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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眸上海 - 第三章:刀光剑影

(2011-03-18 16:10:57) 下一个

上海历来是各路政治势力互相争夺厮杀的角斗场。自从中国共产党于1921年在上海成立之后,这座城市的国共之争在就没有一天停息过,其令人胆寒的程度非中国其他地方可比。伴随而来的是国内国外各种政治势力在时局变化中惨烈的利益冲突。这样一段惊心动魄的历史,绝对是值得我们回顾的。

第一部分:杀机四伏


一九二五年五六月间,躁动不安的南京路。

五月三十日,上海学生两千余人在租界内散发传单,发表演说,抗议日本纱厂资本家镇压工人大罢工、打死工人顾正红。被英国巡捕逮捕一百余人。下午万余群众聚集南京路,要求释放被捕学生。英国巡捕竟开枪射击,当场打死十三人,重伤数十人,逮捕一百五十余人,造成震惊中外的五卅惨案。


五月三十日,惊恐的上海市民在街上驻足观看。


五卅事件期间街上发生大火。消防队在紧张地灭火。


在街上巡逻的装甲车。


收尸队。


一九二七年,蒋介石随北伐军到达上海。




精明的上海商人高挂起蒋介石的肖像。


上海市民欢迎北伐军的到来。


一九二七年三月二十一日,上海工人在陈独秀、罗亦农、周恩来等组成的特别委员会领导下,发动总罢工,随即转为武装起义。 




上海工人纠察队在闸北总部集结。


闸北的工人纠察队员,准备大干一场。




北伐军在一九二七年三月进入上海、南京后,外国军队以保护侨民为由与其发生冲突,后来演变为“南京事件”。图为战死在上海街头的白俄雇佣兵。


一九二七年四月九日,蒋介石命令成立“淞沪戒严司令部”,由白崇禧任司令,颁发《战时戒严条例》十二条,并密令各省“一致实行清党”。 四月十二日凌晨,受蒋介石指挥的中华共进会和上海工界联合会的帮派分子从上海租界冲出,向上海总工会纠察队的驻地闸北、南市、浦东、吴淞等处,发起攻击。 之后蒋介石下令淞沪戒严司令部所属国民革命军第26军借口“工人内讧”对工人纠察队强行缴械,造成三百余人伤亡。图为四一二事变当时一片狼藉的浙江北路。


四月十三日,上海总工会召开工人大会,声讨蒋介石。会后十万多工人、学生到宝山路国民党26军第二师周风歧司令部请愿。 士兵向人群扫射,当场打死百余人,伤者不计其数。 随后蒋介石下令解散上海特别市临时政府、上海总工会及一切共产党组织,搜捕共产党员及支持者,逮捕千余人,并将首要人员当场杀害。四一二后三天内,有三百余人死亡,五百余人被捕,五千多人失踪。图为南向的浙江北路,所有商家都紧闭大门,零星的匆匆行人也纷纷避祸。


浙江北路上租界警察也如临大敌。


在风声鹤唳的年代,上海街头曾有这样的温馨提示。


警察局前筑起工事。


躲避战祸的市民倒毙在上海郊外。


当街问斩。


当街枪决。


四一二事变时期有众多年轻才俊的共产党员被杀害,其中包括陈延年(陈独秀之子,二十九岁)、肖楚女(三十四岁)、赵世炎(二十八岁)、夏明翰(二十八岁)、 郭亮(二十七岁)、罗亦农(二十七岁)、向警予(女,三十三岁)等。


一九二七年春风得意的蒋介石在上海接受苏格兰记者的采访。


日本军警在协助国民党在街头逮捕有共党嫌疑的市民。


租界警察盘查过往行人。


一九二九年,美国和日本军舰扬威黄浦江。

第二部分:霞飞喋血

说到国共上海争斗,特别要提到一九二九年年末被称为“东方第一谋杀案”的霞飞路暗杀事件。


十九世纪二十年代的霞飞路(今淮海中路)。

一九一五年法租界公董局宝昌路改名为霞飞路(Avenue Joffre),以纪念法军总司令霞飞 (J.J.C. Joffre,1852-1931)的赫赫武功。从此老上海就有了这个最为美丽浪漫的路名。然而一九二九年十一月十一日以后,一提起霞飞路,上海人想到的不再是浪漫情调,而是血光杀气。

一场已经预谋多时的杀机,正悄悄的展开,行动的执行者是当年周恩来领导的专门处决所谓叛徒的中共中央特科,被执行着是一个叫白鑫的中共叛徒,暗杀行动具体策划者为特科的顾顺章。

