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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受近代乡人马益著先生的《庄农杂字》的启发,我写了这篇《 受近代乡人马益著先生的《庄农杂字》的启发,我写了这篇《保健杂韵》。希望感兴趣的乡亲读了之后,对常见病和多发病多一些了解。 受近代乡人马益著先生的《庄农杂字》的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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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客人“哈足“是故乡人的浪漫

(2025-07-07 08:46:04) 下一个

’哈举(喝足)‘是故乡人的浪漫

 

前些日子,我们夫妇到圣路易斯看望了刚认识不久的一对同乡夫妇。甫一进门,那热情的笑脸,那满带乡音的真挚话语,那精心准备的丰盛菜肴、那倾尽家中所有的红、白、啤酒……瞬间就将异国初识的我们像故知一样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平日滴酒不沾的男主人,为了让我这故乡远客“哈足”,竟也‘舍命’相陪,一杯接一杯。这哪里是寻常的待客?分明是故土临朐那份早已刻进骨子里的热情周到,飘越重洋,穿越时光,细心地熨帖着我这个异乡异客的孤寂的心。老婆后来埋怨我:人家平时滴酒不沾,非得让他陪你喝酒干什么。她,一外地人怎么知道,在我们临朐人的待客之道里,让客人“哈足”,才是最高的礼遇,最深沉的情义,是血脉里流淌的古老仪式。

 

这“哈举—喝足”,在临朐方言里,便是一个干脆利落、带着山野气息的,只有临朐人能听懂的密码,是临朐式浪漫,是实在的临朐人最外向、最酣畅的表达。它不扭捏,不造作,像沂蒙山吹来的风,带着泥土的厚重与阳光的敞亮,直抵人心。

 

“哈酒不能无酒肴”。临朐人的酒肴,可以是冶源水库的河鱼,可以是嵩山的山羊,可以是自家的大葱蘸酱,也可以是一盘咸菜…不论珍馐粗饭,临朐人待客讲究的是“倾其所有”,讲究的是诚以待人。仿佛不倾其所有待客便不足以承载待客的诚意,便托不起那有朋自远方来的不亦乐乎,与即将“哈”足的酣畅。他们虽然不会像“易牙蒸其首子而进之“,但杀他们正在下蛋的鸡待客,我是经受过的。

 

临朐人劝酒常说:满起来,满起来吧。小时候听大人这么说,不解其意,又不敢问;就纳闷儿:酒盅已经倒满了,还能怎么’满‘?长大后知道,满起来就是劝客人喝尽杯中酒的意思,就是‘干杯’。干杯据说出自金 · 元好问 《续夷坚志·梁梅》:梅素妆而至,坐久干杯,唱《梅花水龙吟》。不知道临朐人劝酒的“满起来“出自何处?是出自“茶要浅,酒要满”这句俗话吗?反正在临朐酒桌上的酒杯,必须满溢,代表着他们待客的诚心诚意,是心意满满。

 

临朐人劝酒,话不必多;一句‘我哈了,你看着办吧,’一个不容推拒的眼神,便足以让客人有了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豪情,顿时忘记了自己的酒量,忘记了老婆的嘱咐。杯盏交错间,不是酒量的较量,而是心与心贴近的暖流。话匣子伴着醇香打开,从地里的收成聊到儿时的趣事,从祖辈的荣光说到眼下的光景,越聊越亲,越“哈”越暖。酒气氤氲了脸庞,情意也蒸腾在席间。待到微醺上头,拘谨全无,眼神迷离,话语却愈发真挚,笑声也愈发爽朗,那便是“哈”到了兴头上,情谊也“哈”到了浓处。这“哈足”的状态,是松弛,是信任,是心防卸下后最本真的流露。主人家看着客人红光满面,胡言乱语,东摇西晃;那满足感,比自己“喝足“了琼浆玉液还要熨帖。此时,主人会适时再添一杯,目光灼灼:“再哈点,哈足呀”。

 

这“哈足”的浪漫,是根植于临朐人骨子里的特有的“乡邑情结”。不管你走出临朐境外多远,即便是天涯海角,一句熟悉的乡音,就能牵出一段情谊;凭着’哈足‘,你可以得到同乡的雪中送炭,你也会义不容辞地给予同乡最需要的扶助。这份“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情义,是临朐文化里一脉悠远的传承,也是华夏大地共通的底色。酒、酒桌、酒场,哈足,便是这情结最切实的载体。杯中盛的,哪里仅仅是酒?是沂山弥水的风物,是临朐人对远方亲人的真心祝福,对远来朋友的实心实意。主人家那份“舍命陪君子”的赤诚,那份看着客人“哈足“后油然而生的欣慰,正是对这乡土情结最无言地的守护。

 

时代车轮滚滚向前,世风日下 人心不古;人类社会往日那份相互依存情结被‘互联网缠住’,被钢筋水泥的丛林隔离,悄然淡淡漠了许多。然而,临朐人“让客人哈足”的浪漫并未绝迹。它依然在临朐的院落里,在亲朋相聚的圆桌上,热烈地存续着。它不似江南小酌的婉约,也不同草原豪饮的粗犷。它是沂蒙山下特有的厚重与热情,是瀰河两边地里生长出的、带着地温的慷慨。那杯中之物,早已超越了酒液本身。它是临朐人待客时捧出的一颗滚烫的心,是“舍命陪君子”的赤诚肝胆,是血脉深处那份“哈足才算诚意”的执拗认定。它让陌生的距离消弭,让疏离的情感回温,让远行的游子瞬间找到回“家”的坐标。

 

在临朐,让客人“哈”足,就是最高的礼赞,最深沉的浪漫。它不讲虚礼,不求精致,唯求一个实实在在的“足”字——酒杯满满,情义满满,心意满满;宾客尽欢,方显我临朐人的至情至性。这份用真诚和着酒书写的浪漫宣言,在觥筹交错的清脆回响里,在微醺后敞开心扉的笑谈中,在主人看着客人“哈”得红光满面时那满足的眼神里,在异国他乡那“舍命”相陪的豪迈中,一代代,无声地传递下去。酒香散尽,空杯尚温,那份由“哈足”带来的、沉甸甸的熨帖与归属感,便是临朐人赠予这世间,最质朴也最浓烈的浪漫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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