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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洋房里的岁月挽歌
——读王安忆《儿女风云录》有感
林雪儿
基于对王安忆《长恨歌》的喜欢,看完了王安忆长篇新作《儿女风云录》,一贯细致从容的笔墨,深刻到悲悯的洞察,女版王琦瑶和男版瑟,人生的历程恰是一个特定岁月的儿女挽歌。时间的跨度是宏大的,时代的更迭是风搅云起的,个体的命运被时代挟持着向前,如一滴水只能跟着河流向前,否则就丢失自己。
小说围绕瑟的生活展开,洋房里曾经的少爷,长得一张俊俏的脸,生活优渥,家里有英国式的下午茶会,有白俄老师教授舞蹈,后来时代更迭,到北京学舞蹈,无法融入被阿郭领回沪上,拒绝了安排的工作,与淡得要化的古典美人柯柯成婚,从被家人养到以舞蹈养家人,赴外地教学,与长着一张狐狸脸的大麦相恋,还与看着长大的巷子里的阿陆头暧昧,甚至被同性的埃塞俄比亚惦记,后来随家人移居美国,孤独寂寞,带着三个人的骨灰回来,再一次游走各个舞厅,毫无准备地在斗牛士急骤的鼓点中,被警察逮捕。小说之中有一句驶过暮霭中的街市,看似闲笔,却有一种瑟这个人生已落寞的况味。
以瑟为圆心,整个小说有二十多个人物出场,好像每一个人都行走在暗影里,阳光照不到似的,如沪上那些老洋房,端住身价,其实住在里面并不比新的楼房轩亮。人物也好像隔了纱,作家语言大多较短,与《长恨歌》相比,少了许多副词,点到为止,人生轨迹和内心世界并没有透了劲去立,也正是这一种写法契合了主题。在小说的结尾,瑟的“金刚罩”阿郭说,世界上的人只有两类,一类旧,一类新。旧的人以阿郭,大麦的奶奶为代表,仿佛灵魂似的,那个远去时代的灵魂,在新的时代里总往后看,越看越找不到安处。
瑟,善良、美好、坚韧,也自私、贪婪、懦弱,整个的人生都是值得悲悯的。书看完,心里却放不下,总让我想起走过的那些老洋房。
曾在上海某医院进修,休息时总爱骑个车去那些爬满青藤的老洋房周围转悠,看着那些领口结着丝巾,戴着帽子的人从老洋房里出来,觉得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行走的故事。行医时,有一个扮相如“王琦瑶”人,先端着只说上海话,后来哭得伤伤心心的,用普通话说她就一个女儿都四十多岁了,一直遇生育困境,她这一脉断了,女儿经历了那么多苦,还是没能受孕成功,她不想女儿受罪了,她把老洋房卖了,只求和女儿安稳过完这一世。作为医者只能唏嘘,明明是理论上的没问题,但实践上就是不行,还是那句名言,有时是治愈,常常是安慰。其实人生亦如此,有多少事是顺遂的,有额外的馈赠就是喜悦了。瑟尽管生在世事交替之时,但好看、舞、昙花一样的爱是人生安慰了。
掩书几天,还是放不下,总在想那个人,瑟,当今时代,他在哪里。老洋房还在,瑟还在吗?
那些穿着大衣围着围巾,戴着礼帽和皮手套的人从老洋房里出来,挺直着身子目不斜视地走过,他们或许是瑟吧。瑟是王安忆文字里的老法师,而年轻一代都知道上海老克勒一词,有着西方的现代意识和东方的绅士风度穿着精致的一批人,骑着自行车在栽了梧桐树的街道驶过时,会有一丝时光倒流的感觉。对于我们这样的外地人来说,老克勒们的怀旧,也是上海这个城市的独特魅力。
武康大楼
沙逊别墅
嘉道理住宅(市少年宫)
春节前,在上海的老洋房里吃了一顿饭出来,看见一大帮年轻人向武康大楼聚集,我们也跟着看热闹,人山人海的,每张脸都有一种期待,期待什么,一时间我们也没明白。武康大楼经过一百年的历史,仍如一个老绅士一般站立在两条马路之间。大家看什么呢,看楼?看楼上人?看高高阳台上的蝴蝶结?多次在电视剧里出现过的武康大楼,阳光照着岁月弥久的红砖,呈现一种奢华的金色。这时听到旁边一个搞直播的人,在兴奋地说他们快来了。原来是在等待帅哥靓女豪车出游。觉得不可思议,但我们仍然滞留下来,等那些驾着豪车的精心打扮过的年轻人出现。红灯的时候,车里人拍街两边的人,街两边的人几乎拥挤着向前与豪车美人合影,长得十分好看的青年与围观的人点头微笑,过足了明星的瘾,甚至豪横的还向周围人发红包。后来有人批评说这一种炫富方式浅薄俗气,但当时身在其中的我们,只是一种喜悦与快乐而已。这些驾驶豪车的人是旧人还是新人。遗憾的是《儿女风云录》里面他们都缺席,可以确信的是现今在上海打拼的外省人是新人,这个城市,除了老洋房,还有新的建筑,新的风云人物。
本文作者:
林雪儿 ,原名王雪珍,中国作协会员,鲁迅文学院第十八届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学员,巴金文学院签约作家,乐山市作协主席。著有散文集《雪落拉萨》;中短篇小说集《黑天使》;长篇小说《妇科医生》《亲爱的宝贝》《北京到马边有多远》。《妇科医生》获巴金文学院第十四届诺迪康杯文学奖。《亲爱的宝贝》入选 2013年中国作协重点作品扶持。《北京到马边有多远》获第十届四川文学奖·长篇小说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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