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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的茨冈 | 边塞诗之一:李世民挥手我前进
(2024-12-27 09:1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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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诗之一:李世民挥手我前进
姐妹们问我:你成天往广东福建沿海跑,怎么不见你去大西北呢?我说我都去过呀,我去过由甘州和肃州组成的省,在南关十字吃过拉面。我还去过天水武威凉州定西……这些地名简直就是一部我们汉人的开边史,让人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那个久远的年代,多少有志男儿仗剑西行——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狼山。山川萧条极边土,胡骑凭陵杂风雨。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对了,我喜欢盛唐的边塞诗,特别是高适、王昌龄、岑参、王之涣四位,读他们的诗,或者热血沸腾,或者潸然泪下,二者必居其一。
征服西域,恢复大汉的版图,建立大唐的荣光,是李世民的不二梦想。
李世民对西域的经略,始于剿灭高昌国。西域并不是从唐朝开始进入中国版图的,早在汉朝,西域的广袤地区就已经成为丝绸之路的必经之路,汉武帝的穷兵黩武已经令西域诸国俯首称臣。然而,在长期与匈奴的战争中,汉朝已经把国力耗费殆尽,而匈奴也已经无力再战。最终的结果是匈奴逃往欧洲,汉朝也宣告覆灭。
那时有个凶悍的游牧小国叫吐谷浑,这个谷在这里念“yu”,四声。这是一个由鲜卑人组成的部落国家,正根儿的东北辽宁银,老家在辽河西昌黎棘城。开国领袖叫慕容吐谷浑,这个一代吐谷浑觉得辽宁没意思,就带着臣民们搬家。你说搬家你就寻个好地方呀?人家直接就奔甘肃青海去了!
然后就开始折腾。别说,还真折腾出好大一块地盘来了——从甘肃南部到四川西北,从青海南部到西域的若羌、且末,而且隔祁连山与河西走廊相接。
吐谷浑们开始膨胀了,好好的畜牧农耕不做,大规模的做起剪径勾当。他们滋扰边境,抗衡大唐,劫掠生事,一时间把西北边邑弄得路断人稀。
李世民觉得不能不管了,他的办法不多,但有效——就一个字:揍!
那时没有地球仪,估计他就是靠那些画在羊皮上的弯弯绕图标策划战争的。好家伙,居然能分辨出丝绸之路从敦煌开始的三条路。
三条路中,高昌、焉耆和龟兹三国控制着最重要的天山南路一线。李世民便琢磨必须把这条线牢牢控制在大唐手中,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不仅可以控制丝绸之路的贸易,而且可以把大唐的疆域扩展到天山脚下。
从贞观十三年开始,李世民又发动了对西域的一系列战争,其中最重要的是贞观十四年占领高昌,十八年讨伐焉耆,十八年夺取龟兹。
如此波澜壮阔的边塞战争,竟然鲜有边塞诗人跟进,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原因大概在于大唐的宣传部门没有组织学习讨论,以至于大多数诗人还在宫廷诗中无病呻吟。
饮马长城窟行
大唐天子李世民
我懒得理她们,继续说:那时的文化人脑瓜慢,不懂跟风,不懂揣测上意,跟现在的文化人没法比。直到李世民挂了,而且接二连三挂了好几个皇帝,读书人才开始争先恐后的往西域跑,加入到开边拓土的队伍中。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李世民时代,那几位北方少年还未来到人间。
我说:当然没变,基本路线要管一百年的。上大学的时候老师讲《过秦论》,讲到“孝公既殁,惠文、武、昭襄蒙故业,因遗策,南取汉中,西举巴蜀”时问什么是“因遗策”?那时正在揭批四人帮,我嘴快,脱口而出“按既定方针办”。老师大笑,还夸我善于联想。
经过李世民的贞观之治,基时代,GDP已经是世界第一,大唐作为地球上唯一的超级大国傲然伫立在东方。
那时的河西走廊,经常可见三五成群的骏马少年在戈壁飞沙大漠落日中疾驰,那时还有一首激越的壮歌——
沈云帆问:《秦王破阵乐》?不对呀,秦王破阵乐的词是“受律辞元首,相将讨叛臣。咸歌破阵乐,共赏太平人”。
我说:而就在这个时候,边塞诗的四大天王相继呱呱坠地,来到盛唐人间——公元688年,王之涣第一个出生;公元698年,王昌龄第二个出生;公元704年,高适第三个出生;公元715年,岑参第四个出生。
王之涣是太原人,史书上说他是并州晋阳人,并州就是山西,晋阳就是太原。
王昌龄是王之涣正根儿的老乡,也有人说他是西安人,但我坚持认为他是山西太原人。把他归入西安人行列的唯一凭据是他的一首诗:《别李浦之京》——
故园今在灞陵西,江畔逢君醉不迷。小弟邻庄尚渔猎,一封书寄数行啼。
四个最著名的边塞诗人,两个出自山西一个出自河北,应了韩愈那句话:燕赵古称多感慨悲歌之士。
