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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咪的故事 (七)

(2008-12-25 00:16:52) 下一个
怀着最后一线希望,或者老实说不抱任何希望,星期六一早,我和老公开车前往附近
我们没去过的另一家动物收容所。一路上,我们都不说话,老公默默地开车,我坐
在旁边,心不在焉地看着前方。连着好多天没睡好,今天又起得早,我感觉晕乎乎
的,头一直在隐隐地痛。本来我就不太认路,这时就更不清楚,也不关心我们到了
哪里,怎么经过的这些街道都那么陌生,难道老公把车开到了加拿大?如果这样也
好,至少今天我就不会看完这家了,我们还会有点希望。但我们俩都知道,今天的
结果无非又是失望,可是谁都不肯挑明这一点。而且在这家还找不到土咪怎么办?
只有再找下去。再找不到呢?或者土咪根本就不在任何一家收容所里怎么办?谁也
不知道。

这家收容所其实不远,车只开了大约二三十分钟就到了。眼前是崭新的建筑,占地
很大。可能是太早了没什么人来,门口的大停车场里稀稀落落只有几辆车。进了大
门,我吃了一惊,里面窗明几净,家具陈设崭新整齐,相当不错,根本不像我之前
看过的那几家永远门面寒酸,灰头土脸的收容所,简直像个酒店的大堂。但我们没
心情去欣赏,直奔前台。前台小姐听完我们的陈述,很干脆地打开了旁边一个写着
顾客止步的门让我进去。但只能我进,我老公留在了大堂等我。

走进后面,又是别有洞天。我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长长的走廊上,两边是好多个房间,
隔着窗子可以看到每个房间里都是一排排像书架般的笼子,堆得高高的,一层一层
的不锈钢笼子,里面装的都是猫。天那,这得有多少猫?没有上千,总有几百吧?
一位工作人员告诉我这些房间里是本收容所所有的猫,我不用着急,可以慢慢查。
好吧,就从离我最近的这间开始。如果土咪在这里,我一定要把你找出来!

每个房间大概有起居室大小,笼子堆得高高的一排又一排。每个笼子里都有猫,有
些还装着两只。各种各样,大大小小,各种颜色的猫这里几乎都有,我几乎怀疑自
己是不是到了猫展会,但我立刻就清醒了,猫展会上的猫都是干干净净的,更重要
的是它们的神情都很快乐,带点儿高傲;这里的猫有些也很干净,很漂亮,可除了
最小不懂事的小猫在开心地玩,其它个个都神态不安,焦躁或麻木不仁。我每走一
步,身边两排笼子里的猫就开始躁动不安,有的对着我用最甜的声音喵喵叫;有的
不叫,脑袋跟着我的脚步转,用最期待的眼光看着我;有的拼命往前挤贴着笼门,
把前爪伸出笼子,好像要抓住我。但我不能带你们走,你们不要对我抱任何希望,
我不能再看它们了,尤其它们的眼睛,我受不了了,只想逃!

可是我不能,我要找到那只猫,那只大大的,傻傻的,善良的土咪。可是土咪你在
哪里?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一个一个房间,一排一排猫笼地找下去,仔细地检查
每一只猫,忍受着它们给我的煎熬,从希望到失望,再希望再失望。。。不知不觉
我已经走到了尽头的最后一个房间,差不多看完了所有的笼子。命运,你对我又这
么残忍,让我今天又受了一个小时的折磨,再把我最后的失望扑灭?

我忽然对这个收容所,我身边的钢笼子,和这里的猫都产生了一阵莫名的厌恶。我
为什么会在这个奇怪愚蠢的地方?一道道,一层层闪着寒光的笼子为什么会紧紧地
排在我身旁?这些冷冰冰,无生命的金属方块挤得我快透不过气来了。。。还有,
你们这些黑黑白白的蠢猫为什么朝着我拼命地叫,盯着我看?你们以为叫得响,盯
着我看就有用了吗?那一瞬间,我看见了自己内心最深处那点我从来不会承认的冷
酷,奇怪的是,我却为此而感到了一丝邪恶的快意 - 你们再叫又有什么用?我的宝
贝找不回来了,我也不会把你们带回去,因为我要找的是那只属于我的猫,那只普
普通通,又独一无二的土咪。。。可是土咪,你在哪里?你还在这个世上吗?如果
是的话,我们今生还能相见吗?如果命运一定要以我失去你为代价,才能让你活着,
我宁愿永远只能和你在梦中相见,而希望你好好地,健康快乐地在某个我不知道的
地方活着。。。

我的头又开始痛起来,其它猫的叫声变成模糊的一片,昨晚梦中听到的那两声在耳
中越来越清晰,那两声轻轻的,柔柔的,好像从另一个世界飘来的猫叫声。。。土
咪,难道你有灵性,所以昨晚托梦向我告别吗?泪水不争气地涌了上来,模糊了我
的双眼。我就要支持不住了。。。

不行,我不能崩溃,不能放弃。老天爷无情地扑灭了我今天的希望,但我要尽我最
大的努力。我艰难地迈开步子走到了最后一条巷道口,伸手扶住了旁边的笼子,低
头闭眼深深吸了口气,平静一下。

就在那时,就在我头顶正上方的一个笼子里,一只不爱叫的半长毛大灰虎皮猫正看
着我。和每次长期分别后再和我见面同样,它现在也没有什么惊喜的表示,只是睁
大了双眼,静静地,好奇地看着我。


土咪给大家拜年!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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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zink 回复 悄悄话 好文章!

喂邻居的猫,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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