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 國 半 世 纪
第 一 章
第一次乘坐飛機,知道跨越太平洋需要十五個小時;這段時間可以享受空姐的服務,令人感覺良好。飛機上用餐有两次,而且一般飲料可以随時應客人要求提供。靠望窗外,看着機翼在雲層上慢慢掠過,馬天庭想得很多。如此龐大,超重的東西,再加上幾百乘客和行李竟可以輕輕飛起。西方的科技确是神奇,但其原理却很簡單;利用機翼上下不同形状而讓空氣産生力舉,靠引擎的推力把飛機托起。這是可以引証分析的科學;那母親説的文明氏的預測又算甚麽呢?妖言惑衆的迷信?為甚麽又那么準呢?二十四嵗方有轉機;到香港那年不就是二十四嵗?命理推算存在千年怎可以用迷信两字來把它打發掉?玄學是看不到的東西;看不到的東西不能説它不存在。聽説越處高層的人越信這套玩意;因為對手也是聰明絕頂的人,為什麽偏給你打敗?除了本事外,能説没有運氣两字?今日能坐飛機移民美國不也是比錫康他們多了點運氣?想多了會令人疲累,累了便把照燈關掉,盖上毯子,將就一下縮坐而睡。醒來時,飛機将在夏威夷降落。因為夏威夷是美國其中第一道國際入口關卡,所以國外來的乘客要填入境表格和準備行李檢查。在機塲内是没法領略夏威夷的美麗風光的,天庭只能在轉機去三藩市前在里面閒逛。环境亁净,商品繁多,令人感覺舒服,希望将來有機會再重游此地。
三藩市機塲比夏威夷的大多了。這次不需要行李檢查,所以很快出關。雖没見過四外叔公,但拿着有自己名字的牌子的中年人應該是他。看着他那健碩身材,而模樣却與外祖父不大相似,天庭迅步趨前喊道,「四外叔公,你等了好久?」
「你是馬天庭嗎?等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想不到你這麽快便出來。」
「因為在夏威夷已通過入境檢查,所以在三藩市機塲便免了入境手續了。」
美國的汽車大而舒適;据四外叔公説基本上家家户户都起碼有一輛汽車,不是只有富裕人家才有;可以説汽車是謀生必備工具而不是什麽奢侈品。美國地廣人稀,除了大城市外,出門都要靠私家汽車,因爲公車很少而且每天班次不多。在回家路上四叔公便吩咐要先學好開車,更重要是盡快拿到駕駛執照。經四十分鐘左右便到家。那是三藩市列治文區三十五林蔭道一棟两層住宅,連有可停两車的車房。如果有更多的車辆的話,那可以停在門前街道上,但限停七十二小時便要移動到别處一段時間方能再停回原處;否则,要吃罰單。四叔公有二男二女,全獨立别居:現在這三房两廳的房子只有他俩夫婦居住。外叔婆正在東華醫院上班,她是個頀士長。天庭把行李放進房间後,四外叔公説,「你先去洗個澡,然後煮飯填肚子。老實告訴你我從来没幹過這事;那由你負責,相信你能做好。記住,米要多洗两次,把那些添加劑洗亁净。」
「您的意思是要把那些营養素弄掉?」
「什么营養素?美國的营養太多了,把人養成猪的模様!」
晚餐弄好,外叔婆也下班回來。叔婆皮膚白皙,臉圓可親,篤信基督。她説她每天坐公車上班;出門走一小段路,在嘉利大道有很多公車,可到中國城和下城金融區。看到这个外侄孫已经準備好晚餐,她忍不住説,「我本打算下班回來才煮的,想不到你有两下子。對了,你還有什麽專長?休息幾天後,我帶你去找工作。」
