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re and There, Now and Then: A chronological account of a Chinese American Immigrant at the turn of 21st century ©
叶子的父母为叶子能够考上川外而高兴。川外在重庆,叶子爸虽然也想送叶子去上学,无奈叶子开学的时候叶子爸的学校也开学了; 叶子妈因为家里还有孩子需要照顾,也不能陪叶子去。所以当叶子坚持自己去重庆上学的时候,叶子的父母并没有特别坚持。
赵芳的爸爸当年已经官至中校,可以自行调派部队里的小车。 开学的时候,赵芳爸派车送赵芳, 叶子和李明三人去火车北站,同时陪同这三人去重庆, 算是这三人中的家长代表了。当年成渝高速还没有开始修,飞机还属于有钱人的选择,成都重庆之间的主要交通渠道还是以火车为主。赵芳爸虽然完全可以让小车把这三人直接送到重庆,可是老人家还属于那种比较正直的部队军人,并不愿意多占公家的便宜。放在今天 情况可能就不一样了。
叶子和赵芳在大学的前两年来往并不多,算不上朋友。但是命运让两人从同一所学校转到了川外,因为有共同的学习背景,关系一下就拉近了许多。这两人后来无论对方在世界的哪个角落,多年来从来没有间断过联络。李明是农家出身的孩子,家里经济非常紧张,每个月的零花钱几乎是零,吃饭也很节省。叶子和赵芳的零花钱虽然也不多,但也会常常帮助李明度过难关。这三人在川外的时日好似三兄妹一般,颇有点同舟共济的感觉。
到了重庆菜园坝火车站后,接车的是赵芳在三军大工作的大哥。当时的孩子出门上学都是自带棉被,蚊帐等生活必需品,再加上装衣服和书籍的箱子,随行行李又多又笨重。川外虽然有接学生的车,但是为了方便, 叶子,赵芳和李明还是坐赵大哥找来的一辆车来到了位于歌乐山下的川外。
坐了一个晚上的火车大家都很累,到川外的第一天,叶子印象里除了忙乱,其他都记不清楚了。 好不容易拿到宿舍钥匙,到了宿舍楼下才发现川外的宿舍楼可真是陈旧拥挤啊。女生宿舍和男生宿舍楼中间隔着一个篮球场遥遥相对。女生楼下面倒是有把门的,小小的过道两边靠墙摆了两把长木椅,等女生的男士们坐在那儿,腿伸得长长的,豪无顾忌地打量着进进出出的女生。本来就窄小的过道就显得更拥挤了。叶子很不习惯这样进出宿舍,每次上下楼都要找到伴才出门。叶子最喜欢跟那些本地的重庆辣妹们一起上下楼,就是那些温柔型的重庆女生也会冷眼横眉地对那些伸长脚挡住路的主人说,"挡到囊个路了! 让一哈儿!" 不过叶子自己从来没有这样讲过。不得已自己一个人进出的时候,多半是绕开这些挡路的腿脚而已。
女生宿舍楼上沿着长长的走廊两边就是女生们房间了。叶子的房间好在没有面向男生楼。据住在走廊另一边的学姐们说,男生们经常远远地"打望"她们, 夏天最难受了,本来就热得不行,还要把窗帘拉上,免得被望见。
叶子的宿舍小小的住了满满八个人,除了叶子和本校一起过来的李芳,插进来住的还有另外一个宜宾升上来的泼辣漂亮的女孩丁丁。见过丁丁以及后来其他的宜宾美女,叶子觉得, 除去脾性,四川的女孩还是要数宜宾的最娇好,当年长江的水一定是很养人的。丁丁在原来的学校就入党了,是被学校保送过来的,一进川外就当上了年级里代表学生的党支书。 叶子对年纪轻轻的党员同学有点敬畏,所以跟丁丁总是保持着距离。可是没想到自己一不小心一年后就被党组织看中发展进去了,学校指定的介绍人还是丁丁呢。尽管如此,叶子还是对丁丁敬而远之.
