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中最重要的就是回英格兰。热了一年了,从脚趾头到脑瓜顶都热熟了,就盼着到英格兰乡下凉快凉快。虽然英国报了2星期热浪,以我的经验,还得凉。英国夏天最多热一个星期,也就35度。
于是我整理了几件夏天的衣服,剩下的全是长袖和质地较厚的半长袖衣服。可是我错了,地球真的喝多了,转得飞快,转眼间哪都热翻了天,英国持续热浪,我准备的衣服全没用了,我还得现买薄衬衫。
最近几年,每次回家他爸爸就要到他哥哥家先坐坐。这次他哥哥把时间弄拧了,他们提前我们一星期去法国了,留下Naomi 照看隔壁的外婆。我们正好是夜班飞机,机场离他哥哥家不远,我们就到那借宿一晚。
他爸爸哥儿几个从小长在这地方,对这地方有特别深的感情,就跟我当初就觉得北京好一样(现在也不觉得了)。他爸爸想着退休了搬回来住。我说:“那你让你哥哥帮咱看一下房,有合适的告诉咱,将来咱们做邻居。”他不,说:“这不可能!你愿意买,自己找去,别给人家找麻烦。他们没准还烦我呢。”
这我也是看呆了,不知他们小时候怎么处的,相敬如宾,从不往深了走,说话点到为止,有时候看的我都着急。
他哥哥David家在英格兰东南部,有一个一亩地的花园,家里有几条狗,都16-7岁了。狗到这个岁数就是人8-90岁了。是从动物孤儿院带回来的,以前还有几匹马,也是没人要的,他们领养回来,每天精心照顾,直到老得不行了,给它实行了安乐死。这次发现又增加了几只羊。他家的草太多了,干脆养几只羊,还省得割草了。其实工作更多了,地要隔出来,跟游牧民族是的,这块草不肥了,就得转移下一块,还得给草浇水施肥。真是喜欢给自己找事。
Naomi 从上海休假回来。去年7月刚参加了她的婚礼,还没到圣诞节就分居了。这次一人回来。我以为分居是闹矛盾,还会好的。他爸爸说不,split means going to divorce. 呵,这么严重?那干嘛急赤白脸地结婚啊?3月,黄瓜菜还没凉呢。那个婚礼上,当着牧师和亲朋的面发誓:不管贫穷、生病、还是受难都不离不弃是给人看的吗?是表演吗?年轻人真是太简单了。
没人知道到底为什么,谁都不问,谁都在嘀咕。我猜那男的生在单亲家庭,生活一直不易,对他来说可能离婚是最容易解决难题的事,不见了,就没难的了。几年前第一次见那男的,我就没看上他,小孩他奶奶也没看上他。他五大三粗,有1,90米,跟举重运动员是的,支棱个胳膊,老甩手。吃饭也像运动员,顿顿不落,顿顿吃个底掉,还爱讲究,得吃几道菜。我就纳闷,谁给他养的这习惯?
嗨,不说他了,Naomi肯定也是毛病不少。去年他俩住我家一星期,我以为他们每天自己在外面玩,外面吃饭呢。结果每天赶着晚饭回来。我忙了一天了,还得给他们做饭,这俩也不是省油的灯。把我的东西弄坏了,我安慰他们说没事,Naomi说:“就是,反正也不贵。”真会说话。
David和他老婆Jane不在家,我们没心思多待。他爸爸带着孩子和Naomi跟狗玩一会儿,又去找羊。我被安排跟隔壁的Barbara 去聊天。
Barbara 是David的丈母娘,Naomi的外婆,住David隔壁的house。Babara 90多岁,精瘦干枯,长得还是很端正。我认识她10多年了,每次就是打个招呼。最近听说她脑子不好使了,跟每个人都闹别扭,她3个女儿都不愿理她,大女儿在美国,每年回来不住她家。二女儿不知住哪,离婚了,从不见她来。小女儿,就是David的老婆Jane一直都照顾她,照顾了几十年,她还是老说女儿不好,结果Jane很不高兴,很少跟她来往,但每天都跟她道晚安,家里每天都有人看着她,也是够尽心的了。