「家庭便飯那不算專長。來美前,我學了調酒和燒腊;那只是皮毛知識,没有實幹經驗。」
「馬天庭,你有没有看到我的毛巾?」叔公在浴室里呼喊。
最後天庭把那條破毛巾找出来,不好意思地説,「我以爲這是用來擦墙上的水汽用的。」
「擦水汽用的?那是我的毛巾。」叔公有點生氣:「大多數移民生活得很艱苦的,語言不通,只能幹低收入的工作。收入不够,那只能靠節儉來维持生計。小富由儉,大富由天。只要你做到勤儉两字,便可以在美國建立小康之家。千萬不要與當地人比;他們從來没經過避戰逃荒,不知稼穑艱難,可以把這期薪水全花光,等下期到來而不考慮存點銭以備急需。」
休息了幾天,随外叔婆坐公車去中國城。她認識華盛顿街金龍酒家的老板,所以先找他帮忙。老板對叔婆很客氣,并把天庭介紹給他的女主管。女主管的弟弟負责燒腊部的,一聽到來者没有實際經驗便摇頭。叔婆很會安慰人,説什么東家不請找西家。沿着都板街有不少人與叔婆打招呼;原來有不少老板的太太在東華醫院被接生的;護士長譚姨在中國城可算名人了。三星麺包店老板看到天庭不斷點頭,并要求第二天來上班。每天早上五時要到,一天工作十個小時,一个星期工作六天,月薪三百五十塊美金。不管如何,有工作便好,因爲這時天庭的口袋只剩下五十元美金。叔婆還説天庭你要感谢神恩,这麽快便找到工作。既然來到中國城,叔婆提議去探望三外叔公和叔婆;他们在都板街昌記棧樓上租了个辦公室,從事房地産生意。辦公室里除了两夫婦外,他們的小兒子黄兆健,亁女兒郭麗娜和大兒子的同學鄭國强也在那里。他們都是經纪人,但只有黄兆健有高一級的房地産經紀牌照,辦公室营業牌照是以他名字登記的。三外叔公的枣形臉常帶笑容;年青時應属美男;现在看他的派頭應该是辦公室的實際主持人。他的太太姓鄭,是廣東中山人氏;一副大家闺秀的福態,那雙耳朵,特别是耳垂,大如佛祖。客人遠來,自有一番熱閙。三外叔婆非常好客,堅持要到亞洲園飮茶,替外侄孫洗塵。
三藩市的天氣很怪,四季不分明,但早,午,晚不一様。中午凉快,但早晚却冷得要命,特别一大早在等公車,冷風從褲脚下透進,會令人哆嗦。因爲叔婆已经提醒過,所以天庭把那件大衣穿上,但仍生寒意。怪不得很多游客説,三藩市的夏天是全世界最冷的,可能他們準備的都是夏天用的衣服。三星麺包店的工塲在地庫里;行人道上有入口把貨運進地庫,平常用鋼板盖上,這是三藩市中國城商店的特色。工塲由馬,張,余三位師傅主理。其他帮手的有劉叔,伍叔和一位三十來歲的華哥;現在多了天庭一位年青人,他們當然高興。聽説他們要求多請幾位帮手已有幾個月,老板拖到現在才兑現一位。看到那張招聘廣告還一直貼着,天庭便通知一位朋友姓鄭的新移民去應聘。结果老板告訴他已經請够人了。可是老板又對幾個師傅説那位應聘的人不願意來。應聘的人是自己的朋友,怎麽説是他不願意來?天庭覺得老板在耍手段欺骗伙計,拖一天便省一天工錢。唉,真是無奸不成商。天庭明白自己被聘用,很大原因是四外叔婆的面子。
