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独行

我是一个孤独的流亡者,我以最质朴的笔记录我的一段过去,或许正如我的作品名一样,我将在孤独中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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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永远的夏之蕾(3) (图)

(2008-06-05 17:39:45) 下一个

三年无忧无虑的初中生活非常短暂,一切才刚刚开始,却很快就要结束了。“黑色六月”,我们结束了多梦又浪漫的初中生活。为了考高中,莘莘学子如一群羔羊被赶进考试的屠宰场,接受一次优胜劣汰的筛选。等待命运判决的一个多月里,我艰难地渡过了一个个不安的白天和黑夜。我并不怀疑自己的能力,考上高中,虽不象囊中取物那么轻松,却也并不太难,我只是担心命运从此将我和之蕾分开。之蕾倒是很轻松,考试一结束,就同她妈妈回青岛老家度假了。我无处可去,也没有一个可以谈心的朋友,于是将自己关在闷热的小屋里,独品孤独和苦闷。

我在思念她,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引起的。分别才几天,我已为她食不甘味、夜不能眠了。15岁的少年,已经懂得爱和被爱了。我们相识3年,因为没有分离,也就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刻骨铭心地思念过。多少次望着窗外,我痴痴地想:之蕾她好吗?她是否也在想我呢?我想给她写信,却没有她老家的地址。想向夏叔叔打听,却又找不到借口。她应该给我写信吧?于是天天住邮局跑,惹得邮局那位小姑娘用怪怪的眼神看我。

8月初,我拿到了录通知,并且得知我们那个班,除极个别同学外,几乎原封不动集体升入了母校高中部。我的上帝呀,我与之蕾仍然是同班同学!现在,只等她回来分享我们的喜悦了。

820日,我和夏叔叔早早就到了火车站。

7次列车抵站,旅客象潮水一样涌出检票口。我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在人群中搜寻她熟悉的身影。

“喂!之蕾,阿姨,我们在这儿!”我终于捕捉到她了,远远地向她挥手喊道。一个多月的海风吹拂,她红润的脸微微有点发黑,却越发显得健康、美丽。

“之蕾,想死我了!”见面第一句话就泄露了我的全部秘密。

“我也是!”她自觉失言,调皮地吐吐舌头,悄悄看了看她的父母。幸亏夏叔叔和阿姨正忙着提旅行包,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失态。

“青岛很美吧?”我急忙扯开话题。

“当然,海上绿洲嘛!”

回到家后,她不住地抱怨成都的鬼天气太闷热了。她说在青岛时,天天到海滨去游泳,成都没有那么好的去处,只好到猛追湾去泡饺子。

“亚明,下午陪我去游泳,好吗?”

我当然愿意,但是没有她父母的同意,我不敢贸然答应。

“去吧!亚明,有你陪着,我和你阿姨都放心。”夏叔叔点点头。

“谢谢老爸!”之蕾撒娇地亲的夏叔叔一下。

 

“亚明,再这样看我,我打你!”她躲避着我赤裸裸的目光,扬手要打我。

换了泳装的她,象一支出水芙蓉,清丽、脱俗。泳装紧紧裹着她还未完全发育成熟的身体,胸前两枚将熟未熟的樱桃,一双丰腴、修长的腿,都是那么令人心疼,惹人怜爱。她从更衣室出来后,我的目光一直肆无忌惮地抚摸她,任她有多大方,也会害羞、恼怒的。

“你很美嘛!”我由衷赞叹。记不清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这样的话,说私生子的脚后跟都是好色的,看来我也没有逃出私生子的劣根性。

“找打呀你,小孩子懂得什么美不美的!”

“你也是小女孩嘛!”我歪着头,看着她怪怪地笑。

“不和你说了,看我跳水吧!”她用泳帽罩好头发,向跳水台那边跑去。

她噔上三米跳板,向我挥挥手。舒臂、屈腿、起踵,如一支利箭怒射天空,然后团身转体,象一只燕子一样轻盈点入水中。之蕾整套动作干净利落,象一首抒情小诗。十年后,我的一位小同乡高敏在巴塞罗那出尽风头。我敢打赌,如果之蕾一开始就接受系统、正规的跳水训练,高敏可能也要等她退役以后,才能称雄泳坛了。之蕾在猛追湾大出风头时,高敏还是位小女孩呢!

