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 - 一个丹麦人拍下庚子劫后的北京

一本由丹麦大北电报公司职员瓦德马尔·蒂格森（Valdemar Thygesen）拍摄收集的北京相册十分罕见。相册中有不少照片拍摄于八国联军入侵北京之后，北京城在庚子之变中惨遭破坏。据悉，相册中许多照片是首次面世。

丹麦大北电报公司职员瓦德马尔·蒂格森（Valdemar Thygesen）

 

1902 年的永定门内大街，从照片上可以看到远处的景山，照片右上角还能看到永定门内车站，这里是北京中轴线的最南端，也是永定门内最早的影像之一。

 

永定门内火车站。1900年以前永定门内地区是没有火车通行的，英国人建造管理的“津芦铁路”因清廷不准，终点站只能修在永定门外马家堡。该车站在庚子事变中被焚毁，为了保证外国联军的军需后勤补给，英国人破开永定门西侧城墙修建铁路，铁路过城墙从先农坛东坛墙根向东横穿永定门内大街，过中轴线御道到天坛“祈谷坛门”止。1901 年后英军开始修建临近东交民巷的正阳门东车站。1902 年英军撤离，把铁路的控制权转交给清政府。不久之后，永定门到天坛间的铁轨被拆除，天坛火车站也结束了短暂的历史。蒂格森拍摄的这张照片就是这段铁路拆除前的照片，远处还可以看到天坛的祈谷坛门。

 

1900年8月15日，经过两天的激战，八国联军攻下北京城。当天清晨，慈禧太后带着光绪皇帝仓皇出逃，将北京城留给了八国联军。古老的、端庄的北京城，在这次劫难中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蹂躏和摧残。

    

八国联军占领北京期间，就职于丹麦大北电报公司的丹麦人瓦德马尔·蒂格森来到北京。当时，北京城一片狼藉，整座城市都处在战争的阴霾中。地安门至西安门的房屋被焚毁殆尽，前门至东四牌楼也是满目荒凉。英国人将永定门西侧的城墙扒开，修建了铁路，以方便他们运输军用物资和劫掠的财物。铁路穿过城墙从先农坛东墙根横穿永定门内大街，最终抵达天坛祈谷坛门。天坛偏殿被英军改为磨坊；内务府大高殿的门座、殿宇亭座和门窗被法军拆毁；先后驻扎过俄军和英军的颐和园也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和洗劫。

 

1902年1月7日，慈禧和光绪“两宫回銮”，蒂格森用相机记录下两宫仪仗通过大清门回宫时的影像。

 

两宫仪仗通过大清门回宫时。

 

1902年1月7日，慈禧和光绪“两宫回銮”，在前门瓮城内观音庙上香。

擅长摄影的蒂格森，用手中的照相机记录下北京城这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在他的镜头下，贡院考棚损坏大半，乾隆皇帝敕建的清真普宁寺，几乎成为一片瓦砾，只有寺中“帮克楼”幸存。更令人惊奇的是，蒂格森在景山万春亭向北拍摄的照片中，北城主要建筑都在，地安门却荡然无存。这是人们第一次从影像资料中得到实证：庚子年后，地安门被破坏损毁。此前，官方文献中从未出现过地安门毁于庚子之变的记录。笔者反复查阅资料，仅在金启宗先生的著作《北京满族》里看到过一点信息：据曾经守卫地安门的金启宗外祖父勒贺回忆，日本兵用大炮将地安门轰塌。蒂格森拍摄的这张照片，清楚地呈现了被轰塌的地安门遗址，同时也佐证了金启宗先生的记录，为研究地安门的变迁提供了非常重要的影像资料。

    

从景山万春亭北望寿皇殿、地安门遗址和鼓楼。蒂格森拍摄的这张照片十分珍贵，从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地安门被敌军炮火轰塌，仅存遗址。照片中，地安门内有四个大水潭。这里地势低洼，一到雨季就会形成水潭，直到民国初年改造后才彻底好转。

 

本图为上图的局部，当时地安门已荡然无存，只留下四个水潭。

 

清真普宁寺是乾隆皇帝为了方便容妃从西北带来的穆斯林家属进行礼拜而敕建的。清真普宁寺建于南海宝月楼对面。该寺建筑属阿拉伯风格，其中“帮克楼”为砖石结构。宝月楼在民国初期更名“新华门”，普宁寺与新华门遥遥相对，袁世凯“每于深夜在居仁堂府邸办公，时闻远处有高声诵经者，留意细聆其声发于南方。袁每闻此似歌非歌之悲壮音调毛发竖立，竟不寒而栗。”于是，派人将普宁寺拆毁。蒂格森拍摄的这张照片是“帮克楼”南面，可以看出当时它已经十分破败。

 

北京贡院明远楼。北京贡院建于明永乐十三年，是礼部会试的考场，也是顺天府乡试的考场。北京贡院中共有考棚9000多间，按《千字文》排布。蒂格森拍摄时除了贡院明远楼尚存，楼下的考棚大多已经损坏，照片中有株明朝栽的槐树，称文昌槐。

 

 

颐和园万寿山西北区域，此照片拍摄的视角开阔，信息量很大。通过照片我们不但可以看到颐和园万寿山西北区域的大船坞、宿云檐城关，还能清晰的看到颐和园西宫门及广场两侧牌楼。对我们研究颐和园在1900年时遭受的破坏和建筑变迁提供了很重要的参考资料。

 

蒂格森拍摄的1902年北海西北岸景观。北海在1900年以前一直是皇家禁地，不准西方摄影师进入，除了1860年比托被批准进入并拍有照片外，至今没有发现其它摄影师在1900年前拍摄过北海。蒂格森拍摄的这张照片属北海较早的影像之一。照片中可以清楚的看到万佛楼（A）、阐福寺大佛殿（B）和五龙亭（C）。A 和B 两组建筑今天均已无存。

 

蒂格森留下的照片是劫后北京城最直观的历史记录，同时也是研究北京城市变迁，以及晚清政治、文化的珍贵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