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与古迹保护
作者: 谢盛友
《威尼斯宪章》是保护文物建筑及历史地段的国际原则,全称《保护文物建筑及历史地段的国际宪章》。1964年5月31日,从事历史文物建筑工作的建筑师和技术员国际会议第二次会议在威尼斯通过的决议。宪章肯定了历史文物建筑的重要价值和作用,将其视为人类的共同遗产和历史的见证。
The Venice Charter for the Conservation and Restoration of Monuments and Sites is a set of guidelines, drawn up in 1964 by a group of conservation professionals in Venice that provides an international framework for the conservation and restoration of historic buildings.
文明,延续着一个国家和民族的精神血脉。承载着灿烂文明和历史记忆的文化遗产,是祖先留给今人的宝贵财富。人类文明源远流长,从未中断。一处处珍贵的历史文化遗产,记录着悠久璀璨的人类文明,更见证着生生不息的人类文化。
作家不仅要守护、保护好这些饱含着人类文明之光的珍贵历史文化遗产,更要利用好、传承好它们,让藏在博物馆里的文物、陈列在广阔大地上的遗产、书写在古籍里的文字都活起来,为人类提供正确的精神指引和强大的精神动力。
文化大革命时期文物古迹损毁
1966年8月17日,文化大革命“红八月”期间,北京市第二中学的红卫兵发布《最后通牒——向旧世界宣战》,18日毛泽东在北京天安门广场第一次接见红卫兵,22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向全国报导北京红卫兵的事迹,23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好得很!》、《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浪潮席卷首都街道》支持学生进行文革,“破四旧”运动迅速燃遍了全国城乡。
从1966年11月9日至12月7日,谭厚兰率领红卫兵共毁坏文物6000余件,烧毁古书2700余册,各种字画900多轴,历代石碑1000余座,其中包括国家一级保护文物的国宝70余件,珍版书籍1000多册,这声浩劫是全国“破四旧”运动中损失最为惨重的。
1966年6月1日,《人民日报》发表了陈伯达炮制的《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社论,第一次明确提出“要年底破除几千年来一切剥削阶级所造成的毒害人民的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
鄞州石碶苏青故居将拆 海外文友呼吁手下留情
2010年03月18日 14:35:27 浙江在线新闻网站
https://zjnews.zjol.com.cn/system/2010/03/18/016434488.shtml
浙江在线03月18日讯位于鄞州区石碶街道冯家村的甬籍海派女作家苏青(原名冯和仪,字允庄)的故居真的要被拆了吗?近日,旅德的欧洲华人作家协会副主席谢盛友致电本报记者征询此事。他说,一些海外文友听说苏青故居将被拆除的消息后,在网络和纸媒上撰文呼吁手下留情,希望能保留这位上个世纪四十年代与张爱玲齐名的“海派”女作家的故居。
故居将拆,海外文友很着急
苏青在冯家故居度过了她的少女时代。她在文中曾这样自述:“我是生长在宁波城西有一个叫浣锦的地方,其名称的来历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家的房子很大,走出大门不远处,有一石桥曰浣锦桥。”而这个苏青称“浣锦”的地方就是如今鄞州区石碶街道的冯家村。
