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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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南》 第二十一章 略有情色,不喜勿入

(2010-04-05 11:40:27) 下一个

比较敏感的同学就跳过去吧。



(二十一)

“阿同,阿同!”

迷迷糊糊中,似乎肖南在一直叫我。

有热乎乎的东西敷上我的眼睛,刺痛让我不觉皱了皱眉头。

“阿同,你醒了吗?” 肖南温柔的声音响在很近的耳边。 我浑身疼得难受,所以不想睁开眼睛,让他叫吧,急死他拉倒。

大概是见我没有反应,他不叫了,旁边响起了哗啦哗啦的水声。 不一会儿,他稍稍掀开了我胸前的被子,又一个热乎乎的湿毛巾搭在了肩头,我舒舒服服地躺着,心里忍不住有了一点笑意。

四下里很安静,肖南出去了吗?

突然,一个温暖而柔软的东西压在了我的嘴唇上,这是什么东西?

它干燥而濡湿的、轻柔而沉重地,留连不去。

暖暖的、清风一样的呼吸,掠过我唇上细细的汗毛,难以觉察地一起一伏。

我动弹不得,四肢千斤般沉重。

一滴温暖的水珠打在我的脸颊上,湿湿地滑下去,慢慢溜到了脖颈下面,麻麻痒痒。

肖南在吻我。

肖南哭了。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缓缓睁开了眼睛。

台灯亮着,肖南黧黑的脸,撇下去的嘴角,伤心的眼睛,睫毛上的水珠,近在咫尺,却如在梦中。

“阿南。”我低声说。

肖南愣住,张口结舌地看着我,脸居然红了。

“对——不起,我,阿同,我以为你——睡着了。”他仓皇地说。

我的脑袋依然在停滞中,但是我的胳膊却已经钩住了阿南的脖颈,我红着眼眶把他慢慢按下来,于是,他温暖的唇,重新覆盖了我的心灵。

我一生中第一个缠绵的,美丽的吻,积聚了我二十年酸涩的爱情。

过了好久,他终于松开了我。 我抬起手,慢慢摸过他长了胡茬的腮,他还是那么帅,连那眉间因为忧愁而留下的痕迹,都是扰乱人心的。

“为什么,肖南?” 我轻轻地问他,也问我自己:“——是为了报恩吗?”

他在我的手里微笑了,胡茬划过我的手心,麻苏苏的。

“就算是吧,原想等到下辈子的,可是现在等不及了。”

“这,算是爱吗?” 我如同自语。

“怎么样——才算呢。”他反问我。

“——。” 我无语。

“上苍厚待我,虽然从我这里拿走了那么多,却终究把最好最珍贵的东西留给了我,” 他说,“我若是还不知好歹,会遭天谴的。”

“原来——只是怕遭天谴。”我几不可闻地抱怨,不肯把幸福轻易泄露。

肖南闻言有点困窘,停了一下才道:

“整整一个下午,我快急疯了,见惯了生死,才明白有一个人的生死对我是怎样的不同。每一分钟不敢去想却又不断地问自己,如果李同死了会怎样,如果李同死了,会是怎么样?”

肖南的脸颊轻轻磨蹭着我的掌心,用那样伤心而又清澈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我心底最温暖的角落:

“如果李同死了,天,就真的塌下来了。”

我想微笑,可是身体僵硬如枯枝,无力如浮云。

“你在,这世界才美好得值得我活下去。”肖南的眼睛里渐渐涌起了泪光,我的耳边继续响着他低微而又有点颤抖的声音:“如果你死了,我就再也没有机会跟你说‘阿同,请原谅我!’再也没有机会跟你说——‘阿同,请让我做你的爱人。’”

肖南的脸实实在在、近在咫尺,那双依然有些落寞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 我知道,在这一瞬间,秀明梦想的东西、杜丽娘梦想的东西、以及那个思凡小尼姑梦想的东西,在我的生命里已经出现了。渐渐地,眼泪模糊了肖南的样子。 我等了那么久,难道不可以哭么。 