“哇!之蕾,你可以参加奥运会了!”上岸后,我一边给她披上浴巾,一边恭维她。

“尽胡说!”她嘴上谦虚,满脸的喜悦却无法掩盖。

 

成了高中生的我们,少了一分少年人的幼稚,多了几分成熟和执著。虽然我们还只有15岁,但是已经懂得设计未来的人生。开学前,我和之蕾很认真地讨论了即将到来的高中生活,并选定了各自的奋斗目标。那时我们都很自信,认为考大学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唯一的问题是能否进入一所理想的学校。之蕾自幼爱好戏剧表演,她希望进入北京电影学院深造。我热衷于文学创作,发誓非北大不上。我们知道,要实现自己的理想,单凭课堂上学的那点东西是远远不够的。我们请夏叔叔到省图书馆办了两本借阅证,从此,省图书馆的阅览室里多了两张年轻的面孔。

走进书的海洋,我们象两个饿得快死的乞丐,乍见精美的食物后,恨不得全部抓来填进肚里。之蕾一心想成为电影导演,偏重阅读音乐、舞蹈、戏剧表演方面的书籍,我则选择历史、政治、哲学、经济方面的书籍。当然,文学是我们的共同爱好,有时找到一本好书,我们都想先睹为快,会争得互不相让。最后,我们只好妥协,一起共读一书。她常常抱怨我没有绅士风度:“整天将什么Lady first挂在嘴边,哼!就知道和我抢书看,哪还有半点绅士风度。”事实上,我是有意要与她共阅一书的,不知道她的心思是否也和我一样。我们头挨头、脸贴脸,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心跳,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我们的手脚偶而相碰,又迅速分开。那种胆颤心惊,又渴望尝试的心情,成年人是无法体会的。

就是在这种共同向往,却又心照不宣的心境下,我们一起阅读了《飘》、《根》、普希金的诗体小说《欧根.奥涅金》,莎翁的四大悲剧,雨果的《九三年》、《悲惨世界》,托尔斯泰的《复活》、《安娜.卡列妮娜》,左拉的《娜娜》等脍炙人口的世界名著。走出图书馆后,我们以常常为书中人物的卑鄙或高尚,情节的真实与虚假等,争得脸红耳赤脖子粗。

“奥瑟罗是位性格坚强,灵魂高尚的英雄,他杀死爱妻苔丝德梦娜,只是由于轻信,中了伊阿古的奸计。”看完《奥瑟罗》后,我这样评价主人公。

“不对!奥瑟罗并不那么高尚,而且是个性格残缺的人。他杀死爱妻,不仅仅由于轻信,更在于内心深处,他本来就怀疑苔丝德梦娜的忠贞。”之蕾针锋相对地反驳我的观点。

象这样没有结果的争论,我记不清发生过多少次。每次我们都是互不相让,谁也不能说服对方。但是好强的之蕾总是强迫我接受她的观点,她甚至为我的好争辩气得掉眼泪。

“亚明,为什么你总是与我不一样?”她跺跺脚,泪珠在眼睛里直打转。她有个很不好的习惯,一生气就爱跺脚。

“是你与我不一样嘛!”我耸耸肩,摊开双手,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不对!是你故意怄我。”好家伙,如果我再不让步,她就要大放悲声了。没办法,我只好投降,承认她的观点正确,并保证不再怄她了,她才破啼为笑。但是,我的保证最多管三分种,三分种后一场新的争论又会重新发生。当然,我们的争论从来就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友谊,甚至这种争论已成了我们之间必不可少的润滑剂。

84年仲夏雨后的傍晚,我们从图书馆出来,静静地走在夜色阑珊的街上。一场暴雨,将堆积了几天的沉闷洗刷得干干净净,空气清新、爽朗。我们无言地走着,路灯将我们的身影拉长又缩短,缩短又拉长,我们越过一个又一个站牌,谁也没有想到搭公交车。