谢盛友在发给记者的电子邮件中称:苏青故居将被拆的事最早见之于台湾大学中文系教授,也是冯家后人的徐芳敏的一篇文章。去年11月,她在台湾《中国时报》副刊撰写了《苏青阿姨和老家》一文。文中回忆了她的母亲与苏青小时候的交往以及苏青故居金房、玉房的由来。也就是在写作这篇文章的时候,她听说了苏青故居即将被拆的事。
此事披露后,海外文友特别是“苏青迷们”十分着急,纷纷撰文为故居请命。作为欧洲《European Chinese News》出版人的谢盛友撰文,呼吁国内在大搞建设的同时,注重老房子特别是名人故居的保护。据称,波士顿新闻报也将刊发相关文章。
记者探访,苏青故居很寂寞
日前,记者几经周折,来到石碶冯家村。在村头,询问了几个路人,都不知道冯家村有什么“苏青”的故居。最后记者问起村里是否有老房子,一些村民才问记者是不是冯家的金房、玉房。
在热心村民的引领下,记者来到了冯家的金房。金房的大门还算保存得完整,典型的浙东民居风格。村民们说,金房的一些房间早年间已被火焚,但基本的格局还是保存着。问起苏青,部分村民略知一二。
好在记者幸运,遇到了一位四十来岁的冯女士,她倒是麻利地说出苏青的故事。她说,苏青是冯家金房四房的后代。村里有这样的老话:“大小(房)顾墙门,二六屯(宁波话,住的意思)后边,三五两边分,轧出四房外边屯。”所以苏青真正生活过的地方应是在金房之外,玉房之旁的几间房子。
记者来到冯宅金房的四房,这里已剩下一个很小的角落。由于是久雨后的晴天,院子里晒满了衣服、被单,更显局促。
冯女士还告诉记者,村头的浣锦桥尚在,苏青最著名的散文集《浣锦集》就取自故乡的地名。
记者在采访中还得知,冯家不只出了苏青一个名人,像世界著名的语言学家、教育家,先后取得牛津、剑桥两所名校博士学位的黄衍也是冯家的后人,叫苏青为姨妈。
拆还是保,这个选择很纠结
3月16日,记者联系到了冯家村村支书冯剑波,他向记者确证苏青故居也就是冯家金房、玉房即将被拆。“我们已经做了规划,主要是进行新农村建设。”冯剑波表示这里将建起新的住宅房。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村民们对冯家金房玉房是否拆、怎么拆具体还不是太清楚,心态也十分复杂。有的村民表示,拆了能住新房,改善生活条件当然好;但一位村里路人也这样说道:“这房子底子好着呢,二百多年了还能保存得这样,里面的柱子有一抱多粗呢!”
除了海外文友力主保留苏青故居,一直致力于苏青研究的宁波大学国际交流学院副教授毛海莹也认为保留故居有重大的历史文化意义。她说,近几年,苏青在中国现代文学史特别是中国现代女性文学史上举足轻重的地位正被日益认可。苏青虽然成名于上海,是个“海派”作家,其实,她也是个“宁波”作家。在她的小说和散文中浸透着故乡宁波的风情、风貌和风俗。宁波老话、俗语在苏青的文章中也比比皆是,宁波的地方民俗文化对苏青的创作有着十分深刻的影响。
记者发现,身后寂寞的苏青,近年来也得到宁波文化学术界越来越多的关注,像毛海莹正在写作的《苏青评传》已被列入宁波市文化研究工程。苏青的小说《结婚十年》也将被市甬剧团改编搬上舞台。
文保部门的有关人士对苏青故居是拆是保也体现出了极大的关注。市文化局文物和博物馆处处长邬向栋向记者表示,对确有历史文化价值的名人故居,虽不是文保单位,没有大规模的城市建设需求,还是应该以保为主。而鄞州区文物部门的一位负责人也向记者表示,作为文保工作者总是想把老房子特别是名人故居保下来的。但现实中,保护老房子往往会碰到与当地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改善居住问题,这让他们很为难。但他同时表示,文物法规也有规定,建设方有义务向文保单位通报拆迁过程中是否有值得保护价值的古建筑。
记者手记