神说爱是恒久忍耐,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计算人的恶;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神错了,那都不是爱;爱,是两情相悦。

滑稽的是,第二天,在我烂乎乎的长裤口袋里,发现了大概能用三天的盘尼西林,我张大了嘴巴,那个胖乎乎的密斯托刘,从此在我的记忆里,不再是一个十足的坏人。

更让我啼笑皆非的是,接下来的几天,趁着我趴在床上不能动弹,肖南不费吹灰之力地把那几支西药,统统打进了我的胳膊。

而肖南居然在继续好转,没事儿人一样。

以后的日子想起来,我就觉得自己好像白挨了一顿揍,不过谁能知道未来能发生什么事呢,这个世界上,只有被抓住的小偷才会后悔,更何况,若不是这一顿皮肉之苦,肖南那种闷嘴的葫芦,不知又要把我的幸福,押后多少个白日青天。

九月十一号的白天,爆炸声似乎突然近了,晚饭的时候,肖南一瘸一拐地上楼来,手里端着米饭和一碟炒蛋,香气四溢,我咕咚咽了一口唾沫。

“哪里弄的?” 我惊讶地问。

“巷口问小店的老板娘买的,不对,是换的,用绮真的开司米披肩。”

“换了多少?”

肖南笑了,把折叠桌子放在床边,道:“十个鸡蛋,那个老女人。”

“嘿嘿,她叫罗四娘,抠了点,其实人不算坏。” 

“是吗?恐怕是看我五大三粗的,不待见。”

肖南说罢拧开台灯,过来扶我,我受得大多是皮外伤,除了腿疼肋骨疼,再加上点头昏,其它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不过我还是偷偷地、快乐地享受了肖南的服务。

肖南坐在我对面吃饭,有点闷闷的。

“怎么了,阿南,还在想鸡蛋啊?”

“不是,——日本人已经打到江湾了,他们说,守宝山的十八军有一个营全都死了。” 

“可是,我怎么听见白天街上敲锣打鼓的。”

“是在组织市民自救队。” 

我抬头看肖南,他没有什么表情,只管低头扒着米。

“阿南,你觉得,我们守得住吗?”

“管他,吃你的饭。” 他皱着眉说。

肖南居然还弄到了一份头两天的报纸,吃完了饭,他去收拾碗筷,我急切地在报上搜索着战况报道。

“蒋委员长发表《对中国共产党宣言的谈话》;共军主力部队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总指挥为——;美国飞行学校在昆明成立,以美军标准培训空军——;第二、第三集团军等回防津浦线,誓死保护——。”

我心中一疼,终于还是有了一点爸爸的消息,他们隶属第二集团军,应该已经退到了徐州一带。我正趴在枕头上专心致志地看,报纸却粗鲁地被人抽走了。

“干嘛?给我!”

“别看了,看了也没用。” 肖南霸道地把报纸扔在地上,递过来热热的毛巾道:“过来,洗洗。” 

我蔫蔫接过来,只穿了短裤,坐在床边上擦身子,肖南把报纸小心收在书架上,走过来帮我。我背对着他,看着墙上的一动一动的人影子发呆,毛巾不轻不重地擦着我的后背,肩膀,避开了可能引起刺痛地瘀青,我翻过身来,肖南已经又冲洗了毛巾。

“我自己来吧,剩下都够得着了。”

“你抬胳膊不疼啊?” 他不冷不热地说。

我傻笑,歪歪脑袋,脖子是还有点疼。

肖南的大手握着热乎乎的毛巾,慢慢擦着我虽然细,但还算结实的胳膊,突然,肖南住了手,眼睛停在了我的脸上。

他慢慢伸手过来,我一抬眉毛,他已经撇着嘴从我嘴角那里沾起了一个米粒儿。 我咧开嘴笑,阿南慢慢地把手指举到自己唇边,垂下眼睛看了看,突然放进了嘴里。

“都——干了。” 他用牙研磨着,带着隐隐约约的笑。

肖南蹲在我的面前,只穿了一个背心,结实的骨骼外紧紧裹着薄薄的肌肉、黧黑的皮肤,在桔红色昏暗的灯光下,随着擦拭的动作,温润有力地轻轻晃动。

我看着他还在蠕动的嘴唇,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阿南。” 我喃喃地说。

他抬头看我,不知不觉停下了手里地动作,慢慢抬起了身子。

“嗯?”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的眼睛——别这样看我,”他的喉结动了动,声音变得有些谙哑。

