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跃进那年的九月一号星期一,我背着书包走进校门,成为了一名小学生,到如今都快半个世纪了。我们的小学是一所很独特的学校,因为她是由两所毗邻的大学联合经办的附属小学。同学们都是大学里教师,干部和工人的子女,来自两所大学的十个职工新村。
“一年级,一年级,快乐的一年级,…….”那是我们上学后学的第一首歌。因为许多同学都是在大学内上的幼儿园,所以一进学校时总有几个认识的同学,我是在市内上的幼儿园,而且我所住的新村的新生中,一个分在我们一年三班的都没有,所以一开始谁也不认识。不过情况很快就改变了。
那时,我是个很淘气的小孩,一开始就和其他几个淘气的孩子结成团伙并自立为王。大学有两个新村里主要住的是学校中的工人,他们的子女从小一起玩儿着长大,所以也有他们的一个小圈子,也有他们一个大王。然而一山不容二虎,终于有了“亥下一战”,从此便“一统了天下”。
我们一年三班的班主任是田慧珠老师,她是那年刚刚从师范学校毕业的十八九岁年轻姑娘,人很漂亮也非常和气,所以我们这些调皮捣蛋的孩子并不怕她。刚开学不久的时候,田老师看我学习好脑子还管用而且不象淘气的孩子,就让我当了个小组长。而当我统一了天下之后,全班十来个调皮鬼都听我指挥了,我就觉得这个小组长象是个“闭马瘟”似的虚职,哪里有“齐天大圣”来的痛快,于是就有组织的开始挑战老师的权威了。
当田老师来上课的时候,我带着这些淘气鬼们从窗子里纷纷跳出,老师只能从走廊绕大门捉我们,我们再从窗子跳进去,当老师再从走廊绕回教室时,我们早已使劲地把门堵住,不让老师进来。有一次在我的指挥下,大家突然一起离开紧推着的门,于是门那边的老师……….。这样的“游戏”玩了几天,把年轻的田老师气哭了好几次,结果当然是请家长了。回家挨了几顿揍记不清了,反正恶名是传出去了。一直到我都快上中学了,每次叔叔,舅舅等来我家的时候都要问我“最近还有没有把老师气哭”之类的问题。
事隔几乎半个世纪之后,就在两个月前,我终于有机会联系到了田老师,并和她通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田老师风趣地说,她那个时候是大小孩带小小孩。
我的那些“小兄弟”们,在我二年级跳班后就不是一个年级了,也不再在一起玩了。后来在文革初期,因为他们是工人出身的“红五类”,对我们这些教授家出身的“黑五类”要实行专政的。我有两次在学校里狭路相逢的遇到两批“红卫兵”,恰好领头的都是我原来的“小兄弟”,他们那时都已经是学校里的头面人物了。结果他们只是说了两句“要注意和家庭划清界限”之类的套话,明显的放了他们原来的“老大”一马。现在说的轻松,当时可真是提心吊胆啊。看来做“老大”的一定要善待自己的弟兄,因为你不知道哪天就可能栽在谁手里,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啊。
附:就在我上一年级的那一年,因为我家在的那所大学是当时高教部五所“重点之重点”大学之一,毛泽东,周恩来和邓小平先后来视察,因为那时没有那么森严的保安条例,我有机会非常进距离看到了这些最高领导人。一来可能自己还是个小孩,二来当时没有个人崇拜,所以我没有觉得人们有那么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