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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邻居

(2008-10-12 01:08:18) 下一个

        (小说)

  公司停车场紧靠着大仓库,高墙下都是沙砾和小石头。知道吗?那儿搬来了我们的新邻居--一对北美野鹅。格外多雪的严冬让春天姗姗来迟,天气逐渐暖和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月底。这天前来干活的人们在停车场里发现了一对野鹅。它们浑身都是褐色的羽毛,嘴巴和脚蹼都是浅黑色的,但透着水灵。公的长长的脖子上的短毛闪闪发光,母的紧跟在后面不断地点头,还真含情脉脉。它们雄赳赳,对着匆匆从眼前经过的职工们挺胸昂首,响亮地鸣叫,目光炯炯,甚至张着翅膀做进攻状,冲过来威吓,张开的嘴里发出“斯斯”的声音,有些怕人。小姐们吓得“吱吱哇哇”地逃了门。

  “它们要干什么呀?!吓死我啦!”

  “好像前两个星期它们就来了。这两天特别凶。”

  “可能是掉队的大雁吧?它们应该到加拿大那边去,是路过这儿的。”

  “哎呀,它们吃什么呀?”

  同事们议论纷纷。但我知道怎么回事,肯定是这对野鹅在此地做窝了。来到新泽西州这些年,这种事情见到好几次。太座干活的公司那儿几年来一直发生同样的事情;一对野鹅一到春天就在停车场边上搭窝下蛋,一个多月后,孵出毛茸茸的小鹅扬长而去。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些野鹅到这种人来车往、很是热闹的地方做窝?不清楚。我想大概会是遗传的因素吧?这些野鹅做窝的地方原来并不是停车场、仓库等等,会是湖泊、小河、草地和树林。野鹅祖祖辈辈都是在这里做窝的,一代接着一代。现在野鹅做窝的地方改变了,但它们还是要来。就跟鹅天生搭窝孵蛋一样。很神奇吗?我想像着一只长大成熟的公鹅终于追求上了一只母鹅,这时候那神奇的遗传因素起了作用,冥冥中被神秘的暗示指引到大仓库的高墙下繁衍后代。或许它们的后代又会将这一过程重演……

  我在中午休息时好奇地到停车场边的大仓库外墙下转游。两只鹅正在一排排的汽车边休息,看到我来顿时紧张起来,“呱呱”鸣叫着,伸着脖子逼近我。看到了!紧靠高墙下一个地势相对高一点的地方有堆乾草。可这哪像个窝呀?赶紧!到停车场对面的小树丛中抱来许多干树叶子,撒到那一小堆乾草上,希望这对野鹅能把它们的窝弄得好些。

  第二天早上上班时我又抱过去一堆干树叶,卧在窝里的母鹅被迫起开。哈!窝里有三个鹅蛋。其中一枚很乾净,肯定是刚下的。这么说,头天一小堆乾草的下面就已经有两个蛋了。这说明鹅出去找吃的东西时,很精心地把自己的蛋隐藏在乾草下。我激动地喊叫让母鹅忍无可忍,它忽然飞了起来!赶紧跑,我没有拿走蛋的意思。可母鹅不依不饶,飞过来用嘴无情地啄我的后背,让倒霉的我体会着自作自受。

  鹅下蛋的消息不径而走。同事们中午休息时纷纷跑去表示他们关切。一盆水放在窝边,很多面包慷慨地撒在边上。大家同时想到一个人,肥廖,这个肥头大耳的家伙今天不知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来。他来了会怎么样?会把三个野鹅蛋毫不犹豫地捡走,拿回家腌了吃。

  美国吃的东西有的是,便宜,肥廖会把这三个野鹅蛋当成宝贝?你不知道,他喜欢干过这种事。前几年他曾在公园里看到一个野鹅窝里有四个蛋,立刻毫不犹豫地捡了起来。边上一位大胖子美国妇女极力阻止,他根本不听,还拔腿就跑。肥廖在前面落荒而逃,后面大胖妇人气喘吁吁地追,再后面是两只野鹅对天哭泣。

  肥廖逃脱了。开着车回了家,把蛋腌了两个月后吃了。他说“蛋黄里都是油”时,肥脸上是美不胜收的表情,让你看了不知该哭还是该怒,或者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气。可肥廖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这件事,好像是中了乐透奖,或者什么“艳遇”。

  怎样阻止肥廖去捡野鹅蛋?“我们应该劝劝肥廖。让他知道捡野鹅蛋是件很无聊的、精神境界很低的事。”一位老者说道。但肥廖要是根本不以为然呢?

  一位女士气势汹汹,“那就警告他,如果捡走野鹅蛋就上法庭告他!”可你愿意为这种事情上把肥廖告上法庭?

  “我们到中国超市买些腌鸭蛋给肥廖。告诉他,如果他去捡野鹅蛋,我们就继续给他买腌鸭蛋。”一位小姐娇滴滴地说。什么,我们去低声下气地去求肥廖?

  “嗨,新泽西州的野鹅过剩。肥廖捡蛋的话是在帮助野鹅计划生育。”一个嘎小子起哄。他立刻被大家痛斥。

  “把野鹅的窝挪走!”一个小伙子大喊。挪哪儿去?再说这对野鹅也不肯呀。

  一时大家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保护我们的新邻居。咱一笑,自嘲道:“何必杞人忧天。肥廖这样的人能有几个?”

  忽然门一开,肥廖走了进来。大家立刻鸦雀无声。“(我)都听到了。”肥廖叹了口气。“这么多人盯着,咱还敢干被人戳脊梁骨的事?”

  哎哟,还真是人言可畏嘛。不,人非木石,为什么非把我们的肥廖先生想像得那么低级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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