不能三者都做。’”
我听了这个故事笑了笑,“我们面对的是同样的逻辑问题,”我说。
“没错。那好像你总得丢掉这五个信念中的一个。如果上帝全能,他任何事都能做到。如果上帝至善,他要的只是善事。如果上帝无所不知,他知道什么是善的。所以如果所有这些信念都对—基督徒相信它们都对—那么结果应该是,恶不能够存在。”
“但是恶的确存在,”我说,“所以假定这样一个上帝并不存在不是合乎逻辑的吗?”
“不是,我宁愿说这些信念之中必然有一个是错的,或者我们一定对它们的认识不正确。”
是查明真相的时候了。我把手一挥,请克雷夫特先检查下面三个神的属性—上帝全能,上帝至善,上帝无所不知—针对有恶存在这一点,我们每次检查一个。
属性一:上帝全能
“我们说上帝万能是什么意思?”克雷夫特问,然后又回答了他自己提出的问题:“那意思是说,凡是有意义的事,凡是可能做到的事,凡是讲得通的事,他都能做。上帝不能叫他自己停止存在。他不能将善变成恶。”
“这样说来,”我说,“虽然上帝无所不能,有些事他不能做。”
“正因为他无所不能,有些事他不能做。他不能犯错,只有软弱和愚蠢的人才犯错误。这样的错误之一,是想制造一个自相矛盾的事物,例如二加二等于五或是一个圆的方形。
“好了,在恶这个问题上为上帝所作的权威辩护是,人有了自由意志而无道德上的恶,在逻辑上是不可能的。换句话说,上帝既决定创造有自由意志的人类,那就由人类而非由上帝去决定是否为恶。这就是自由意志的意义。在上帝决定创造人类的情况中,本来就有恶发生的机会,因之也就有了受苦的结果。”
“那么说来,上帝也是恶的创造者了。”
“不对,他创造的是恶的可能性,人类实现了这种潜在的可能性。恶的来源不是神的全能,而是人类的自由。即使是全能的上帝,也不能够创造这样的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人类拥有真正的自由,而无犯罪的潜在性;因为我们的自由,在自由所含的意义里,就包括有犯罪的可能性。创造一个有真正的选择的自由的世界,同时却没有选择恶的可能,这是一种自我矛盾—一种没有意义的虚无。询问上帝为什么没有创造这样一个世界,等于询问上帝为什么没有造出无色的颜色或是圆形的方块一样。”
“那么为什么上帝没有创造一个没有人的自由的世界呢?”
“因为那会成为一个没有人性的世界。那会是个没有憎恨的地方吗?是的。是一个没有苦难的地方吗?是的。可是那也会是一个没有爱的世界,而爱是宇宙中最高的价值。没有了爱,我们永远不能经历那最高的善。真正的爱—我们对神的爱和我们的彼此相爱—必须含有一种选择。可是有了选择,人就有了反而去选择恨的可能性。”
“可是你去看看《创世记》,”我说,“上帝的确创造了一个世界,人类享有自由但是没有罪恶。”
“他正是那样做的,”克雷夫特说“创造完毕,他宣布那个世界是‘好的’。人们有权自由选择爱上帝,或是背弃。不过这样一个世界,罪必然是完全有可能存在的地方—而且把罪的潜力发挥出来的不是神,而是人。过错终归在我们身上。他把他的工作做得无比完美,是我们把事情弄糟了。”
“犹太教教师哈罗德?库什纳(HaroldKushnor)在他的畅销书《好人遇到坏事》里,取得一个不同的结论,”我指出。“他说上帝毕竟并非全能—他愿意出力,但是他就是不能解决世界上所有的问题。他说,‘就是上帝也难以控制混乱。’”12
克雷夫特扬了扬眉毛。“犹太教教师说这样的话实在难以理解,因为犹太教特有的对上帝的观念正好与此相反,”他说。“令人惊异的是—这似乎与证据相左—犹太人坚持上帝万能,仍能至善。
“这似乎不像信奉多神教那样合理。多神教说,如果世界上有恶,那么一定有许多神,每个神都不会万能,有些神好,有些神恶。或者说如果只有一个神,那么他面对的力量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在犹太教揭示有位真神以前,这是一门很受人欢迎的哲学。”
“你不大瞧得起库什纳的上帝观,”我只是说一说,不是向他发问。
“坦白说,他那样的上帝是不值得去信的。我会去倚靠一个愿意做却做不了什么的神吗?
