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的深秋似乎格外眷恋达拉斯,久久徘徊,而冬不知流连于哪处寒山,迟迟不见踪影。没关系,我们去拜访她好了。
学校一放假,孩子们就迫不及待地踏上了前往科罗拉多滑雪的旅途。
林语堂在《吾国与吾民》中说,“中国画家倘到了美国,他的题材上的第一个目标,将拣选大峡谷(GrandCanyon)或班夫(Banff)附近的山林。”我以为,科罗拉多的雪山也非常适合入中国画,皑皑白雪覆盖下的San Juan National Forest 就是一幅意境隽永的水墨山水画。
我们滑雪的第一天,正赶上下大雪,车靠着拴上雪链,才艰难地开进了雪场。孩子们一路祈祷,雪场千万不要因为大雪而暂停。而我则沉醉于纷纷扬扬漫天飞舞的雪花,天地山林,洁白纯净如斯。孩子们顶着风雪,结队从山上呼啸滑下,生气勃勃,自信飞扬,雪山以宽厚的胸怀拥抱他们,宁静安详,非常奇妙的动静结合。
林语堂也说,“而生命的观念,居于五千呎高度者与地面上又自不同。欢喜骑马的人时常对人说,当一个人跨上马背,他对于这个世界,另有一种看法。”那么欢喜滑雪的人站在海拔一万英尺的雪山上,踏上滑板,俯冲而下,他对于这个世界是怎样的看法呢?
今年我没有滑雪,因为实在不能忍受坐高空缆车的头晕心悸。可是我有幸结识了两位好朋友,用另一种方式体会居于一万英尺的生命的观念。
第三天,雪停了,阳光白雪都一样明媚柔软。在两位朋友的鼓励下,我们三个一起徒步爬山。
我们开始选择了不那么陡峭艰险的绿道往上爬。我们避开滑雪的人群,沿着人迹稀少的树林边慢慢爬。高原反应加爬山的辛苦,开始心跳急促,气喘如牛,走几步,好像靴子也变得沉重。但是我们三个说说笑笑,互相打气,累了也不勉强,就靠着路边的岩石歇息会儿,慢慢地也不觉得那么吃力了。深深呼吸,雪山里纯净的气息贯穿整个身体,在血管里奔腾,心思如洗,灵台清明,身心都象被彻底洗涤过,如同眼前的雪景一样纯净。走走停停,我们有时帮助滑雪的路人拍照留下他们的英姿,有时怡然自得地欣赏山上的美景。比起滑雪时匆匆所见的惊鸿一瞥,我更喜欢如此慢慢地走,慢慢地把这美景铭刻在记忆中:那处突兀地立在雪中的怪石,那曲折蜿蜒不知通往哪个童话中的城堡的林中小径,那一棵棵貌似孪生实则风姿各异的雪松白桦。。。。
我们终于到达了山顶,所有的努力都非常值得。虽然是用不同的方式,我也一样到达了山顶,尽情领略无限风光。曾经令我心悸的缆车,此时尽收眼底。脚下是连绵起伏的群山,白雪连着白云,苍天辽阔。
三人行,必有我师。谢谢朋友们的鼓励!也谢谢她们让我明白,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享受人生美景。和两位美女姐姐在一起,感觉非常“舒服”,舒服的言谈举止,舒服的人生态度,而不失积极乐观豁达,是人到中年的自在随意舒畅。
林语堂评论中国古典画家栖居于飘飘欲仙的高处,用其舒泰的精神,俯瞰世界,而这种精神就灌注到绘画里去。及思虑既经澄清,意志既经贞洁然后重返城市生活,以其所获,施舍于那些不得享清福的人们。他的题材可以变更,他的山林的恬静精神永久存留。当他感觉自己这种精神消磨已罄,则他将重事游历,重受山林清逸之洗礼。
我们这些久居城市的人,忙忙碌碌,尘满面,鬓如霜,更需要接受山林清逸之洗礼,汲取自然的灵气,保养我们的恬静精神。当这种精神消磨已罄,明年再聚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