白鑫,为黄埔四期学员,在军校期间加入中共,东征陈炯明,后随军上前线北伐吴佩孚,表现突出升为团长,后任中央军委秘书。然而蒋介石发动清党,使得一些白鑫等一些中共人士感到恐慌,后来白鑫一个表弟在海陆丰有逃跑行为,被当地负责人彭湃下令处决,致使白鑫决定伺机叛变。后彭湃被组织派到上海工作,任中央农委书记和江苏军委主席,而白鑫恰在此时担任澎湃的秘书。在一九二九年上海一次党内会议前,白鑫密告国民党警备司令部,使得与会的彭湃等人被捕,很快就被处死。据《民国日报》一九二九年九月十四日,即彭湃等人遭枪决的第二天,在报纸新闻报道称“彭等初皆易名,被讯时极端否认,后经熟人指认,方知无可狡赖,乃即哀求赦免,准其带罪立功,以报党国,惟当局以彭湃等四人前在海陆丰组织苏维埃,公然残杀民众,罪在不赦,判处死刑。业已枪决”。因此,白鑫被中共特科定为叛徒而要处决的对象。


一九二九年九月十四日《民国日报》对彭湃等处死刑的新闻报道,文中提到对白鑫的处理。

由于出卖同志有功,国民党特允许白鑫赴意大利学习军事。中共经过缜密侦察,得知白鑫投靠的范争波将在一九二九年十一月十一日晚在其家中为他饯行,机不可失,决定在霞飞路和合坊43号范家周围埋伏,待白鑫走出范家之际击毙他,同时处决范争波等人,范争波,当年28岁,为国民党上海特别市党部常务委员兼警备司令部特务处处长, 也是中共欲除而后快的对象。白鑫叛变后,与范争波结为好友 。晚上十点三刻左右,范争波白鑫等一行七人酒足饭饱之后相继下楼从43号后门出来,走至和合坊中间横弄口,此时潜伏已久的中共特科人员突然拔出手枪射击,范争波的保镖韩云秀欲拔枪还击,子弹尚未射出,即被特科一枪击毙。白鑫知道这一行动是冲他来的,慌忙在霞飞路上飞奔。但他的腿再快也没有特科的子弹快,结果被击毙于和合坊71号门口,子弹从前额射入,洞穿后脑,当场毙命。范争波之弟范争洛身中特科子弹六枪,倒地后生命垂危,而其兄范争波中了三枪倒在地上,范的朋友王容川被击中左脚,范的另一位友人范昆仲被击中腹部而倒地。 大约一个小时后巡捕房探员才赶到案发地,见地上尸首狼藉,伤者呻吟,即把范争波被送往广慈医院,而其弟范争洛与王某等四人被送往仁济医院,范争洛第二天早晨死亡,范争波中了三弹,伤势严重。


《民国日报》对暗杀事件的相关报道。

在枪击案发生后,较早得到消息的《时报》记者立即前往和合坊现场查看,场景惨不忍睹,保镖韩秀云尸体倒在第五横弄口,子弹从其右太阳穴射入,左太阳穴出,枪击创口有铜钱大,尸首右眼闭着,左眼微微启开,景象恐怖,因身材肥壮,腹部呈隆起,身着灰布中山装,戴呢帽子,白鑫尸体倒在71号门口,侧身蜷卧,靠着门边,其食指伸入手枪扳机上,作开枪射人姿势,身穿灰色哔叽衬绒袍子,藏青色丝质西裤,脚穿皮鞋,记者并看到后脑枪伤创口,脑浆鲜血混在一起。


这次暗杀事件引起各方关注,当时在上海出版的有影响力的英文报纸《字林西报》及其副刊《北华捷报》都作了报道。《北华捷报》的标题为:“上海发生政治谋杀案”,副标题为:“四人死于霞飞路弄内一个神秘枪击事件:涉嫌共产党复仇”。文中的Mr.Wai Shing为白鑫的旧音译,Mr. Fan Thung-Po为范争波的旧音译。文中还提到“法国巡捕房正在着手调查十一月十一日晚十点,发生在霞飞路孔雀东华大戏院(后改称巴黎大戏院)附近弄内一个前所未有的暗杀案,在这次事件中,有四人被一伙身份不明的歹徒当场击毙,另有三人受伤,已有三名嫌疑犯被逮捕,据认为更多的人将在未来48小时内被捕获,这次事件被认为是一次政治行动”云云。