谁会在乎他呢?”他说,耸了耸肩。“实在说,这跟无神论一样。先靠自己,然后也许是上帝,也许不是。
“库什纳是错的。事实是上帝是万能的。你要记住,创造一个有自由意志而又无犯罪可能的世界,是自相矛盾的,人们打开了选择恶不选择上帝的门,结果招来苦难。世上绝大多数的痛苦是由于我们选择的结果。我们选择了杀戮、毁谤、自私、在男女关系上走入歧途、失信、鲁莽。”
属性二:上帝无所不知
我请克雷夫特讨论下一个神的品质(属性)—上帝无所不知。他把椅子向后一推,使他坐得舒服一点,随后眼睛看向一旁,重新集中他的思想。
“让我们这样开始,”他说。“如果上帝无所不知,他不仅知道现在,他也知道将来。他不仅知道现在的善和恶,也知道将来的善和恶。如果他的智慧远远超过我们,就像猎人的智慧超过熊,一个慈爱的上帝至低限度就有可能—(跟坦布尔顿的分析正好相反)蓄意容忍像饥馑那样可怕的事情,因为他预知,日后会有更多的人,比他现在通过神迹来干预,生活得更好,更快乐。这至少是可以理解的。”
我摇头。“这仍然难以接受,”我说,“让我听起来好像是在逃避。”
“好吧,让我们把它考验一下,”克雷夫特回答。“你瞧,上帝具体地把这件事非常清楚地指示给我们看,要我们明白是行得通的。他用实例说明,世界史上从未发生过的最坏的事情,最后结果成为世界史上从未发生过的最好的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指的是杀神这件事,”他回答。“神自己死在十字架上。当时,没有人能看到这个悲剧会有什么好结果。可是上帝预知,结果是把天堂的门给众人打开了。因之历史上最坏的悲剧就成了历史上最荣耀的大事。如果此事能在那个地方发生,如果最大的恶结果能成为最高的善,它也能在别的地方发生,甚至在我们自己个别的生命里。神在这里揭开了帷幕,让我们都看见。在别的地方他只简单地说,‘相信我。’
“所有这些都说明人生难以置信地富有戏剧性,它不像科学上的公式,而真像一个我们不知道结局的故事。事实上我们且跟着这个生动的故事讲下去。
“假设你是那个魔鬼。你是上帝的仇敌,你要杀死他,但你不能。可是他有个创造人和爱护人类的可笑的弱点,而人是你能抓住的。啊哈,现在你可有了人质了!于是你下来进入这个世界,败坏人类,把他们之中一些人拉进地狱。上帝派遣先知教导他们的时候,你杀了先知。
“然后上帝做了最最愚蠢的事情—他派他自己的儿子来到世间,而且按照世上的规矩办事。你对你自己说,‘我不能相信他会这样愚蠢!他爱得连头脑都昏了!我只要煽动几个代理人—希律、彼拉多、该亚法、罗马士兵—把他的儿子钉上十字架就行了。你真的这样做了。
“于是他挂在十字架上—为人也好像为上帝所离弃,流血至死,大声喊着说,‘我的神,我的神,你为什么离弃我?’你作为魔鬼,现在感觉如何?你觉得你胜利了,证明你正确!不过你当然错得不能再错。这是他的最大胜利,你的最大失败。他把脚跟塞到你嘴里,你咬那脚根,流出的血把你毁灭了。
“如果这不是个偶发事件,而是人间事务的范例,那么在我们就像耶稣那样流血和受难的时候,同样的情况也许会发生。也许这正是神打败魔鬼的办法。
“在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时候,门徒们见不到这件事会有什么好结果;同样,在我们面对斗争、考验和受难的时候,我们有时也想像不到会有什么好事出现。但我们在耶稣的事例里看到好事怎样发生,我们因此可以相信在我们身上也能看到同样的情况。试举一例:历史上那些最伟大的基督徒的经历似乎都在说,他们吃苦受难的结果使他们能最接近神—有什么事更好过这个。”
属性三:上帝至善
这就剩下上帝至善的属性。
“善是个难以捉摸的字,”他开始说,“因为就是在人间百态里,这个字也有各式各样的解释。不过我们与神之间的不同(我再说一遍)必然大过我们与动物之间的不同。既然善在我们与动物之间有很大的区别,我们与神之间的区别必然更大。”
“就算你对,”我说。“不过在我的孩子给卡车撞倒时,如果我坐视不救,不管你怎样解释这个字,我也不会是“好”。我若袖手不理,我就是一个坏父亲。而上帝做的正是相同的事情。他坐在那里,不肯施行神迹把我们从比给卡车撞倒更坏的危险里解救出来。这样说起来他怎么不是坏呢?”
