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儿岭前的路,是毛家寨的唯一入口。毛家寨祖祖辈辈都住在兔儿岭,前后一共三个村子,山里交通不便,路又不大,只能靠两条腿沿着山沟走,得走三天。风老爹的凉茶铺子,摆在这条路的中段。路人走到这里,已经是中午了,一般都会停下来歇一歇,花一角钱喝碗老鹰茶,剥点水煮花生,然后吃自己带的干粮,算一顿午饭。然后继续前行。
风老爹今年六十九了,山里虽然没有风沙,但是岁月的痕迹依然在他脸上留下纵横的沟壑。他喜欢坐在阴凉处,抽着旱烟,客人找他聊天,他就有一句没一句的跟着。他似乎什么都知道,客人打哪儿来,他都能说出那里的风土人情,从来都是一说一个准,简直就是一个活地理民俗词典。不过话不多,从来都不会超过十句。他有时会远远的望着兔儿岭最高的那座山,一声不吭,谁和他说话都不搭理。看着看着还会唱起不知道哪里的山歌来,反正谁也听不懂。毛家寨的人都知道风老爹这脾气,背地里管他叫老疯子。
老疯子有一个外孙女,今年十六了,模样挺俊俏,小名叫仙仙。从小就在这山里长大。别看她长得秀气,其实厉害得很,六岁就和爷爷去山里采药,满山的跑,从来就不觉得累。所以一直都是她外公的好帮手。凉茶铺子里里外外被仙仙打扫得很干净,做的茶点也很好吃。加上嘴儿特甜,路过的大伯大叔阿姨婶婶听到她亲切的叫唤,也都乐意来凉茶铺里坐坐,歇歇腿。这样一来,茶铺的生意很是不错。
仙仙喜欢听北村的萧叔讲故事,萧叔是在北村开杂货铺的,经常要去镇上和城里进货。每次萧叔从城里回来,都会给仙仙带点味道很好的糖果饼干。然后说说城里的新鲜事儿,这些是外公不知道的。他说城里的年轻人喜欢把头发染成黄色,女孩子家还有剃光头的。仙仙嘴巴长得大大的,努力想像萧叔说的那些人的样子。然后说:“丑死了,萧叔骗人,哪有人喜欢把自己弄得这么丑的。”萧叔乐呵呵的说:“以后你肯定会看见得,来这里的人会越来越多。”
有一天傍晚,风老爹和仙仙正要收摊,突然看见萧叔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看样子是刚从城里回来。他似乎很着急,匆匆的跑过茶摊,竟然没有歇息。
仙仙觉得很奇怪,叫了一声:“萧叔!”萧叔仿佛没有听见,跑着跑着还跌了一跤,又一个激灵爬起来,径自往村里跑去了。
风老爹也觉得奇怪,嘀咕着:这胖子,咋跑这么快,难道家里着火了不成。现在跑过去也要一天,什么都没了。仙仙疑惑的看着萧叔的背影,心里泛起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