我眨都不眨。

空气似乎一下暧昧昏乱起来。

柔和的灯光里,肖南线条分明的脸慢慢地靠近,我的脸火烧火燎一般,一动也不敢动。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地面隐隐震动了一下,台灯灭了,四下里一片漆黑,停电了!

我吓了一跳,肖南却噗哧笑了,说:

“看,是老天爷关照呢。” 

黑暗里,肖南突然间压了下来,一片混乱中,我居然费力地侧过脸问道:“会不会是要炸租界了。”

“这样的动静,没头没脑的,肯定是误炸。” 肖南居然咬住了我的耳垂,我仰过头去,听他低声笑道:“分明是老天爷让他们来关灯的。”

“呜。” 

阿南吻上来,我的脑袋如同填了一团浆糊般没了作用,心也扑通扑通几乎要跳出腔子来,他得手沿着我的胸往下慢慢蠕动。

“呜!” 我提高了声音。

“怎么了,阿同?” 肖南松开我的嘴。

“呜,不要碰我左边的肋骨,疼。” 我趁着间隙急急说,手忙脚乱又把他按了回去,身子热得火炉一样,只觉得百爪挠心。肖南身下也早已经有了反应,手指顺着腰间滑下去摸到了我的大腿。

“嗯!我的右腿!” 我又叫。

“阿同,行吗,不然我们等等。” 肖南掐着我的大腿根,喘着粗气说。

“行,行,我行!——你呢?” 

“我?” 肖南濡湿滚烫的舌滑过我的耳朵,“嘿嘿,你试试,嗯!”

“啊!” 我大张着嘴喘气,用力把脖子往后仰过去,肖南紧紧抱着我,有力的大腿,迫不及待地顶开了我紧并的膝盖。

“阿南,你慢一点,我——。” 叶公好龙,我的恳求呻吟一般。

他用灼热的声音在我耳边温柔的低语:“阿同,我偷了绮真的桂花油。”

贴着肖南结实的肩头,我偷偷地笑了,泪水不由控制地滑下。

“乖,别动。” 阿南说着,小心地托高了我的腰。

黑暗中,我看着模糊的天花板,深深吸了一口气。

在我的记忆里,那个夜晚,似乎一直都有隆隆的爆炸声,可是后来肖南说,整个晚上,就只有那一声巨响,所以他固执地说那就是上帝派来的使者,专门来给我们关灯的使者。

“你别傻了,上帝不会祝福我们这种人的。” 我稍稍有点难过地说,是我把他拉下了水,让他跟我一起犯了重罪。

“如果他不肯祝福,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上帝。” 肖南说,他正趴在我身上,用手指轻轻划着我的面颊。

“——。”

“李同,你生来就是个兔爷儿吗?”  肖南吻着我问。

“我不知道,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那要是没有我呢?”

我愣住了,我从来没有好好想过这个问题,我一出生,肖南就四岁了,我一记事儿,肖南就会描红了,我不知道没有他的样子会是个什么样子,那样,我会去爱谁呢?

“我爱你,李同。” 肖南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回神,闭上眼睛,慢慢让幸福的感觉在胸口打转,再慢慢沉淀,再沉淀。

“李同,我爱你。”他又说,温柔的嘴唇覆盖在我的眼皮上。

捏他的脸,我微笑着说:“你学得好快,阿南。”

他慢慢倾下身子,亲吻着我的脖颈,濡湿的头发扎着我的面颊,轻声耳语:

“那是因为我的老师太好,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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