在中國城里,三星是頗具規模生意興旺的麵包店。除了各款西式麵包,蛋糕外,還接受訂制巨型的結婚蛋糕,聽説結婚蛋糕最赚銭。幾位師傅都是廣東四邑人;天庭也盡可能把那不咸不淡的台山話説出来去拉近距离;正所謂同郷三分親嘛。那位姓馬的蛋糕師傅戴着眼鏡,四十來歲已經頭髪灰白;喜歡威士忌,酒瓶不离手。老板也不時贈送幾瓶給他;可能他是店里的主力。天庭在旁看着,心感免費的酒可以把一个人留在地庫里工作一輩子而不想离去。另外两位師傅負責供應各式麵包;而天庭被分派張師傅手下工作。奇怪的是每當師傅要開機搞麵粉時,天挺會被遣派去取糖,拿牛奶或其他東西。有一次天挺故意站在一旁偷看師傅如何加料攪拌,張師傅不客氣地説,「老馬仔,这麽早就想返唐山啦?」
衆人大笑;天庭明白張師傅的意思是這麽早就想學會他的手藝去賺大錢,然後返中國買田,買房養老。天庭心里暗笑,你們這些老郷不懂英文,以爲做麵包有什麽秘訣。人家老外的麵粉袋上把如何配料,如何加速攪拌,烤制温度和時間全寫得明明白白。
为了方便上班和省下每天来回五毛銭車資,經伍叔介紹,搬進企李街和康利街交接處一棟紅磗旅舘。细小的房間要月租五十塊美金; 厨房,浴室共用。由于樓宇太舊欠修,房間有異味;天庭只好睡前把門留下隙縫通氣,并把門鏈扣上。可是把門这樣虚掩又招來麻煩,有夜女郎敲門推銷服務;當然不理會是最好的自保辦法。旅舘經理邁可是來自捷克斯洛弗克的移民,和天庭談得來。想起臨别前易學亮托辦的工作担保,天庭便請他帮忙;想不到經理一口答應,立刻寫上聘書,僱用此人爲旅舘维修員。
在中國城過單身生活,連飯都不用煮;晚上每家餐館試一頓,花一个月也試不完。星期天休息,天庭會到昌記嶘找三外叔公他們聊天;聽上輩人講故事,受益匪淺。三外叔婆是大家閨秀,通詩詞,字寫得漂亮。談起在舊上海生活逸事她會津津樂道。她父親留英回國開了家律師事務所,後來給國民政府聘請爲外交官。當年的三外叔公應該是位青年才俊;他是位土木工程師;少年得志,很受富貴人家青睐。他與上海先施公司的千金有段戀愛史,後來因小姐一句話,立斬情絲。原来那位小姐拿着一雙絲袜問他,「黄先生,你猜这雙袜子多少錢?」
「二十塊錢吧。」這價錢在當時足够一般人家一个月的生活費。
「二十塊錢?買一隻也不够。」小姐噘嘴地説。
就是這句話彻底把三外叔公弄醒,自問一个月的薪金能買多少雙原子絲袜呀?富家小姐難侍候,那麽這官家小姐又如何?天庭記得母親曾提及自己父親生前對三外叔婆的評論,説什麽年青時她不漂亮,但到老時會很福態。可是這官家千金也會挑,後來還是她父親一句話讓她下了决心,「這麽優秀的青年都看不上,你還能找誰嫁呀?」
「就這様無端六禮相成,惹得這生煩腦了。」三叔婆説到這里,還唱起來了。接着她説起四外叔公的姻缘;他太太是廣州一德路一家五金店的大小姐;先是他二姐(二姑婆)看上了,然後要弟弟去追。門當户對,雙方满意,要談論婚嫁;可是對方要求没信教的黄先生洗禮,否則免談。想不到頑固如牛的四叔公爲了獲得美人歸,便决定濕身浸禮。看来愛情的力量無堅不摧,可以改變一個人的信仰,可以改變一個人的生活習惯,甚至可以改變其一生的運程。蒋介石追宋美龄不也信了耶稣基督?