等到叶子到宿舍的时候,宿舍里剩下的最后一张床是个靠门的下铺, 当然这就是叶子的铺位了。叶子对自己说,这样也好,免得爬上爬下。而且叶子本来就适合这样没有选择的事情,要真选了,选来选去也不见得如意呢。后来发现靠门的好处太多了,夏天晚上开门睡觉的时候靠近门口凭白多些凉风;而且因为房间小,如果床铺在里面,进出都得前胸贴后背从床和桌子之间挤过去。但是因为住在门口,这些烦恼全没了。也算得上是暗藏的福气。
收拾好后叶子跟赵芳和李明走路到校门外去补买了点日用品。李芳的他爸和哥哥陪这三人吃了饭就离开了。
到一所新学校要做的琐碎的事情可真多,饭票开水票一样也不少,缺一样都会不方便。好在川外校园不大,食堂开水房离宿舍都很近, 就是教室图书馆远点,但是对于年轻的学生们来说,还不是问题。
我的宿舍比叶子的高一层楼,老生们上楼下楼目不斜视已经是习惯。我在迎新晚会上见过叶子,不过也就仅仅是晓得她是系里新来的学生罢了,仅此而已。在川外的这两年我已经有了固定的朋友,每天的作息忙碌又有规律,基本上没有认识新人的动力。
大三开始每个人要选一门第二外语,周围的人大都选日语,我决定选法语,不是我有多么喜欢法语,而是我想偷懒,不想在宿舍里面跟大家练习。后来证明我的决定是正确的。选日语的同学们成天都在宿舍里面“孔里其哇".搞得到了最后我都跟着糊弄会了几句日文,到现在还能把人蒙上五秒钟呢。班里有个言谈着装都很前卫的女同学决定选西班牙语,还说如果要去美国,就应该选西班牙语。这个逻辑对于我们这些没有任何海外关系,而且对中国之外实际生活情形了解不多的人来说,有点想不明白, 要去美国英语不就够了吗?干吗要学西班牙语!没想到多年后才发现这个女同学可真是有远见啊!
第一堂法语课,我四处找教室,到的时候课已经开始了,一进教室才发现几乎坐满了,简直没想到法语还这么有吸引力。当然外语系的教室本身也不大啦. 我赶紧找个位子坐下。课间的时候才发现叶子就坐在我旁边。
多年后,虽然我的法语早忘得一干二净了, 但是认识的朋友还在,这实在是意外的收获。我们这个法语班上的同学后来都各奔东西了, 有两个考到外交部,在世界各地的使馆领馆任职, 听说现在也小有头衔. 还有一个在北京和巴黎的国际航班上服务. 其他的有的在美国加拿大,去澳大利亚新西兰的也不少, 留在国内的也是各有前途。不过除了叶子,我跟他们基本是失去了联系。
跟叶子熟悉后,每到周末我总是跟叶子,赵芳,李明,阿志,阿何一起外出游玩,我们这些穷学生,只要有了车票和住宿费用,其他都不在话下。重庆一带,长江沿岸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
校园里面印象最深的是,夏天黄昏的时候,我和叶子一帮人,一人一瓶啤酒,靠在石桌边上,边喝酒边打望。简直就是一幅玩世不恭,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样子。有时候叶子还真的会吟词作诗呢。
阿何和阿志都是跟我一样大一就在川外了, 这俩人是一对铁哥们,但两人一高一埃,而且性格迥异,很有趣的一对。在叶子来之前我跟他们来往不多。
阿何很喜欢叶子,可是不敢开口表达,阿志自告奋勇要帮阿何的忙, 当然我们这是后来才知道内情的。不明就里的时候,大家聚会我们看得到的就是阿志跟叶子走得很近。我们都以为是阿志对叶子有意思,不过既然他们自己都没有说破,我们也不必要添乱。日子不紧不慢照样过着。
有个周末很晚了,我刚从一墙之隔的西政夜游回来,叶子就上来了。宿舍灯早熄了。我和叶子躲到走廊尽头洗漱间外面就着那里昏黄的灯光说话。叶子看上去心思重重。
原来阿志当晚约叶子到学校的小树林去,说有要紧的事情。叶子跟过去,阿志把帮阿何追叶子的原由讲给叶子听,最后补了一句,我其实不喜欢你们成都女孩子,说起话来优柔寡断。不过,跟你接触了一段时间, 我发现我自己陷进来了,现在我希望你做我的女朋友。
叶子不知如何回答,等到阿志说了家里的情况,叶子还是不置可否。阿志在系里可是出名的花花公子。女朋友有好几个,而且还出过些事情,当然这些都是我们听说的,并没有核实过。而阿志自己是那种个头高高,模样并不出众,却 又玩世不恭的那种人。父亲早早过世,由母亲一人艰难抚养兄妹三人。后来阿志入党前,叶子问过他为什么要入党,阿志回答说,入党是为了以后工作上犯错的时候先有党内处分来缓冲一下,不至于一次性就进监狱。 在叶子那个年龄,哪里想得到这么复杂的入党理由?叶子唯一感叹的是,自己的爸爸为了入党不知挨了多少年,每次都是因为家庭成分不过关被刷下来,没想到在大学里面入个党这么容易这么混帐。
叶子和我说了半天话,我问叶子是不是喜欢阿志,叶子说好象没有。叶子说心里面很牵挂剑章,以前鼓励叶子考川外的那个朋友。不过这时候剑章有自己的女朋友,而且刚刚申请到一个国际机构的研究基金,临时去美国呆一年做细胞繁殖方面的研究.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