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落布兰雅

在这个热带的小岛上,有一座伟岸的山,海拔高达----99米,就叫做--------直落布兰雅。
正文

婆罗摩的晨昏天堂

(2006-03-15 01:00:03) 下一个

婆罗摩的晨昏天堂

 

       建在山顶的这座小酒店, 颇为别致。印尼特色的建筑风格,尖尖屋顶铺着红红瓦片,在夕阳下更是鲜艳好看。

围绕着山梁曲曲折折的阶梯,房间都是依山而建。在每个房间的前面更是刨出一块平地,种些花草,放两把睡椅,一路的疲惫,就随着俯瞰的山势慢慢散了。


夕阳也累了,靠在山头喘息。更把最后的余辉从山头的树梢射下,一道一道的,好像金色的琴弦,在山谷的暮霭里跳跃着。

山脚的农家院落,炊烟袅袅地升起来了,风儿吹着,好像风筝一样地摆动。

路上,人们三三两两地走着。

从各家的炉灶里飘出的气味,在空气里混合者,搅拌着,最后把这种说不上什么味道的气息夹杂草木燃烧的灰末向四处挥洒着飞扬着。回家的牛儿似乎由此联想到巢里铺满的干草,兴奋地“扪扪”欢叫着。

这个时候,探头探脑地,山上浓密的丛林里开始有什么东西鬼鬼祟祟起来了。

尽管太阳的影子还在山头徘徊,他们却已经蜂拥而出,仿佛迫不及待地急于收回那些在白天被阳光占领的失地似的。

这一群群灰蒙蒙的山雾,铺天盖地在山谷里弥漫起来。

很快地,天色逐渐变得淡了,暗了。山顶太阳的最后一点光影最后一道光的缝隙,也慢慢地被遮蔽了,缝合了。

整个天空好像降下一个巨大的帷幕,夜幕就此四合了。


此刻,我正依在门前的躺椅上,舒适慵懒地享用餐后红酒。

从东爪哇首府泗水机场驱车来到婆罗摩-登格尔-斯摩鲁山区国家公园这座位于山顶的酒店,将近4个小时。路况实在不敢恭维。除了大段颠簸的单行道外,沿途还要随时给缓慢的牛车让路。

多岛之国印尼有4500座之多的火山,在熔岩面积达8000公顷的古老的天吉儿火山群中, 婆罗摩火山宛如一个襁褓里的婴儿, 年轻而充满活力,即使是在2004年,也还曾喷发出血块一般鲜红炽热的熔岩。


夜幕降临之后, 寒意就开始四处肆虐起来。 想象不出在这个热带的岛国,也会有冻得发抖的体验。 

尽管寒冷的夜空中, 雪花一般的星星和频繁划过的流星更有诗意, 可是一想起明天的凌晨日出,就只好悻悻作罢。


刚睡下不久, 同行的布迪就把我叫醒。 一看表,已经是凌晨3点钟。 匆匆忙忙起身,到了酒店大堂,一个人没有。正在纳闷,布迪忽然想起来忘了时差。 原来我们早起了一个小时。再回去睡吧, 又怕睡过了头,干脆就在大堂里找个座位打盹。

经过我们一顿折腾,也可能是大堂的灯开了的缘故,原先放在门口鸡笼里的两只大公鸡有些不太耐烦,扑扑腾腾的 ,渐渐就开始有一声没一声地啼着。

终于等到出发。 跟酒店租了件羽绒服,几个人挤进一辆吉普车上路了。窗外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曲曲弯弯上上下下, 终于到达一个小镇。一下车,黑压压地围上来一大堆人。稀里糊涂中听到布迪说是挑马, 马上来了兴致。也顾不得冷, 转了一圈,远远看到一匹大白马, 在黑夜里很是醒目。布迪也挑了一匹,看不清颜色 ,个头有些小。于是马夫们在前面牵了马, 深一角浅一脚地出发了。

夜仍然很黑, 除了隐约能看到前面马夫的身影,就什么也看不到了。走着走着,马头忽然就昂起来, 随后不久又突然低下头去。我死死抱住马鞍,勉强没有被甩下去。如此这般反复几次,终于走到了一片平地。于是直起腰,刚刚舒一口气,大白马却屁股一扭,扑通一声把我摔了下来。再爬上去,没走几步,又掉了下来。地面很平坦,但很结实, 摔得屁股生疼。坐在地上忽然就想起了平常老说的那句笑话----屁股都摔成八瓣了,今天可是知道那个滋味了!顺手捞一把,硬硬的地面上都是些粗粗的沙粒。爬起来仔细察看,原来马鞍的后面是没有系带的。质问了马夫,马夫不知是听不懂还是装傻,傻笑着不吭声。 布迪于是自告奋勇,跟我换了马骑。 可没走两步,也摔下来两回。没办法,怎么的也不能摔坏老人家呀。我又硬着头皮上了大白马。这次我吸取教训, 顺着它骑。它扭我也扭,它跳我也跳, 竟然轻轻松松, 相安无事了。