我告诉她,不但认识,还很熟,他们一起共享了那个时代的文学盛景。
我说:还真没法排,历史上有一个真实的故事,出自唐朝时一个叫薛用弱的山西人之手,他用简洁的文字记录了一场关于座次的酒局。那篇文章叫“旗亭画壁”,说的是大唐开元年间一个冬天的黄昏,天气很冷,还下着小雪。长安朱雀大街上行人很少,大冷天谁不在家里窝着?王之涣、王昌龄和高适有说有笑,轻车熟路地走进了路边的旗亭酒馆。
大唐的风气很开放,酒肆或者有歌女驻唱,或者客人可以从外面请歌女,那形式跟如今的KTV颇有几分相似。
三人进得门来,店家一看是熟客,又是名震长安的诗人,赶紧请到楼上的暖房落座,随即奉上薄酒小菜。
也算这些个穷酸诗人遇到了大唐这样的好时代,可怜的海子就没遇到。当年一文不名的诗人走进昌平一个小酒馆,对老板说我给你朗诵一首我的诗,你能给我一碗酒喝吗?那老板道:我可以给你酒喝,但你不要朗诵你的诗。
而大唐的三位还在为谁是老大争执不已,此刻,却有几位歌女袅袅婷婷的从他们楼下走过,一时间衣香鬓影,环佩叮当。三位当然知道这是有豪门在此饮宴,王之涣说:我们今天就用这几位歌姬做个评判——谁的诗被唱的多,谁就是诗坛老大。
片刻,丝竹声响起,一位歌姬款款走出,然后歌声传来,却是王昌龄的《芙蓉楼送辛渐》: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王昌龄的脸上已经有了骄矜之色,他取出笔墨,在壁上写下:王昌龄一首。
俄顷,又一位歌姬走出,丝竹声里传来了高适的《哭单父梁九少府》:开箧泪沾臆,见君前日书。夜台今寂寞,犹是子云居。畴昔贪灵奇,登临赋山水。同舟南浦下,望月西江里。
丝竹再度响起,歌声再度传来,却是王昌龄的《长信秋词》:奉帚平明金殿开,且将团扇共徘徊。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
王昌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拿笔在壁上写下:王昌龄又一首。
王之涣不高兴了,说:此类粉黛皆俗物,你们看那个端庄美艳歌姬,她如果唱的不是我的诗,我就奉你们为老大。如果是我的诗,我就是你们的老大。
待那位美艳歌姬出场,她竟果然唱出了王之涣那首脍炙人口的《凉州词》: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众歌姬不知楼上客官因何而笑,便来询问,这才知道这三位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王之涣、王昌龄和高适。于是请老师共席痛饮,穷书生,没见过好酒好菜,大醉而归。
蹄蹄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为啥那些三陪没一个人唱边塞诗呢?
这场酒局结束不久,兄弟几个便商议前途。总在长安混也没劲啊,也混不出个一官半职,还不是穷途潦倒?便有人提出树挪死,人挪活,到边疆去,到大唐最需要的地方去。一个人一匹马一柄剑,搏他个功名出来。
最赞成去西域的是高适,他是名副其实的官N代,祖先是闻名遐迩的渤海高氏,出过许多大英雄。后来家道中落,无人问津。虽如此,高适心里却始终有一把火,要为国家做大事。
岑参亦出身于官宦之家,家族百年间出了三个宰相,其他人也都官爵,最低也是个刺史。可惜官场险恶,或杀或贬,枝叶飘零。但他不消沉,不沮丧,不畏缩,他极力赞成去边塞从军,让朝廷看到他的形象。
王昌龄是平民子弟,他无所谓,去哪儿都行。也不强求仕途经济,也不痴迷荣华富贵,就是爱读书爱写诗,偏偏这两项在大唐都是优点。他也愿意去西域见见世面。
王之涣则是另外一种境况。他按理说也是官二代,只不过他家族人们做的官比较小,因此他看问题就更现实一些。
他的曾祖王信曾任安邑县令,祖父王德表,曾任文安县令,父亲王昱曾任浚仪县令—— 一水儿的县团级干部。
县团级家庭出来的孩子思维方式跟岑参和高适这样豪门出来的孩子肯定不一样,跟王昌龄这样的平民子弟也不一样。
也许他也曾渴望做一番事业光宗耀祖,但很快就弄明白了自己有几斤几两,就像那歌唱的: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
起初也想跟高适岑参王昌龄到西域驰马,但想想还是算了。父母相继去世,他需要挣钱养家了。
幸亏他有才华,衡水县令李涤发现小伙子学富五车装不下,才高八斗高高的,很快把他由衙役升为书记员,并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王之涣。
当然,他不去也没关系,照样牢牢坐着边塞诗四大天王的交椅。
我想,如果有一首歌伴着他们驰过河西走廊,驰入大漠戈壁,那一定是这首歌——
出长安,赤子炯炯寸心丹。
行路难,浩瀚葱岭朔风寒。
铁门关,一剑霜寒好河山。
月中看,碛里征人三十万。
引弓弦,不破楼兰终不还。
望家园,汉家子弟满边关。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看我移步凌烟阁,书生也封万户侯!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