苏青故居是拆是保其实是村镇建设与文化保护的一种博弈。拆与不拆,不拆后如何保护,保护后如何发挥其作用都是个问题,就看当事各方的智慧,做出怎样的取舍。
旅德作家谢盛友在其文章中一语点破其中的关系:“首先应该让居民懂得苏青故居所蕴含的历史文化价值;其次,要改善老百姓的居住环境,让他们感受到保护的好处。居民有了自豪感,才会有保护的自觉性;自身利益得到了维护,居民们才会积极参与保护。”
新闻链接:苏青其人
苏青(1914年-1982年),早年发表作品时署名冯和仪,后以苏青为笔名。她创作的自传体小说《结婚十年》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最重要的文学作品之一。她的散文结集为《浣锦集》、《涛》、《饮食男女》、《逝水集》。其中《浣锦集》一版再版,风行海上。作为出版家,苏青曾在上海主办《天地》杂志。
苏青与张爱玲一起被称为上海上个世纪四十年代的“文坛双璧”。心高气傲的张爱玲曾说:“把我同冰心、白薇她们来比较,我实在不能引以为荣,只有和苏青相提并论我是甘心情愿的。”
解放后,苏青留居上海,担任越剧团专职编剧。曾编写《江山遗恨》、《卖油郎》、《屈原》、《宝玉与黛玉》等剧目。其中1954年《宝玉与黛玉》演出连满300多场。1955年因受胡风事件牵连被捕入狱一年半,文革中亦多次受批斗,上世纪80年代后平反。1982年冬天病逝。 (宁波日报)https://zjnews.zjol.com.cn/system/2010/03/18/016434488.shtml
鄞州石碶苏青故居将拆 海外文友呼吁手下留情
稿源: 宁波日报 | 2010-03-18 08:33:04
(记者 汤丹文)
http://news.cnnb.com.cn/system/2010/03/18/006454034_01.shtml
谢盛友:留德前辈朱偰先生
在中山大学读书的时候阅读朱自清的散文模模糊糊知道朱偰(1907~1968)这个名字。后来读了朱偰的《船上与朱自清联句》,朱偰写道,他在威尼斯圣玛珂广场上散步的时候,无意中遇见了朱自清。朱偰在回国的轮船上遇到了在欧洲旅游的朱自清,两人在北大时就已认识,文人相见,旅途无聊,就玩起了“联句”的游戏。就是两人以威尼斯为题合吟一首诗,你一句我一句地联下去,比的是才思敏捷。朱自清年长朱偰近十岁,已是赫赫有名的北大教授,不料几番下来,竟相形见绌,栽在了朱偰手里。对此,作家叶兆言评论说,写古诗就像女人裹小脚,必须从小练起,过时间就不行了。其实朱自清练的未必不是童子功,只是他没有朱希祖这样的大学者做父亲,在家庭熏陶上毕竟逊了一筹,所以输得也不算太冤。
朱偰认得朱自清已经很久很久了。朱自清在北大求学的时候,是朱偰父亲的学生,毕业以后,任清华大学教授。朱自清是江苏东海人,长得很是清秀,可是先天似有不足,是个文弱书生的样子。
2007年在天益网上我阅读了董健先生(前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系主任)的《在纪念朱偰先生诞辰一百周年座谈会上的讲话》,知道在国内人们纪念这位“一个城市的保护神”。
刚才跟朱先生的女儿朱元春通了接近一个小时的电话,她在柏林,朱先生的儿女孙子是我办的刊物十几年的忠实读者,原来文学就是这么亲近亲热亲心亲信。
朱偰先生出生于浙江海盐县一个书香世家,其高叔祖是清朝道光年间状元,族中先辈出过多位进士。朱偰先生的早期受教是在其父朱希祖先生的指导下进行的。特殊的书香世家多年的熏染,使少年的朱偰得风气之先,比别人更有条件接触那些站在时代峰巅的进步知识分子的思想。父亲朱希祖时为北大著名教授,他的家因此也就成了一个文人集聚的学术、文艺沙龙,陈独秀、钱玄同、胡适、鲁迅、周作人等均是他家的座上客。这些通儒硕学,时代精英,常在那里放谈纵议,发警世之言,抒宏伟之论,这便是青年朱偰成长的人文环境。