第二天即十一月十二日,可能惊神未定缘故,又发生一个意外,因巡捕房为检查治安,顺便调查这次案件,派西探与华探数人前往和合坊,当众探进入该弄时,由昨日与白鑫等人同行但幸免于难的王宝元携盒子炮随后跟上,抵达弄口时,迎面过来二人,草木皆兵的探子即举枪上来截抄,王宝元见探子举枪,即手慌脚乱,又疑暴徒来临,不知不觉触动扳机而走火,砰然一声,这无情的子弹射入王宝元右脚面,又从水门汀反弹到墙上,还好未伤及他人,但王负痛倒地血流如注,即被送入金神父路上的广慈医院。弄内百余户居民闻枪声,以为又有凶案来了,均紧闭窗户不敢动弹,后明白均饱受惊恐而引论纷纷。


《民国日报》对案件的后续报道。

这一事件使该弄堂内二个无辜者死亡,47号的厨工章松林被特科击中头部,当场倒毙。当挽47号主人家有朋友打麻将,因为时间晚了主人叫女佣外出叫车,门虚掩着,其时已经入睡的章松林可能被女佣开门声音弄醒,于是出门便溺,正好范白等人逃窜至该横弄内,章听到枪声 ,来不及折返屋内,也不由自主地在弄内逃跑,以求脱身,最后还是稀里糊涂地被逼进角落后被射杀。《时报》记者看到章松林的尸体 蜷曲在东六弄的76号,背承靠门,侧身倒卧,穿布夹袴袄,外套马甲,除脑部中弹外,右胸部也被子弹击中。另一无辜者为该弄弄堂门捕林汉臣(当年上海一些新式里弄的门卫称门捕,还配备盒子炮式手枪),恰好在昏暗的路灯下看《江南晚报》,听到枪声跑过去想看个究竟,结果林汉臣也被特科人员的子弹击中,在该弄第五横弄口倒地,后被 与范争洛等四人一起送往仁济医院,到医院即停止呼吸。林汉臣平时看管霞飞路弄门,平时很喜欢看报,那天像往常一样按一些房东指派购买晚报后就在路灯下看了起来,哪知突遭厄运。血案近八十年后的2008年,上海有人向北京国家信访局写信咨询,问当年弄内无辜者章松林和林汉臣遭枪击死亡 ,其后代家属是否能得到国家的赔偿,但未获答复。

还要提到的是,主导这次干净利落的暗杀的顾顺章两年后也叛变投敌,因此上海地下党全遭破坏。周恩来领导的上海特工再次实施报复计划,将顾在上海的所有家属包括佣人悉数一网打尽。


十九世纪三十年代的霞飞路。

第三部分:城市屹立

无论风云如何诡异变幻,这座城市和她的市民依然坚韧不拔地存在着。随着国共争斗的日益白热化和抗日战争的逼近,上海的发展速度在二十年代末至三十年代初已经减缓,但仍然不改她东方第一大城的风姿。


一九二八年的苏州河。远处是邮政总局。


苏州河的远景。


一九三四年上海国际饭店,三十年代有“远东第一高楼”之称。


福州路。


四川北路。


四川北路。 


西藏路。左侧是跑马场。


向南看去的外滩。


四川路(今四川北路)和靶子路(今武进路)路口街景。


一九三四年:南京路上同时出现有轨电车和从英国引进的double-decker。


一九三五年:南京路。


一九三五年:卖小吃的小贩。


一九三五年:舢板苦力。


一九三五年:孩子们喜欢的街头流动书店。


一九三五年:上海大世界前的电车。 

一九三五年:在市政府前的集体婚礼。


一九三六年:鲁迅与青年画家会面,几天后就在上海去世。


一九三七年:上海市政府成立十周年纪念。


在外滩码头等船的乘客。


搬运工在手持警棍的外国警察的监督下工作。


技师在修理电车缆线。


等客人的小吃摊子。


苏州河上的垃圾码头。市内的垃圾都集中到这里,然后用船运出上海。


工部局粪码头。


暨南大学。其前身是1906年清政府创立于南京的暨南学堂。后迁至上海,1927年更名为国立暨南大学。抗日战争期间迁址福建建阳。1946年迁回上海。1949年8月合并于复旦、交通等大学。1958年在广州重建。


沪江大学。创办于1906年,原名上海浸会大学,上海理工大学的前身。


江湾体育中心。始建于1935年至1938年。由田径场、体育馆和游泳馆组成。


交警与人力车夫。

 
有轨电车。


工人在搬运建筑材料。


招商局金利源码头。


坐洋车的女孩。


热闹的龙华庙会。这张照片可能早于二三十年代。



待续。请继续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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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 ()评论 (3)
评论
一棵柳 回复 悄悄话 不过,那个砍头得,看了怕自己做噩梦。
一棵柳 回复 悄悄话 真了不起,这些鲜明的资料。上海当年真繁华。在上海住了那么久,第一次从另外一个视角看上海。
杂家 回复 悄悄话 资料珍贵,谢谢搜集和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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