老太太是没落贵族,家在苏格兰的某个城堡里还有她的遗产,不过已是破旧不堪了。据说她是英国最早的女surveyor, 就她的那个年代女的学地理已是女中豪杰了。老太太跟我说二战的时候,她和她姐姐在伦敦读大学,后来被疏散到Wales 南部,她姐姐到北部,那是最值得回忆的日子。她不满现在,“Too many immigrants in the UK, black, brown, yellow...” 我惊讶她居然不动声色跟我谈移民。我相信她不是想说我,只是对现实不满。我特想说:您旁边就有一个yellow...。后来我把这段跟大伙说,大家都觉得她可笑,David特别抱歉地对我说:”对不起,她脑子不好了……”我笑着说:没事儿,我理解。
老太太说她有时孤独,她的邻居都在几里地以外,交往不多,女儿们一年看她一次,David和Jane的房子比较modern,她的是classic 。我环视她老旧的屋子,街上要是有个拖拉机走过,她这小屋子都有可能振塌了。她又问我几时走,去不去参加她外孙Toby的婚礼。我故意把回程说的比较模糊,也没提参加婚礼的事,因为我知道她没被邀请。她还想知道Naomi婚姻的事,我说我也不知道,我估计除了她父母没人知道为什么。
大家对我和Babara的交往很欣慰,Babara很高兴,因此我被安排以后每次都得跟她聊天。嘚,找了份工作。
从David家出来,我们紧赶慢赶去婆婆家。3个多小时后,终于到家了。婆婆也是90多岁了,越来越动不了了。我们赶紧把新被褥拿出来,整理好床铺,又把路上买的晚饭热上,一家人这才坐下。婆婆已经好几年不开火了,每天吃超市的半成品,用微波炉一热就得,倒也容易。我们来了,也得遵守她的原则吃半成品,外卖,或去餐厅、酒吧。她的朋友渐渐都死了,老得不能动的,做饭老忘关火,不是烧坏锅子,就是自动报警。我觉得
用微波炉解决老人吃饭,还真可行。
婆婆有个做家务的帮工,不时帮她收拾清理家。还有个花匠,每星期给她休整花园,但她还是坚持自己开车上街。他爸爸说坐他妈的车提心吊胆。可不开车又怎么外出啊?她已经推掉了几个volunteering 的工作,就剩一个在parkinson hospital 的工作了。
今年跟婆婆聊天,觉得她老多了,聊着聊着她就睡着了。我想有一天她可能就这么睡过去了。老太太还给我录了一个BBC关于64的文献节目。她问我:你觉得这节目怎么样?我说我看得多了,这个节目仅提到了表面现象,对事情的起因,过程和影响没有深入的展开,所以......仅是图像也不错,起码在中国不允许看。
跟婆婆聊天,她能给我不少advice, 什么教育孩子啦,退休买房啦。我本来想买个乡村的房子,一大片地,小树林什么的。经她劝说,我已经挪郊外了,城乡结合部吧。我住不了城市的小房子,又不能没邻居,像David那样的房子不适合退休的人,邻居远,活儿多,有点孤单。他爸爸不喜欢跟我聊退休,我也只能跟他妈聊。
休假每天都要找借口出去,去Willinton 散步,去树林看鸟,要不去海边游泳。小孩喜欢迷你高尔夫,我们以为他长大了,不玩那玩意了呢。去marks & spencer shopping 也是我们家外出的借口。一次在Facebook 上学校家长群说waithose 卖学校的袜子,结果我们又去waithose。在那吃了午饭,花了几个小时停车费,就买了几双袜子,有点好笑。中间还去了一星期法国。
最后的几天,小孩突然接到同学Tom的 WhatsApp,要我们去他家。可惜太晚了,我们还得去伦敦Westminster 参加婚礼,没时间play day 了。
我的HSBC银行卡已经好几年没用了,我不仅password 给忘了,连ID也不记得了。记得去年跟银行说我换了地址,结果一年了也没收到bank statement 。这回趁机都办好了。
临回家时,我们都有点留恋英国,觉得是时候该回来了。我一直觉得如果就这么地球变暖,我们应该往北边搬家合适,北一点就凉快一点,房价还便宜呢。他爸爸有点不情愿,毕竟是南边土生土长的。我能从东边搬到西边,跨越几千里。这北边几十里地就这么难看吗?
走了,又要回到那常温的赤道上了。休假这么快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