就这样又走了好一阵子,天边逐渐泛出了白光。

骤然发现自己的腰际以下竟是白云缭绕,蒸雾腾腾,漫无边际。 如果没有身下马蹄踏在火山灰沙沙的声音,恍然就以为自己是在云上飘浮着了。

天国的感觉,大概也就如此罢!


朦朦胧胧中,平坦的沙地上,婆罗摩好像一只巨碗,黑乎乎慢慢地耸立出来了。

巨碗的上空,一束发黄的粗大烟柱在微风中舞动着。

这个时候,脸上开始有痒痒刺刺的感觉,空气中也弥漫着硫磺的气息。

我们下了马,登上巨碗壁的200多阶的石阶,终于站在了这座神秘的火山口的巨碗边缘。

在巨碗的底部,有一个黝黑的洞口,空中随风而舞的硫磺烟柱从这里生长、蔓延。

我沿着火山口巨碗的边缘走着,思绪万千。

心目中恐惧而神秘的火山啊,今天就踏在我的脚下了!

脚下的泥土微微有些柔软,有些温暖。柔软温暖得又那么亲切真实。电视上看到的火山爆发,那个喷发出灼人的列焰,顷刻间吞噬千军万马,蔑视苍生、不可一世的火山巨魔,今天就静静地躺在我的脚下了。

我感觉得到他的体温,甚至听得见它那低沉的有点混浊的喘息,闻得到它丛林怪兽一般的气息。

它依然活着,只是睡着了。

这一刻,我忽然想起我的父亲。我的威严的爆怒起来可以鞭打我的父亲。在他大多数平静的时候,又是那么的慈祥。儿时的我偎依在他的怀里,得到了太多太多的安全和幸福。


婆罗摩一直以来就是庇佑一方的火山神。

山脚下的一座小小的印度庙日复一日地诉说着一个传奇的故事。

传说中一对久婚不孕的夫妇,得到火山神的眷顾,答应赐给他们子嗣,但条件是把最后一子奉献给火山神。

夫妇答应了火山神,山神的允诺从此应验了。他们接二连三地生了25个孩子之后,就停止了生育。可是这最后一个儿子是那么的聪明可爱,夫妇怎么也不忍心将他交给山神。终于有一天,他们全家潜逃了。

山神的威严岂容侵犯。山神震怒了,混沌顿开,灾难降临。

村民们慑于山神的威仪,从此每年的爪哇历1214日,月圆之时,由印度教长老主持仪式,将村里抽签挑选出的婴儿投入火山口中。形成了婆罗摩著名的“火山祭”……


在此刻,不见月光。晨曦一点在东方隐隐出现。我也开始了我的“火山祭”。我将一束鲜花抛入火山口,慰籍山神之余,也默默祈祷那些小小的婴灵早日超生。

 

大自然是最好的画家。晨曦一点一点地被涂染成金色、红色。

曾经在我腰际缠绕的云,在我脚下涌动着、起伏着、漂浮着,一直延展天际,层层叠叠,色彩斑斓。

一瞬间,我忽然有了想踏上去的感觉。一望无际的云,铺设的是通向天际的坦途还是虚无飘渺的幻想?


从云际里跳出来的第一抹阳光,只是一闪,就不见了。

随后太阳也露出一点红红的脸蛋,似乎还有些羞涩,遮遮掩掩的,也不见了。


大概是嫌仪式不够隆重,大自然的画笔起劲地泼墨渲染起来了。婆罗摩顷刻之间,已经被镀成了一座金山。

来自云缝里一道道金色的光芒,径直射到我的脚下,我的身上,我的脸颊。仿佛一万道金色的丝线牵引,引领我直通天阶的坦途。

恰在此时,我感到一阵晕眩。

红彤彤金灿灿地,太阳跳出来了。

此时的婆罗摩,沐浴在云蒸霞蔚中。

我紧紧抓住婆罗摩的山脊,好像驾驭一只巨兽,在云雾之中腾飞


在云端,我看到坐在远处观日出的人们,黑色的小点如蚂蚁般渺小。心中突然莫名地感动-----在这个浩瀚宇宙之中,我们渺小短暂的人生是何其微不足道啊!

我周身感到一片温暖。

我依靠的婆罗摩,使我又有了儿时在父亲怀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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