在餠店工作了半年左右,有一天老板對天庭說,「我在Polk街有一家甜圈圈店。我想派你去那里學炸Donut。師傅是意大利人,好好跟他學;下星期一到那里上班。」
與四外叔公商量,他非常贊成去學。他說這行業本小利大,而且需要人手不多,不像中國餐館那樣餐款多,材料多,人手多,皮費大;將来自己很容易開店。問題是一定要上大夜班;早上五點左右店鋪便要開始营業,因爲倒垃圾工人要来喝咖啡,吃剛炸好的甜圈圈,然後去工作。
除了一位名叫祖的意大利師傅外,还有一位墨西哥助手荷西。店面一天大概銷售六十磅麵粉制出来的甜圈;除此外還要加外送其他餠店,餐館的份量。甜圈有好幾類款式,鬆脆式,蛋糕式和發酵式。而每類又有巧克力,楓蜜,粉糖,麥芽糖加飾。天庭细心觀察師傅每一工作程序,盡量不動聲色用心把它記下来。天庭是第六位中國人來學手藝,師傅祖不把天庭放在眼里,相信又是一位失敗的徒弟。正因爲如此,他把很多秘訣都不經意地說出来;諸如不同甜圈所需的油的深度和温度,水的温度,以及何時開始翻弄甜圈再炸另一面。这是非常講究的,稍不小心,該爆口的不爆,該合攏的不收口,甚至外焦而内不熟;那只能扔進垃圾桶里作廢。過了一个星期,祖突然說,「Tianting, I am going to kick you back to Chinatown. (天庭,我要把你踢回中國城去。) 」想不到老闆却又把天庭送回去,「你一定要把它學會!」
祖带着荷西立刻辭職。老闆對天庭說,「你頂上,不要讓他們把你看扁。」
「老闆,我連麵粉都没機會捏弄過,怎可以做出各式甜圈?」天庭这下發毛了。
可能是颜面放不下,也可能是没其他辦法,老闆說,「不用担心,弄壞的扔進垃圾桶去;你總會做出好的來。」
第一晚,整整花了十六個小時才勉强把供應店面銷售的甜圈圈炸出,其他餐館外供便没有貨了。看着垃圾桶里大量報廢的甜圈圈,老闆嘴巴雖没說什麽,甚至還多加鼓勵,但天庭感到内疚。回家也睡不着,心里還研究失敗所在。經驗不足,不熟練,手脚慢是主要原因。慢也應该有慢的解决辦法呀!按工序要先把發酵式粉團(Raise)準备好,盖模,排放在鋼篩上,再把它們放在蒸汽櫃里發酵。在發酵期間,要把鬆脆式(Old Fashion)和蛋糕式(Cake)的份量完成。問题是手脚慢,令到蒸汽櫃里的麵團過份發酵,相互粘在一起,翻不過來;而且過濕的麵團會吸進很多油。这樣的甜圈圈没人喜歡吃的,連無家可歸的人也不吃的,那只好扔進垃圾桶里。後來天庭想出個辦法,在蒸汽櫃里多加一條毛巾把水罐的蒸汽隔層,把蒸汽慢下來,這樣就不會過份發酵。還有一絶招,讓麵團發酵到八成,便把它們拿出來,再讓它們在室温下再發酵。這樣發酵的麵團表面很亁,不吸油;炸出來的甜圈圈外脆内軟,放一整天也不變硬。正所谓工多藝熟;一个星期後,倒垃圾的工人把天庭稱爲甜圈大王“Donut King”。祖回來拿最後一張支票,看到飾櫃的甜圈圈便問是誰的手藝。聽到天庭的回答,祖大嘆一聲,「That is the reason why I kicked you the smart ass back to Chinatown。(那就是我要踢你醒目鬼回中國城去的原因。)」
老闆派了一位六十多嵗的助手帮天庭按單備貨,然後向外分發。問題是這位老郷不懂英語,更不會看英文;分亂了還要重做。後來天庭跟他說,「你只負責早餐,煮飯燒中國菜。」吃飯時免不了閒聊;知道這位助手工錢是每月四百五十元。天庭覺得這老闆太會算計,自己也多了心眼,留意招工廣告。早上五點來開店的是位貌美的華裔女士,Irene是她的英文名字。她很會招呼客人,笑口常開。晚班的是另一位中年婦嫦姐,臉圓白净,有點風騒。天庭交了班便回窝睡觉。日夜顛倒,生物鐘還没適應過來。爲了省時,省車费,天庭在靠近店鋪的Washington街租了個私家住屋里一間散房,月租六十五塊錢,雖比紅樓房貴,但亁净和住區安全;最大好處是离Van Ness Ave 的International Institute很近,可以在那里補習英文,特别是英語。那里最大的好處是有退休人士當義工,練習一對一會話。這不是正規的學校,而是以輔導成人爲主的慈善機構;也有世界各地來旅游的臨時學生,如瑞士,俄羅斯,日本。反而華裔學生很少;可能他们白天要工作,不能來上課;而天庭剛好倒班。初級班的老师以實用英語爲主,少講語法,多着重反复背誦,認爲最有效的是整句來背,「Follow me. My feet hurt。(跟着我說,我的脚疼。)」
學生念了十多遍,還是那句;天庭忍不住問是否太簡單了。老師笑着回答,我要你們練到能够冲口而出才改下一句。你以爲簡單?其實不然,熟了就可以套用到身體别的部位,如「My hand hurts. My arm hurts。(我的手疼。我的手臂疼。)」
