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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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 (1)
ji, 你走后, 我仍然常去我们喜欢去的那片草地。那里有我们会心眼神, 促膝谈心, 和翻开的泥土香。记得有一次, 你特别兴奋, 谈的也很多。那是关于女人的话题, 和你家庭的故事。
你说:
“其实, 我一直看得起女人。她们和男人一样有自己的向往、追求, 还要生育孩子、照顾体贴丈夫。有时甚至是一家老小。” “最让我感动的是, 她们像实心的莲蓬, 眼睛常常向下, 甘愿做一樁樁看来是针笔一样的寻常事。她们给了自己男人和儿孙一揽子的温柔。” “其实, 她们也都是爹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们比男人操心、经得累, 是因为有颗善良的心, 有着女人的天性。她们是硬挺着的。”
你越说越激动:
“我一直想不明白, 有的男人, 面对自己的娇妻, 怎么会伸得出拳头和巴掌?
“我的妈妈是‘三寸金莲’ , 又是‘续弦’的。她文化不高, 但能背些诗歌, 讲些传统故事。她晓得自己在家庭舞台应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终日没完没了地做。爸爸疼她, 种田、体力活全包下来。下雨天, 爸爸打草鞋, 编织家用的篮子篓子什么的, 他还会吹锁呐、拉二胡。我们年小, 除看牛、打猪草, 不懂得要怎么帮他们。大哥呢, 在外当职员, 比我妈小几岁, 妻子死后, 他四个孩子(大的不过十岁)没法带在身边,就留在乡下伴着爷爷奶奶。当然, 大哥也不错, 读书的钱, 是他供的。
“你想想, 一家八口, 蒸茶煮饭、缝洗浆衫, 多不容易! 时间长了, 妈累坏了, 子宫下垂了。那时农民穷, 轻易不看病, 她又害羞不敢说, 就一直拖到病倒, 还不知是什么病…
“我记得最清楚的是妈妈跪在门前池塘跳板上锤衣的样子…”
说着说着, 你噎噎哽哽。我呢, 噙着泪水的眼, 也已浮现出我没见过面的妈妈的疲惫。我分明看到,妈妈吃力地一锤又一锤, 是真真切切地锤在你的心坎上了。
(补说一个细节: 2006年报11月20日, 我回国去堂兄家, 听他翻古。他说: “我10岁丧母, 前后三年轮住在乡下两个伯伯家。那时, ji家加上我, 应是八个半人啊。伯妈的身体不好, 一双小脚, 每天单说衣裤, 就洗一大脚盆... , 几个看牛娃, 有什么干净的东西。现在想来, 他们真难, 真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