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倪匡出生在上海。父亲在上海做保险推销员,家境不算富裕,却生了七个孩子。倪匡排名老四,六妹是日后出名的作家亦舒。
图源《倪匡传:哈哈哈哈》
自打记事以来,倪匡便是左撇子。上小学时,教导主任觉得左手写字的人很奇怪,用教鞭硬是把倪匡从一个左撇子打成了右撇子。
倪匡左手被打得掌心上全是血,从此记恨起教导主任,私下叫她“老妖婆”。
右手写作的同时,倪匡的语言系统出了问题,听说能力变差,国语讲不好,家乡的上海话听不懂,就连后来跑去香港居住后,讲了半辈子粤语,也始终讲不标准。
16岁时,倪匡初中毕业后,进入华东人民大学受训三个月,成为公安部劳改处的干警。
1956年,倪匡去了内蒙古垦荒。在大草原上,倪匡用自制的陷阱,捕获了一只母狼。他突发奇想,索性将自己养的雄性狼狗放进铁笼里,想试试看能不能培育出真正的狼狗。
果不其然,母狼生下四条小狼狗。倪匡开心坏了,成天当宝贝一样放在屋子里饲养,生怕被人发现。
但总队书记的出现,打断了倪匡的平静生活。
书记一脚把门踹开,惊得屋里的狼狗冲出来对他一阵撕咬,连带着书记5cm厚的棉裤都咬穿了洞。
书记条件反射拔出腰间手枪,几声枪响后,四只小狼狗全部倒在血泊之中。
由于书记擅闯倪匡屋内,狼狗才发狂咬人。他自知理亏,忍下来没发作,但在心里默默记下一笔账。
倪匡所在的农场地处北纬49度,一年365天,只有100天是无霜期,其余天数里,气温直逼零下。倪匡被冻得牙齿直打哆嗦,连尿尿都得小心生殖器官被冻僵。
他实在受不了了,把木桥给拆了来生火取暖。没成想,第二天书记抓住时机,给他扣下了“破坏交通”的帽子,把他关进监狱。
在软禁数月后,倪匡知道,要是再不跑就没机会了。于是在蒙古族同胞的帮助下,骑上一匹矮小的草原马,开启了逃亡人生。
倪匡一路从内蒙古到东北,再辗转回到上海。到家后,亲戚们对倪匡在内蒙古的事迹略有耳闻,纷纷避着他。
无奈之下,倪匡只好一路向南,去香港投奔父母。流浪的倪匡,烟瘾犯了捡烟屁股抽,饿了吃地上的死老鼠。徒步三月,终于来到了广州。
倪匡逃亡的日子,定居台湾的熊耀华给自己取笔名为“古龙”,开启了他的职业写作生涯。
好不容易来到广州的倪匡又犯愁了,他没钱去香港,只好写信给上海的亲戚借钱坐船。150元的船票,让他变成偷渡客,踏上了去香港的路程。
来到香港后,倪匡住在父母家。不会讲粤语,又没有一技之长谋生的他在香港生活的很艰难,他只能从最底层的工作做起。
倪匡第一份工作在工地钻地,拿着电钻咚咚咚钻地,钻得满身的肌肉。一个小时4块钱,倪匡干了两个小时,就被烈日晒得脑子晕乎乎,受不了了。
图源《倪匡传:哈哈哈哈》
那时候,普通工人一天才6蚊(块钱),倪匡有8蚊,已经很不错了。晚上来份2蚊的全肥叉烧饭,倪匡能把白色塑料盒舔得干干净净。
还是吃不饱,就来份白饭,浇上叉烧汁,俗称“靓仔带帽”,只用七毫纸(毛),就能美得倪匡上天。
后来,倪匡一篇稿费都能买下香港一层楼了,也依然最喜欢吃以前那种七毫纸一份的叉烧汁盖饭。
1957年,倪匡和工友们一起看《工商日报》,报纸上刊登了一篇莫言的小说,让工友们读的如痴如醉。倪匡看了就说,这玩意我也会写。
工友觉得他在吹牛皮,让他少来。
倪匡被工友三两句话激得用一个下午写了篇万字小说,一个关于土地改革地主子女遭遇的故事,倪匡也说不准自己写的主题是什么,顺手就投稿了。
一周后,编辑回信,让他去编辑部面谈。
倪匡的稿子刊登了,小说名为《活埋》。倪匡第一次拿到稿费,信封袋里装的90块钱,让倪匡乐得牙齿都要掉了,他要笑疯了,自己忙活一天才赚2.9元,但是写一篇稿子能挣90元,这也太了不起了。
后来,倪匡开始在《工商日报》上写专栏,每天写一篇,千字8蚊。靠着这笔钱,倪匡3块钱带女友李果珍看电影,5块钱吃饭。
倪匡的投稿之路,走得很顺利,他从未被拒稿过。有一次,甚至贪玩给共产党的《文汇报》投稿。
一周后,《文汇报》还真把倪匡写的《要批评,不要棒打》给刊登了。吓得倪匡连稿费都不敢去拿。
古龙拼命喝酒,玩命地写,但还是屡次被拒稿。