克雷夫特点了点头。“看起来他是有点坏,”他说。“不过上帝有计划地让某些事发生,并不一定对他不利;要是我们让同样的事发生,我们就会变成怪物。”
他的推理我不明白。“你得给我解释一下,何以会如此?”我说。
“好吧,让我给你举个人世关系中的例子,”他回答。“假如我对和我年龄不相上下的兄弟说,‘我可以把你从困难中解救出来,但是我不那样做,’人家一定会说我不负责任,甚至邪恶。但是我们无时不对我们的子女做这样的事。我们不替他们做家课;我们不会替他们建间玻璃密室,保护他们不受到伤害。
“我记得我的一个四五岁大的女儿给洋囡囡穿针引线。她做起来很不容易,每次她都刺到手指,有两次还刺出血来。我在注视她,但她没有看见我。她只是在一试再试。
“我见到她指头出血后,不由得想去帮她一把。但我聪明,没有那样做,因为我对自己说‘她办得到。’过了大约五分钟,她终于办到了。我从藏身处出来,她说,‘爹地,爹地—你瞧我做了什么,你瞧我做了什么!’她给针穿了线那样得意,以致忘了她所有的痛苦。
“那时刻,痛苦对她是件好事。我还够聪明,能预知这事对她有益。上帝显然要比我对待女儿聪明得多。所以我们至少可以说,上帝比人聪明得多,能预知我们需要一点痛苦,理由我们可能不大明白,但是他能预知,为了某种长远利益,受点苦是必须的。因之他容许痛苦存在,并非由于他坏。
“牙科医生、体育教练、教师、父母都知道,有时心肠软做不出好事,所以一定有很多时候上帝容许患难存在,为了帮助我们取得道德和灵性上更大的善,不让我们有快乐较小的善。连古希腊人都相信,他们的诸神通过患难教导智慧。希腊三大悲剧作家之一埃斯库罗斯写道:
日日夜夜,时时刻刻
患难滴落心脏
拂逆我们的意志
甚至我们的怨恨
从上帝可畏的恩惠里
智慧来临
“我们知道人的道德品格要经历艰难困苦,通过困难的克服,经过虽遇困难却能忍受而形成的。例如在一个没有痛苦的世界里不需要勇气。使徒保罗就给患难这种优良品质作过见证,他写道:‘患难生忍耐,忍耐生老练,老练生盼望。’13
“我们来正视这个事实:我们从我们所犯的错误和错误带来的苦难中学习。宇宙是锻炼灵魂的机器,通过困难、考验和从痛苦经验学习,人才得以成熟和长大。我们生命的目标不是安逸,而在为永生接受训练,预作准备。圣经告诉我们连耶稣都‘由所受的苦难学了顺从’(希伯来书5:8)14—这对他尚且如此,对我们岂不更加应该如此吗?”
克雷夫特一时之间没有回答自己提出的这个问题,他的头脑却忙于思索。随后他继续说。“设想我们一点患难也没有。”他补充道。“设想我们对什么痛苦都有药可医,娱乐,情爱都不用付代价—要什么有什么,就是没有痛苦。没有莎士比亚,没有贝多芬,没有波士顿红短袜棒球队,没有死亡—没有意义。我们就会变成给十足惯坏了的小顽童。
“那就像从前《阴暗地带》那个电视节目描写的,一帮银行劫匪被人开枪击中,其中一个醒转时发现自己腾云驾雾到天堂金门门口。他要什么,一个和善的白袍老头就给他什么,因为一切都是免费的。他不久就对黄金感到厌倦;由于他是个施虐狂,他伤害美丽的女孩时她们只知道笑,这也使他感到厌倦。
“于是他把圣彼得叫来。‘一定出了什么岔子。’‘没有,我们这里从来不出岔子。’
‘你能把我送回地上吗?’‘当然不能,你已经死了。’‘那么,我和我的朋友应该属于另一个地方,把我送到那里去吧。’‘不行,这个我们办不到,照章行事嘛,明白吗?’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这是一个你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地方。’‘不过我以为我应该喜欢天堂。’‘天堂?谁对天堂说过什么呢?天堂就是那个另外的地方。’这个故事指出的是,一个没有患难的世界更像地狱,不像天堂。”
这好像有点夸张。“你真相信这个?”我问他。
“是的,我相信。事实上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假装你是上帝,在你的想像里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创造一个乌托邦。但是你得先想通试图改进一切的后果。每次你用强力阻止邪恶,你就剥夺了自由。为了防止所有的恶,你得取去所有自由,把人变成傀儡。那就是说,他们连自由选择恋爱的能力也会丧失。
“结果你也许能造出一个工程师可能喜欢的精确世界—也许。但是有一件事情你可以肯定:你会失去天父需要的那种世界。”
痛苦的大号筒唤醒世界
克雷夫特慢慢把苦难之谜逐渐阐明。不过每一新的亮光仿佛又产生了新的问题。
“坏人不论什么时候伤害了人都能逍遥法外,上帝必然不会认为这可以算作公正,”我说。“他怎能坐视不理呢?为什么他不进行干预,把世界上所有的邪恶一一对付呢?”