我们十分熟悉走过的街道,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从这里匆匆走过,但是从来就没有今天的心境。17岁的之蕾,是一位身材娇小迷人的美丽少女,此时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伴我走过雨后的街道。夏之蕾,我默念着她如诗如幻的名字,感觉她就是我童话中的公主。17岁的我,有一种如潮的冲动,她柔弱无骨地纤腰诱惑着我不安的手,私生子的手肯定比脚后跟更好色,我的手很想放在她的腰肢上,体验一下那神秘的心动感觉。我的目光偷偷泻过她的全身,一对如耦般雪白柔嫩的胳膊,薄薄的衣衫下微微隆起的两座迷人山峰,散发出一阵阵少女特有的馨香。我只觉得头昏目眩,嗓子被一种干渴的欲望堵塞着,身体如受了风寒般剧烈打着颤,同时感觉到一股急促而紧张的呼吸吹入我血液,一个神秘的声音在召唤着我、强迫着我。上帝啊!我快死了吗?

“之蕾!”那声音不象是从人类的喉咙里发出来,简直如一头困兽最后的哀鸣。

“嗯!”一双如雾般迷惘的眼睛望着我,有一点惊慌,也有一点期待。

“好闷!唱支歌吧!”我莫名其妙地讲了句自己也不懂的话,也许,17岁的我不是不敢爱,不是不想爱,怕只怕爱也是一种伤害。

“唱什么呢?”她望着我的眼睛,有一种如释重负,也有一种失望。

 

开学后,我们升入高三,开始了最后的冲刺。老师总是不厌其烦地对我们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春天不吃苦流汗,就不会有秋天的收获的喜悦。家长也反复耳提面命:用功,用功,十年寒窗苦读,能不能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关键就在这最后一年。之蕾突然变得象小猫一样温顺,她还坚辞了已担任5年的班长,宣称从此将“两耳不闻窗处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了。这时候我的心思却有了一点变化,对是否能上大学,已经不是很在乎了。

事实上我的变化早在一年前已经开始。爸爸经过多年的打拼,终于开了一家电器商店,家里贫穷的状况有了改变。有了钱的爸爸,也许觉得亏欠子女太多,总是在物质上尽量满足我们的要求。由于他的生意太忙,川大毕业的高材生,却抽不出时间过问我的学习。过了十几年苦日子的我,有了几个钱后就和朋友看电影、下馆子,到旱冰场消磨时光。我的学习成绩不知不觉地下降了,之蕾曾劝过我很多。我和同学打架后,她还动手打过我,并用很难听的话骂我。我也曾下决心要好好学习,不能太让之蕾失望了。但是被贫困夺走了快乐童年的我,一想到市里还有那么多公园、游乐场,我竟然从来没有光顾过,心里就愤愤不平,感到生活对我太残酷了。我才17岁,正是青春好年华,我已经失去了童年的快乐,再不能让我的青春少年留下无尽的遗憾。之蕾的话我不是不想听,但她的生长环境与我完全不同,她不能理解我。

之蕾见不能劝转我,再加上即将来临的高考如一把达摩凌克剑悬在头上,弄得每个人的神经都很紧张,她也就懒得再管我,同时也与我疏远了。

那个雨夜后,我明白自己已经爱上之蕾,虽然这种爱还很朦胧,也不成熟。但是她的身影,她的欢笑,她的苦恼,都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里,我无法抹去,也不想抹去。没有她的相伴,我失去了生活的乐趣,阳光不再明媚灿烂,生活也不再五彩斑斓。我想找她谈谈,但是谈什么呢?说我爱也吗?她不嘲笑我有神经病,也会将我骂个狗血淋头。她是那么优秀,父母都是知识分子。我呢?一个搞笑的小傻瓜而已,我的父亲虽然也是一个知识分子,但是在世人眼里,却早已沦落为为利是图的商人了。

正在这时候,一个由我出面组织的、未经学校允许的元旦晚会让我陷入身败名裂的绝境,并最终使我提前离开学校,离开让我刻骨铭心爱着的夏之蕾。

84年底,班团支部照例在为一年一度的“庆元旦文艺联欢晚会”准备节目。团支书林静编排了一出英语话剧《项链》,但是场次间的衔接她总是搞不好。故事发生在三个不同的场景,时间跨度十来年,如果平铺直叙地演下去,演员既来不及换装,各场次间的衔接也显得突然和不紧凑。林静弄得焦头烂额,问题仍然没有解决。

“胡亚明,你搞过编剧,给我想想办法吧!”她求助于我。

“增加一个节目主持人,不就得了!主持人既可以介绍一些难以表演的剧情,又能在场次间起到穿针引线的作用。”其实我早就想好办法,只是不想太早对她讲而已,否则我的作用就不会显得那么重要了。

“真的!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她惊喜地喊到,“亚明,那就由你担任节目主持吧!”