直到遇见倪匡,古龙才结束了被拒稿的命运。此时的倪匡已经是《武侠与历史》杂志的主编了。倪匡看了古龙的小说作品后,便对这个小自己三岁的青年欣赏不已。
随后,便让古龙在自己的杂志上连载小说《绝代双骄》。
倪匡认为,如果说金庸的武侠小说天然适合拍成电视剧,那么古龙的武侠小说就是为电影量身定做的。于是,他又把古龙推荐给了当时武侠片的热门导演胡金铨,和之前跟自己吵过几次架的导演张彻。
前后推荐过四五本书给两位大导演,但可惜的是,两人都没看上古龙的作品。
为了能让古龙进入电影圈,每逢饭局,倪匡都会带上古龙。饭桌上,倪匡发现,古龙这个人不得了,一个人就能干五瓶x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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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人经常喝到第二天早上,甚至喝到酒精中毒,一起拖手去医院打吊瓶。一手打针,另一只手叼着烟。
倪匡1959年就跟李果珍结婚了,但一点都不妨碍他养成群的姘头。
乃至人到73岁,说起这段风流往事,倪匡颇为得意。
“想当年,我住宝马山,一个情妇住太古城,另一个住又一城。”
老婆很生气,但是拿他没办法,只好讥讽倪匡:“你今天又双城记啊?”
倪匡每次去台湾探望古龙,两人同住一间酒店,各自带小姐“上钟”。创作高峰期,倪匡同时给12家报社写稿子,倪匡把一半稿费给老婆,另一半留给自己和古龙一起喝酒嫖娼。
得知倪匡常来台湾,三毛也偶尔会去古龙家串门,找倪匡叙旧。
有一回,三毛穿了件露肩的衣服,雪白的肌肤、性感的锁骨,看得倪匡和古龙直咽口水。两人偷偷跑到她身后,一起在她左右肩各咬了一口。
三毛没有生气,反而被两人逗得哈哈大笑。甚至还开玩笑,要随便和他们其中一个人结婚。
每次去台湾找古龙吹水叙旧,都是倪匡最自由的日子。
古龙和张彻的合作没达成,推荐人倪匡倒是和张彻“不打不相识”,合作了起来。
最初,张彻在《新生晚报》写影评,几乎不评论电影,只评论别人写的影评。倪匡的影评常是他抨击的对象,倪匡夸哪部电影好看,张彻就骂他放狗屁,这电影哪儿好看了。
两人成天在文坛上打笔战,打得不可开交。香港文坛圈子小,来往也就那么些人,一来二去下,两人就熟了。
某一天,张彻突然找倪匡写剧本。倪匡推脱说自己不会写。
张彻让他把剧本当小说就好了。
1967年,张彻执导电影《独臂刀》上映,倪匡担任编剧。这是香港电影史上第一部票房超过百万的电影,凭借该片,张彻获得了“百万导演”的称号,武打小生王羽一炮而红,在邵氏电影站稳了脚跟。
两年后,张彻买下了倪匡的小说《独臂刀王》的版权,要改编成电影。倪匡花了四天时间就把剧本交给张彻。
张彻联手倪匡打造的电影《独臂刀王》,上映仅仅14天就收获了129万港币票房,再次刷新了邵氏电影的票房纪录。
继王羽之后,张彻再次和倪匡合作,拍了《新独臂刀》。这部电影捧红了姜大卫和狄龙,电影中,姜大卫和狄龙之间莫名的暧昧气息,让导演关锦鹏看完电影后,宣布“出柜”。
图源:《新独臂刀》剧照
倪匡踏入电影圈后,事业进行得如火如荼。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邵氏公司出了400多部武侠电影,其中261部都是出自倪匡编剧之手。
倪匡自称是“自有人类以来,汉字写得最多的人”。此言不假,他最高纪录的写作速度为每小时5000字,最慢一小时都能写2500字。
据说他在邵氏上班,每天上班的状况是,打开甲抽屉写甲剧本,打开乙抽屉写乙剧本。他有八个抽屉,分别放着八个不同的剧本。
巅峰时期,倪匡一天能手写两万字。当时,他几乎是香港身价最高的作家,稿费加版税,他一年能拥有超过200万港币的收入。
如此极速的创作下,难免有疏漏的情节。但倪匡的小说就是有让人情不自禁往下读的魔力。
倪匡的女儿快期末考试了,注意力全被父亲写得《花木兰》给吸引了,复习也复习不下去,通宵看小说看到第二天早上五点。
女儿看到结尾气得差点心脏病发,一大早劈里啪啦敲倪匡房门,骂他小说写得狗屁不通,什么破烂东西!