1929年夏,朱偰先生由北京大学毕业,考取德国柏林大学研究生。几年的留学生活,所交游者,多文学之士,如滕固、冯至、徐梵澄、蒋复璁、姚从吾、王光祈、朱自清等,据他当年的笔记记载,他在柏林的寓所,成了当时华人学者的文艺沙龙,也就是在这段时间,他结识了应德国东方艺术会邀请,到柏林演讲《中国绘画六法论》的刘海粟,并终生成为至交。1932年5月,朱自清到欧洲来旅行,路过柏林,冯至特意在朱自清住处,设茶点招待,并请了滕固、蒋復璁、徐梵澄、陈康和朱偰作陪,还请朱偰摄影留念。
朱先生留学德国学习德国精神,从康德到黑格尔的哲学对他有深刻的影响。德国这个国家,在文化守护和民族记忆上是值得我们中国人学习的。所以朱先生的这种精神,也不能说和他的留学没有关系。
历史对于人来说,无论个体还是群体,甚至人类整体,是一种关于过去的记忆。今天的德国政府顶住各种压力,在柏林市中心建立大屠杀纪念碑群。每年365天,每天二十四小时,从那里走过和驻足的德国人都会想起他们的前人曾经制造了惨绝人寰的悲剧,屠杀了600万犹太人。
当德国友人邀请朱先生加入他们搜录六朝陵墓南朝寺庙时,他感悟地写道:“西人目六朝、隋、唐为吾国艺术黄金时代,元明以降为衰落时代,实非虚语,可惜我国自己的宝藏,自己却不知其存在,在任风吹雨打,霜雪剥蚀••••••因此我趁此机会,拟将南都古迹,一一摄取,加以考证,加以整理,使此重要工作不落在外人手中,个人财力固然有限,但愿尽力而为。”
这段话饱含着重振民族真生命,真精神的良苦用心。这是一个强悍的、赤诚的生命,但在其生命力的勃发中,在对祖国文化遗产倾注于灵魂的追寻中,它付出了高昂的代价。认准的人生道路,就要一走到底,这是中国真正文化人所有的品性,这品性扬励中华民族千百年来勇于创造、积极进取、正气浩然、为追求完美的精神品格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生命方式,这方式虽浸透着沧桑感,却又实实在在地镂刻着朱偰基于文化良知的健全人格。
那是1956年8月份,时任江苏省文化局副局长的朱偰正在家中休息。突然接到秘书的紧急报告,说是许多人在城南拆毁明代古城墙。
据说,这个名叫拆城委员会的组织还提出了“古为今用”理论:把古城墙作为救灾赈济款,对于失业者实行以工代赈,拆下一块城砖,可以卖一毛钱。不仅如此,一段始建于东汉末年的城墙,拆下来的条石被敲碎了,用作修马路的小石子。
这让朱偰心急如焚。南京的城墙,是明朝初年花了20年的时间建造而成,并以近34公里的长度,成为当时世界上留存的最大的一座城池。
他当即以“消防队员的心情和速度”赶赴现场,发现城墙残破得“似乎刚刚经历一场战争”。那段东汉时代的城墙,已经被拆去一公里之长,中华门两厢的城墙也已不见踪影,眼看就要拆到可容纳3000人的瓮城了,这也是中国现存最大的城堡式瓮城。
“实在是不可原谅的一种粗暴行为。”在江苏省委的机关报《新华日报》上朱偰直言不讳地批评道。为了挽救这些文物,他还为电台写了广播讲话,又联合社会各界,总算暂时制止毁城行动。
城墙已毁,呐喊声也日渐遥远——1968年7月15日朱偰去世。他留给人们的,是这样一丝微弱的声音:“我没有罪,你们这样迫害我,将来历史会证明你们是错误的。”
1978年,在追悼朱偰的大会上,终生至交刘海粟先生送去的挽联:“真理长存,铁骨丹心昭百世;是非论定,文章经济耀千秋。”
朱偰[xiè](1907年4月15日—1968年7月15日),浙江海盐人,中国著名经济学家和历史学家,朱希祖之子;早年毕业于北京大学,1929年赴德国柏林大学留学,为经济学博士,曾任中央大学、南京大学教授、江苏省文化局副局长、江苏省文物管理委员会副主任等职务;在上世纪50年代中期的大规模拆毁南京明城墙的过程中,朱偰先生向政府提出意见,加以制止;先生因勇敢保护了明城墙,而招致被错误的打成“右派”并撤销一切职务;“文化大革命”爆发后,朱偰先生遭受更大的迫害,终至于1968年含冤而死;著有《金陵古迹名胜影集》《玄奘西游记》等。
写于2009年2月8日,德国Bambe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