“坏人不是在逍遥法外,”克雷夫特坚执地说。“公道没有立刻实现并不等于没有公道。总有一天上帝要算账,坏人要为他所作的坏事,为他引致的苦难负责。责备上帝现在不惩奸,等于看小说看到一半就责怪作者不把结局说出来。上帝会在适合的时候追究责任—事实上圣经说过,他所以迟延,理由之一是有人仍在根据线索寻找,还没有找到他。15他实际上是由于对人类的热爱,而延迟完结历史公案。”
“可是,今天世界上那么一大堆苦难,难道不烦扰你?”我问。“难道上帝不能把其中最可怕的恶至少削减几个?有位哲人如此这般提出了他反对神的理由:第一,没有理由可以为神辩解,说明他为什么容许这么多的恶发生。为什么不将之大大减少;第二,如果上帝存在,消减恶应该是他存在的一个理由;第三,所以上帝不存在。”
克雷夫特对这一问题深有同感,但他不赞成那个结论。“那好像说假如有六个犹太人死于一次大屠杀而非七个,就有理由相信上帝。或者说六万而非六万加一个,或者五百九十九万九千九十九而非六百万,”他说。“你若把一般说的‘这么多’变成像这样的具体的例子,你就看得出这种说法有多么荒谬了。那里面不能有个分界线。
“那是真的,在某些事例里‘量’确实变成了‘质’。例如你烧开水:温度一到华氏二百一十二度,你看到一种新情况,产生了蒸汽,对蒸汽要应用气体定律而非液体定律。而苦难可不像这样。要到哪一点苦难才能证明没有上帝呢?你指不出这样的一点。而且,因为我们不是神,我们不能说需要多少苦难才够。也许宇宙中每一个痛苦都是必需的,我们怎能知道呢?”
我格格地笑了起来。“也许一个人可以说,‘如果我现在有痛苦,那么世界上的痛苦就太多了!’”
克雷夫特笑了。“啊哈,当然啦!”他大声说。“这是主观的‘太多’。这是拟神论的典型例子。如果我是神,我就不会容许这么多的痛苦;如果有神,他不可能不同意我的意见。现在世上确实有这种痛苦,所以没有神。”
“你刚才说有些痛苦可能是必需的。那就是说苦难也有它存在的意义,”我说。“如果是这样,意义何在?”
“历史上苦难的一个目标一直是它能领人悔罪,”他说。“只有在患难之后,只有在灾难之后,旧约中的以斯拉、国家和个人才回归上帝。我们要正视:我们在惨痛的经验中才能学乖。借用鲁益士的话:‘上帝借着我们的欢愉,向我们低语;通过我们的良心,向我们说话,但他借着我们的痛苦,向人们大声呼喊。痛苦是他唤醒昏睡世界的大号筒。’16还有,人的悔悟能带来奇妙的福份,因为神是一切喜乐与有生命的根源。结果是好的,事实上是比好还要好。
“简言之,我认为苦难是符合神的大爱的,假如患难能医治,能补救和必要的话;那也就是说我们病得很厉害,急切需要治疗。这正是我们的情况。耶稣说,‘健康的人不用医生,有病的人才用得着,我来,本不是召义人,乃是召罪人。’”17
“可是好人受苦并不少于坏人,有时还要多些,”我指出。“这就是库什纳的书《好人遇到坏事》书名所以受人注意的原因。这怎么说是公正呢?”