倪匡听了,都快笑疯了,从床上爬起来,说她:“狗屁不通你还看了通宵?”
1976年,古龙认识了香港大导演楚原。楚原看过古龙的小说《流星蝴蝶剑》后被惊艳到了,下决心一定要跟古龙合作拍电影,楚原还找来了倪匡来担任电影的编剧,将古龙的小说改编成剧本。
楚原和古龙的合作一发不可收拾,从76年到80年,四年间,楚原拍了22部电影,有20部电影都是改编自古龙的作品。
楚原执导的《流星蝴蝶剑》《天涯明月刀》与《楚留香》,男一号都是狄龙。古龙+楚原+狄龙成为了香港武侠电影的金三角,但凡是三人合作的电影,影院里必然常常爆满,座无虚席。
捧红了李小龙的导演罗维签下成龙,也想拍古龙的电影,来捧刚出道的成龙。便将成龙介绍给了古龙。
初见成龙并不愉快,古龙嫌弃他大鼻子小眼睛,拿威士忌灌他。成龙不善饮酒,两杯酒下肚就开始脑袋发涨,走路的脚都在打滑。
古龙冷笑,说道:“罗导,我的剧本不会写给他的,我的剧本是写给罗烈和岳华的。”
成龙在旁边陪笑,又敬了古龙三杯。姜大卫陪成龙回家,刚打开家门,成龙就一路奔向厕所,抱着马桶猛吐。
姜大卫过来,把成龙抱进怀里,听成龙边哭边诉苦。
姜大卫拍拍他的背,让他别哭了。成龙张嘴,哇的吐了姜大卫一身。
后来,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成龙提到过这段往事。他说,那年他才21岁,那是他人生中最耻辱的经历。
1981年,蔡澜受邀去香港的《东方早报》写专栏。此时的蔡澜早已功成名就,但还是想去金庸创办的《明报》的副刊谋个职位。
蔡澜想找好友倪匡帮忙牵线,请金庸吃个饭。倪匡说金庸这老头子怪得很,他可不是有求必应的人,得引他上钩才行。
金庸请倪匡吃饭,满桌的菜肴都堵不住倪匡的嘴巴。席间,倪匡一直夸蔡澜文章写的好到令人嫉妒。金庸听着,没说什么。
一周后,倪匡请他吃饭,又对着金庸大赞蔡澜文章一流。
这回,金庸实在忍不住了,问他蔡澜到底是谁。
倪匡立马故作震惊,反问他:“不是吧,你居然不认识蔡澜?这你也敢说你是做报纸的?”
“快去买张《东方日报》看看吧!”
果然,金庸看完蔡澜散文后,立马被蔡澜的才华给折服了。听闻倪匡说蔡澜不过40岁后,金庸更是忍不住连声赞叹“后生可畏”。
金庸迫不及待想见蔡澜,倪匡又开始耍滑头。
“蔡澜可是大忙人啊,实在要见的话,我尽量帮你约约看。”
图源:《今夜不设防》
2018年10月,金庸去世。接受采访时,倪匡明确表示自己不会出席金庸的葬礼。此言一出,港人都在骂倪匡良心被狗吃了,连一路提携他,把他当亲兄弟的金庸葬礼也不去,真是衰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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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匡疯狂摇古龙的僵硬的尸体,企图将他摇醒。
摇了半响后,得不到回应的倪匡开始边哭边骂医生没鬼用,这点病都治不好,把古龙给我带走了。
说着又拿纸巾给古龙擦身上的血。
殡仪馆的人害怕尸变,上前想把棺材盖回去。倪匡不肯,死死抱着棺材。
“你们都给我滚开!古龙没死,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倪匡身上满是棺材的桐油,混杂着他的眼泪。众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倪匡和古龙的棺材分开。
作者 | 小锦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