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暑假,我们全家决定去旅游,让孩子们自己挑地方。孩子们在计算机上查了一阵子,却一直没有说什么。我正在纳闷,终于有一天,孩子们揣揣地对我说,他们很想去登美国东北部最高峰华盛顿山,但是他们不敢提出来。我问为什么,他们说担心妈妈上不去,肯定不会同意的。
“你们为什么会认为妈妈上不去呢?”我问。
“你平常不锻炼身体,多数时候又是坐着工作,我们怀疑你走路走不走得长都是问题。”
我不得不承认,孩子们说的全是事实。但望着他们渴望的眼神,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为什么不呢?我同意和你们一起去爬山!”
“你不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吧?你肯定不行的!”他们怀疑地瞪着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哼!老妈在你们眼里就这么没用啊?”我心里想着,脱口而出,“妈妈说话算数!”
孩子兴高采烈,但是显然他们也在掂着我的体力,他们一边在计算机上查路径,一边不时地跑来套我,“妈妈。你能走几英哩路?”“我们想走最难的那一条路,你能行吗?”
在孩子们面前可不能装蒜,所以每次我都微笑地看着他们说,“你们查好,到时带路就是了。”为了使他们放心,我又加一句,“别忘了,妈妈在大学里得过百米冠军呢!”
话这么说,我对自己的体力其实是毫无把握,我毕竟已经不再年轻。再说了,来美国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正经去爬过山,平时在商场多转几圈就尽想着赖地了。然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吹出去的牛不能改,特别是在孩子面前!
六月十八日,我们计划爬山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在这之前,我整个的心思都在编写一个鱼类野外调查的多媒体动态数据库应用程序上,似乎很少去想爬山的事。呵呵,那时候也没想到写诗,也没有博客,除了上网看看中文新闻,基本就是个不读书,不看报,跟写中文字块儿不搭介的主儿。我的“意象”就是如何创造和实现别人想不到的程序功能。工作得极其投入,一个个新鲜的主意倒是真把“领导”哄得眉开眼笑,也把自己累得个半死不活。对爬山的担心也就在这忘我的意境中没有机会成长。到度假的时候,一切都已完成,虽然晕晕乎乎地对旅游之事没什么准备,但心事已彻底放下。
我就是这样毫无准备地来到山底下。
第一件事当然是到welcome center去报个到,他们介绍说山上很冷,要多穿些衣服。登山的路径有好几条,孩子们挑了最短最陡的那条,险是他们的第一选择,短则是照顾老妈来着,正好,那条路径满足了所有这些条件。而且,更妙的是,据说那条路上可以看到雪,六月份看雪,总是很令人心往神之的。 想到山上很冷,我特意回到车上多拿了件衣服,系在腰间。我先生可能是不相信山上会冷到哪里去,死活不肯听俺老人言,不原意再多拿件衣服。也行!这回我是打定主意要轻装便行的。我们以往出门的经历告诉我,不知怎么搞的,大包小包地最后都会跑到我身上来。所以这回,我多了个心眼,我郑重其事地先对孩子们声明,如果你们要妈妈跟你们上去,妈妈将不背任何东西,你们得好好地当我的小骆驼!孩子们做着鬼脸笑了,还对着他们的老爹鬼笑。他们这三个和尚没水喝的时候,常常会欺负俺这个老尼姑的。我想那老和尚不多拿东西大概也跟我的申明有点关系。
儿子很懂事,主动背起了那只最沉的装有我们水和食品的包,当然忘不了对姐姐声明,要take turn. 女儿背了只轻一点的包,老和尚则背摄影器材。儿子身体单薄瘦小,背着那包看上去又精神又可怜的样子,我空着手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狠狠心忍下了。他筋骨还行,是小足球运动员,锻炼缎练无妨。更重要的是,我心有戚戚,他平时走路总是走在最前面,总是嫌妈妈走得慢,让他背重点,他就走不快,那我就有希望跟上。
抬头看山,那山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高,甚至感觉上还没有我家乡的北高峰高。孩子们和老和尚的解释是,这个山头还不是主峰,要上去以后才能看到主峰。随你们说吧,我反正是什么也不想,跟着你们走就是了。
最初的那程路很平坦。不禁想起以前在国内爬黄山,爬华山,爬长城,那可都是阶梯,无穷无尽的阶梯,我有点怕走阶梯,到最后总觉得抬不起腿。而这段路除了上坡外,很少有阶梯,我觉得挺高兴的。周围,树林茂密,早晨,空气清新,远处,隐隐传来泉声,我除了心旷神怡外,更有寻泉而去的好奇和心切。
(未完待续。我打字太慢,一边想,一边打,怎么也快不了。唉,又困了,改天再写)
回眸麇峰惊来路,
乱石生风腿已酥,
低眉欲依周无树。
砺骨已洒汗半途,
心志既甩何悔初,
云歌当蘸写天处。
2008.6
Mount Mitchell in NC., 6,684 ft
Clingmans Dome in Tenn., 6,643 ft
Mount Washington in New Hampshire, 6,288 f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