“啊,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世上没有好人,”克雷夫特回答。
“那句老话‘神不造废料’又该怎样解释呢?”
“是的,我们本体是好的—我们还带有神的形象—但在道德上我们就不好了。他在我们身上的形象给败坏了。先知耶利米说,‘从最小的到至大的,都一味的贪婪,’18先知以赛亚说,‘我们都像不洁净的人。所有的义都像污秽的衣服。’19我们的好行为都沾染上了个人利益,我们对正义的要求混杂着报仇的欲望。可笑的是,最容易认识和承认他们自己的缺点和罪恶的是那些最好的人。
“我们是变坏了的好材料,一件毁坏了的杰作,一个反叛的孩子。鲁益士指出我们不只是需要成长的不完全的人,而且是需要放下武器的叛徒。痛苦和患难时常是激发我们最后向神投降、寻求基督医治的方法。
“这是我们迫切需要的东西,也是能让我们认识基督带来最大喜乐的东西。历史上伟大的基督徒会告诉你们,能取得这种结果,苦难是值得的。”
忍受痛苦
我在椅子上向后一靠,回想克雷夫特直到现在所说的话。有些论据比其他论据言之成理,但至低限度他说的并非陈旧的老套。线索似乎在引导我们解决问题。
我决定向他请教奥古斯丁说过的话。奥古斯丁说,“既然神是最高的善,他不会让任何邪恶存在于他的工作之中,除非他的无所不知与至善甚至能从恶中取出善来。”我念了这段话以后问他,“这是不是意味着苦难与恶包含有从善的潜力?”
“是的,我相信所有患难至少含有从善的机会,”他回答,“但并非每一个人都能发挥那种潜力。并不是我们所有的人都能从患难中学到好处;这就是自由意志发生作用的地方。集中营中一个犯人的反应和另一个犯人可以完全不同,因为每个犯人应付集中营环境的选择各不相同。
“可是差不多每一个人都能回忆他或她的过去,说道,‘我从那次患难中得益不少,当时我并不知道,但是因为我经历了那次患难,锲而不舍,现在我成了一个更大更好的人。’就是没有宗教信仰的人,也知道患难的那种好处。假如我们不依靠上帝也能从坏事中得到好处,你能想像到有了上帝的帮助,坏事可以为你带来多大的好处啊。”
可是依靠上帝又引起另一个问题:如果他爱护人类,他怎能在情绪上容忍痛苦和患难继续不断的冲击?难道他不为冲击压倒?我抽出坦布尔顿的书向克雷夫特引证了这段话:
耶稣说,“五个麻雀不是卖二分银子么?但在神面前一个也不忘记,你们比许多麻雀还贵重。”然而假如上帝为一只麻雀之死而忧伤,他的永在的灵怎能忍受世界各地自古迄今每一个世纪的千百万男人、女人、儿童、动物、鸟雀、和别的有感觉的生物之疾病、痛苦和死亡呢?20
“我认为坦布尔顿说‘我不能想像任何有理智的人能忍受这事’的时候,他在自比上帝,”克雷夫特说。“是的,他没有说错—我们难以想像,但是我们能相信。上帝事实上的确为每只麻雀难过,为每一种邪恶,每一种患难伤痛过。基督在十字架上所受的苦难确实是不能想像的。那不只是你我在我们有限的身心两方面所经历的痛苦,而是全世界的苦难都集中在那里。
“让我们回到坦布尔顿见到的非洲饥饿女人的照片—她需要的只是雨。上帝到哪里去了?上帝正进入那女人的痛苦中。不只是她身体上的痛苦,还有她精神上的痛苦。上帝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他不送雨下来?上帝的回答是他的道成肉身,他自己进入那整个苦难,他自己承担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痛苦。这是不能想像的,具有震撼性甚至比神起初创造世界的能力还要激动人心。
“你只要想像,把世界上有史以来所有的痛苦全都集中起来滚成一个大球,永远地给神吃掉、消化、尝过全部味道。神在创造世界的行动中,不仅说要有美丽的小兔、花卉和日落,还说也要有血,有内脏,环绕着十字架的嗡嗡作声的苍蝇。在某种意义上说,坦布尔顿没有说错,上帝密切参与创造一个有苦难的世界。但事实上他没有那样作—是我们作的—但他确实说过这世界有苦难。
“要是他这样作了,然后向后一靠,说道,这毕竟是你们的过失—虽然他完全有道理说这样的话,我不明白我们如何能爱他。他跨越正义所要求的,十分令人难以置信地把所有苦难加在他自己身上。使他这样惹人喜欢以致对吃苦受难的答案是—”
克雷夫特在办公室里游目四顾,想寻找一些适当的字句。
“答案是…”他说,“你如何能够不爱他呢?他为你作了本不是他要作的事,他做的比他讲的多,他进入我们的世界,他忍受我们的痛苦,他在我们忧伤的时候献出他自己。他做的还不够多吗?”
