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新界的村屋与原住民
(2013-03-16 07:2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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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报专讯】文、图 钟逸宝 编辑 陈嘉文
我从小便在新界某乡村长大,曾祖父于1899年来港定居,因原居民是指祖先从1898年以前来港定居的人,因此父亲及他的八名兄弟姊妹都「差啲先系」原居民。跟同辈的邻居一样,父亲小时候都与同村好友在泥路上田野间玩乐,会打石仔玩丫叉,是否原居民对他来说毫不重要。政经特权直到他们都长大了,原居民与非原居民的分别便显然易见。原居民除了都在村中拥有一片土地,可以卖给地产商,男性还可兴建可豁免缴纳差饷的丁屋,一幢三层, 每层七百呎,还有天台花园,如果位置优越装修精美,在楼价高峰期总值逾千万,扣除一两百万的建筑费,换句话说每个男性原居民生来便有额外的八百万奖金。因此,村中住有很多原居民的后代,他们有的不上班,有的偶尔会接附近的装修订单劳动一下,或做来往乡村与九龙的专线小巴司机。总的来说,生活无忧,等收租, 都有送子女出外留学的经济能力。
经济上有阶级之分,政治上也有。从前每条村都只有一个村长,由原居民担任,现在多了个非原居民,但阶级上其实只是个副村长,副村长这名衔看来也有制衡村长的能力,但实际上权力是完全掌控在正村长手中。例如建丁屋,有些非原居民希望在村内建屋,需要向另一位原居民「买丁」,又或者当政府不清楚某人是否原居民的后代时,最后都由村长签字证明,村长说什么,什么便是真理。村长是皇上大部分村中人仍十分重视自己在「围内人」的身分与地位,遇上纠纷,很多时候不会想到透过找警察等法律途径帮助,例如有一次某村民认为另一个村民骗财,害他损失数十万元买一个业权不清的单位,村民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报警,而是跟村内的朋友打听对方的背景,看看在关系网中是否能找到有交情的人出面调停。最后该村民找到一个相熟的区议员,而他竟示意村民找某些地方人士帮忙,说穿了即是找黑帮。
乡村的人士关系错综复杂,大家数代以来都生活在同一个地方,对对方的家世都很清楚, 行开行埋都是相识的人,莫说要闹上法庭,一般来说公开反面都是极不情愿之事。报官的话,很多时候远水不能救近火,对方总有报复的机会,于是没有势力的话就只好哑忍,要采取行动,便唯有以恶制恶,找黑道中人做事。村中不时都有欺凌事件发生,虽未至于杀人放火,但强霸农地和把排泄物倒在车上等事则经常发生,家中有男人还好,只有一母数儿的便注定要被欺负,所谓枪打出林鸟,一般人都只会暗中传是非,多说话便不会有好下场。与其靠法律,对村民来说不如有一个好村长,可惜村长规定是原居民,对非原居民来说,村长就如古代的皇上,自己是铁定要听令的,唯望他是个明君。
然而很多时候在位者都是腐败的。发展商要买地发展,要找村长;政党要来村中搞活动,要找村长。事实是,村长中当中不乏收受利益之徒,收了利益会怎样?会把黑的说成白,替发展商铲除多重障碍,协助发展。利益集团之所以坚固,皆因人人都是既得利益者,原居民想建丁屋要靠村长帮忙,当然会擦鞋,选票的意向以自己的利益大小为做决定的准则。非原居民,注定没有选村长的资格,这便等同于注定要等待贤君。
早前有报道指,邻村河上乡一名原居民被袭击,事出必有因,大概跟他早前在村长选举中,公然挑战现任村长有关,该名原居民只是不想把拥有的土地卖给地产商, 怎料不但土地照被堆填,现在还要挨打。这些事绝不是特例,在新界乡村,原居民当中很多其实就是在光明中走动的恶霸,发叔就是他们的首领。不是吗?看电视新闻,那些原居民代表在乡议局开会时神情多么凶恶,就如早前当僭建物问题可能波及至原居民的村屋时,原居民代表不单不讨论该如何改善现况,更咬牙切齿地说﹕ 「边个嚟我就同边个死过!」这不是「做错事仲要声大夹恶」是什么?
怕他们什么
一直都想不明白,传媒和政府为什么都怕了原居民。早前有学者指出,传媒对报道旧区僭建物及现时豪宅与丁屋的僭建物力度有明显分别,对于前者一直不予同情, 对后者则用上「理顺」等字眼,说穿了就是怕了乡绅势力。早前的菜园村事件,最后当地居民要撤离,而他们当中很多都是非原居民。明明附近有大量属于原居民的地方,他们却不受影响,发展商偏要选菜园村来开刀,这不是怕了原居民是什么?发展商追求效率,当然拣非原居民落手,但政府亦不能漠视这种身分歧视。我用的是笔名,也不能公开村名及更多村中的黑暗事,否则下一个被欺负的非原居民便可能是我的家人。我的曾祖父只是迟了一年来港,却注定了他的后代天生便在经济与政治上都处于弱方,这种歧视今时今日还应该存在吗?
原居民恶霸,正式新界生番, 又野蛮又乱来!
可以成村人和第二条村人一起来搞非原居民
http://orientaldaily.on.cc/cnt/news/20110819/00174_001.html http://orientaldaily.on.cc/cnt/news/20110819/photo/0819-00174-001b1.jpg
情系祖屋的女补习教师,自童年始便与外公在上水村屋一同生活,外公过世后她独守「安乐窝」,但最近祖屋翻新引发土地纠纷,她全力抗争,曾三次惊动警方并求助地政署,可惜拖而未决,其母更打算卖屋断手尾,疑女教师不满被人打破平静生活,又担心祖屋不保,选择自缢抗议,并遗下「抗争日志」。昨晨她被巴士乘客发现挂尸公路旁大树上,其母睹尸后「揼地」大叫:「赔番个女畀我!」
日记写下与村民争拗
翠琦在祖屋内留下一张日记,记录了张家与村民的争拗全程,包括七月一日早上,翠琦被村民恐吓放火,晚上她报警备案。至七月四日,其祖屋再被围密铁栏,翠琦称被村民骂「死八婆」,有人声称:「我唔拆你屋我唔姓×」等。至七月十五日,她又写有人「叫咗啲警察入嚟……指指点点」。本报曾向地政署查询有关土地争拗,惟暂未获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