高班的偏重會話討論,任何内容都可以。老師是位很年青的女士;她先從Polk St 談起那條街的特點,是同性戀者聚居的熱閙地方;很多游客來三藩市必到那條街逛一圈。她以前就住在那里。十多位日本游客中有一位小眼睛的問,那條街蠻多男人,你在那里住不危險嗎?年青老师笑着說,「No, not at all. They did not even look at me。(不,完全没有。他們没正眼看過我。)」
「I worry about you, I like you. (我替你担心。我喜歡您。)」这位日本客説得很認真;令到老師有點不好意思,臉頰泛紅。
繼續討論别的話题。天庭可能有點累,正想閉目養神;偏偏那小日本的破英語把他扎醒。他說什麽中國男人对待女人很不好,比狗都不如。想不到老師好奇要求証,對天庭說,「Is it true? (真的嗎?)」這可把天庭惹毛了。
「That really depends. In the old society most women were under controlled by men. However if the woman got a son for the family her position would be changed. But in Japan, no matter the woman got a son or not she still had to knee down to serve her husband and son to finish the meal before she could eat the left over. If he said the Chinese man treated his wife like a dog, I would say a Japanese man treated his wife like dog shit! (那看情况而定。在舊社會里,大多数女人是受男人控制的。可是當她生了個兒子,家里地位可能會改變。但在日本,盡管她有兒子,她還得跪着侍候她丈夫,兒子用餐,然後吃殘羹剩菜。如果他說中國男人待妻如狗的話,我說日本男人待妻如狗屎。)」
那小日本好像不甘寂寞似的,又再發炮,說什麽現在新中國比以前好得多了,婦女解放了,人民生活好了。天庭不客气問道, 「How do you know the Chinese people have better life now? (你怎样知道現在中國百姓生活比以前好?)」
「From newspaper. In the old society people suffered with hunger。(從報紙知道。在舊中國他們飽受饑餓。)」小日本把眼睛睁大了點回答。
「I have lived over there for twenty some years and I know the life there is the opposite from your newspaper. Do you know why the Chinese people in the old society suffered with hunger? Because you Japanese devils invaded China。(我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知道與你報纸消息剛相反。你知道爲什麽前政府的中國百姓挨饑受餓嗎?那是因爲日本鬼子侵略中國。)」
「I am sorry about that。(我对此感到抱歉。)」小日本的道歉令天庭不再说什麽了。
課後一位從瑞士來的女生對中國大陸的事很感興趣,與天庭交談,還留下通訊地址。原来她在日内瓦居住,是一家幼兒園老師;不時來加州三藩市度暑假。可能是那里天氣寒冷,皮膚易起皺紋;雖比天庭年輕幾年,但看起來比較顯大。她不相信對方已經二十八,要求把手伸出來。看後更說天庭撒謊,因爲她堅信手比臉更說實情。天庭看着那金髪洋娃娃,心里想,「人種不一樣,上天也蠻公平,不會把所有優點都給某一族裔。五官標致,身材匀稱,就是不耐老。」那時通訊科技還不發逹,没有互聯網,靠郵寄很費時;一年也收不到幾封信。第二年她和妹妹來三藩市,與她們一道游船河,經金門大橋拍照片;想起来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