我说,“那么说来,对坦布尔顿关于上帝怎能忍受那么多患难,答案实际上是—他忍受了。”
“他忍受了!”克雷夫特大声说。“上帝对苦难问题的答案是他径直进入苦难。许多基督徒想把上帝从苦难的钩子上取下来;上帝偏要把他自己挂在钩子上,可以说—挂在十字架上。所以实际的结论是,假如我们要和上帝同在,我们就得和苦难同在,我们就不能躲避十字架。我们必须去他所在的地方,而十字架正是他所在的一个地方。他给我们送来日出,我们为日出感谢他;他给我们送来日落、死、苦难和十字架,我们也为这些东西感谢他。”
我听了十分震惊。“我们真能为我们遇到的痛苦感谢上帝吗?”
“是的,我们在天堂做的正是这件事情。我们要对上帝说‘非常感谢你给我的那点小小的痛苦,当时我并不明白,现在我知道那是我生命中最宝贵的时刻。’
“即使我目前在感情上还不能说这样的话,即使我在痛苦之中还不能说‘主啊,谢谢你给我的痛苦’,而必须说‘救我们脱离凶恶,’那也完全正确,完全诚实。但是我相信那不是最后的话。主祷文的最后一句不是‘救我们脱离凶恶,’而是‘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
“我确实认为任何有点成熟的基督徒,都能回顾他或她的过去,并能记起某个苦难时刻使他们和主更接近。在此事发生以前,他们会说,‘我实在看不出这事会有什么益处,’但在他们从苦难中出来以后,他们说‘那真惊人,我学到了一些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能学到的功课,我不认为我那软弱和反叛的意志能有这样的力量,可是神用他的恩典给了我力量。’要不是那场患难,这是不可能的。
“跟上帝接近,学效他,遵从他,不只是一种跟神接近的感觉而是本体上跟神真正在一起,我们的心灵有了神的形象,都是从患难中有力地磨炼出来的。”
“你提过天堂,”我说,“圣经确实谈到过人世间的苦难跟追随上帝的人在天堂里经历的要轻省短暂得多。天堂在这方面发挥什么作用?”
克雷夫特的眼睛睁大了。“如果不是为了天堂,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他说。“你把新约中所有关于天堂的事删去,剩下的东西就不多了。德蕾撒修女说,‘因为有天堂,人世间最可怕的苦难,充满最残酷苛刑的人生,不过是在不方便的旅馆里过一夜那样算不了什么。’这是一个发人深省甚至很大胆的话!可是她并非从许多人优越生活的世界里说的,而是在她经历的充满患难的人世中说这话。
“使徒保罗说过一句同样大胆的话,他将尘世之乐与认识基督的喜乐相比较。他说他做罗马帝国公民,法利赛人中的法利赛人,受过高等教育所享有的特权,和因律法而得的义,所有这些苦和得到基督相比,都是‘粪土’21。”这是一个非常大胆的字眼!
“同样,和永久得到神相比,和圣经所称的像灵里婚姻生活那种与神的亲密关系比较起来,别的都微不足道。如果通过苛刑才能得到这个,那么和这比较起来,苛刑就微不足道了。是的,苛刑本身看起来厉害得很,但和得到神比起来,它就算不得什么了。
“因之对坦布尔顿的答案是,你说这张非洲女人的照片非常惊人,你说得完全正确。这种缺雨,这种饥饿,它本身确乎惊人。答案不能凭猜想;其中一个方法是仰望神面,把神和苦难二者加以比较。
“天平的一边是这种苦难或是世界上所有的苦难,天平的另一边是神的面孔—在苦难中寻求上帝都能得到的那位上帝。神的善,神的喜乐,无可衡量地胜过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患难,甚至所有的喜乐。”(待续)
本文为《为何说不—基督信仰再思》(The Case for Faith)一书的第一章;史特博(LeeStrobel)著,李伯明译,香港海天书楼出版。蒙海天书楼允准转载,特此致谢。本文注释部分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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