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年忘却的纪念

二十三年前的今天夜里，我在武汉，毕业前访学的中途。只记得听说当地所有高校已经提前关闭，到处可见惶惶然不知所措的大学生们，手持短波收音机收听美国之音。不安的空气弥漫在武汉的上空。

今天在课堂上，提到今天是六月四日，“你们记得这是什么日子吗?＂有学生居然记得 – 上周我们刚讲了六四大屠杀与1989东欧柏林墙倒塌与共产铁幕落帷。 在一个穷学区的高中中文外语课堂上，有机会把共产主义纳入课程大纲，要感谢我的校长的鼓励。他说，即使作为一种社会形态，一个历史的一部分，我们也有必要让学生知道共产主义。可是当我几年前在曼哈顿一个社区大学教中文时，哪怕是以与中共不同的立场在课堂上谈论六四也是被我的中国上司不悦的。我后来没能在那个大学教下去，恐怕多少与我的政治立场有点关系。

上周的课堂上，我放了当年BBC的新闻。那刀光剑影，枪声，坦克，动荡的人潮，血与肉，坦克前的王维林， 年轻的中弹者与尸体的场景，震撼了我的学生们。要知道我的学生多半是没有前途的典型的差生。平日里对屏幕上的教学内容一般是不怎么关心的。我给的其中一个课堂问题是: “关于中国当权者，六四告诉你了什么？” 一个学生，来自柬埔寨的，写到，“它说明中国当权者是一群残忍的只关心自己利益的集团。他们不允许任何民主改革。如果有人试图改革，他们会杀了这些人。”

坦克前的王维林，每一次观看他的视频，眼睛会湿润。直到今天，那个形象依然极度震撼。那是一个全然非中国的概念。起码非现代中国的概念。它与我们的习惯思维如此不相容，它一直敲打着我们的神经。我不知道他曾怎样感动过1989年的世界，但今天读到长平的博克，说道东欧人告诉他是王维林给了他们勇气去推倒1989年的共产铁幕。

读到纽约时报和阿波罗网站的纪念文章。纽约时报登了香港今日的十五万人大游行和烛光晚会，阿波罗网站登了纪念歌曲和视屏。听这铿锵有力而沉痛的粤语歌，我的眼又湿润了。香港同胞将我们大陆同胞所未有的无畏和良心，每年六四都勇敢展现。他们的勇敢与我们的畏缩冷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今日之纽约，已被包围在日渐强大的中国势力影响下。 不禁想到迟师说到的利与义的选择。我希望，如果六四考验重临，我仍有当年的勇气。

这里是纽约时报文章和阿波罗网站纪念视屏： http://www.nytimes.com/2012/06/05/world/asia/anniversary-of-tiananmen-crackdown-echos-through-shanghai-market.html?_r=2&hp http://www.aboluowang.com/ent/data/2012/0604/article_3242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