“承蒙抬举,愿效绵力!”

林静是我们班的高材生,英语特别棒。她根据莫泊桑原著编写的英语话剧《项链》,很出色,演出也非常成功。我们学校的元旦晚会,其实也是一年一度的文艺汇演,各年级都争相拿出最得意的节目,我和之蕾那年获得全市中学生戏剧比赛二等奖的双人舞剧,就是在元旦晚会上首先推出的。这一次林静出尽风头,她囊括了最佳导演、最佳编剧、最佳女主演等多项大奖。

“亚明,谢谢你!”走出会场,她真诚地对我说,“过两天是我的18岁生日,我请你嘬一顿。”

Happy birthday to you!”不知出于什么动机,我突然想为她举行一个生日Party,“林静,明天就是元旦节,我们约几位好朋友搞一个Party,既庆祝我们中学时代最后一个元旦,也为你的生日庆贺,18岁是成年的标志,我们搞隆重点好不好?”

“好啊!”她兴奋得脸都红了。

那次晚会很成功。紧张了半年的同学们第一次彻底放松,由于没有老师在场,大家尽情唱歌、跳舞,一直玩了一个通宵。玩到半夜,我和林静悄悄溜了出来。

“亚明,谢谢你!这是我过得最快乐的一天。”在夜幕里,高兴得晕晕乎乎的林静主动挽起了我的手臂。

“是吗?你怎么感谢我呢?”我话中有话,那时我的肚里已灌了不少坏水,再不是从前那个纯情少年了。

“请你吃夜宵!”不知她故意还是根本就没有听懂我话里的意思,没有顺着我的话回答我,而是把我扯到不远处一个仍未打烊的小酒店。

四川人以豪饮著称,我的家族中也出了不少酒中英雄,但是那天晚上,一瓶半斤装的全兴大曲还未喝完,我的头脑就变得昏沉沉的。走在街上被冷风一吹,我竟有点不能把持住自己,林静很温柔地搀扶着我。我第一次如此地紧搂着一位美丽女孩的娇躯,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很好闻。

“林静,你好美!”说实话,林静的美丽并不比之蕾逊色,而且她的年龄较我们都大半岁,浑身上下更是散发出一种成熟的韵味。她的那双大而有神的眼睛,扑闪扑闪着,似在向你述说一个生动的故事。

“不怕夏之蕾吃醋?”她有意无意地挑逗我。

“吃醋?她又不是我什么人!”我紧搂了她,她顺势靠在我怀里。我捧起她的头,她一双眼睛泪光莹莹地望着我,一张如樱桃般的小口,跳动着一点点醉人的红艳。我的胸内奔流着一股汹涌的潮汐。我将干渴了很久的唇重重地印在那一点红艳上,我听到一声欢快的呻吟。

她的舌如蛇一样拥抱着我的舌,我窒息了,我的灵魂飞出了躯体。这美妙的感觉,只是在第一次梦遗时才体验过。这是我的初吻啊!在此之后,我再也没有体验如此让我灵魂出壳的吻。

但是我并没有满足,我那只好色的手探进了她少女的胸脯,搡搓着一对刚刚发育的乳。“亚明,你杀了我吧!”她一声低吟,瘫在了我的怀里。我的手继续往下游,越过柔软而平坦的腹,停在一个神秘而幽暗的三角地带。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动了一下,然后挣脱我的拥抱,整好衣衫,对我柔揉地说道:“亚明,别这样!你还小,连18岁都不到呢!如果你真爱我,等我们考上大学了,我都给你,好吗?”

“好姐姐,我只摸摸嘛!”我厚着脸央求道。

“不行!亚明,我会受不了的。”她声音很低,我几乎没有听清她说什么。

好姐姐,其实我早已受不了。

(长篇连载自传体小说《荒漠独行》恢复更新了,希望各位多支持啊!喜欢就给点掌声,不喜欢就砸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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