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十年 (穿越黄土高原 1)
(2004-08-03 08:5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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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从小在陕西长大,但从来没有真正见过千沟万壑的真正的黄土高原。所以1993的野外考察结束后,在植物所的一个研究生的鼓动下,我决定从毛乌素一直向南,穿越黄土高原回西安。当时想的很好, 这样走一来可以亲眼看看黄土高原的真貌, 二来可以省很多时间,如果坐火车,就要先到包头,从包头再到西安,需要两天的时间。走黄土高原,抄近道, 先到榆林,再到西安,不到一天就可以到, 何乐而不为。看了看地图,觉得很简单所以连地图也没带, 犯了个大错误。捡了个好天,背着一个背包就出发了,临走前问别人借了五十块钱,加上我身上原有的五十共有一百多几块,原以为绰绰有余了,没想到这五十块钱后来救了我的一条小命。
站上的司机把我送到附近的一个小镇,说那里有到榆林的车然后就回去了。我在那里从早上一直等到中午也没看到车, 后来有个开三轮的人对我说前几天下大雨把路冲坏了,车已经不开了。我有两个选择,打电话到生态站叫车把我接回去改天再走,或是上这个三轮车到另外一个有车到榆林的镇子,我选择了后者因为我怕丢面子,却没想到踏上三轮车的那一霎那竟是一场恶梦的开始。
一路上不断有上车的人,我才发现那个车夫收了我三倍的价钱,想想还是不跟地头蛇争了。到了地方四处一问,才知道根本就没有去榆林的车,回头再去找那个骗子已经不见了。这时我已经不知道我身处何地了,没有退路只好又上了另一辆三轮车去另一个有车到榆林的镇子,结果可想而知。就这样,抱着侥幸的心理,我登上了一辆又一辆的三轮车,在穷乡僻壤之间颠簸穿行,奔向一个又一个的假设有车到榆林的村镇,没有地图所以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也不知道是离榆林越来越近还是越来越远。
天快黑的时候, 终於到了一个再没有三轮车的小村子,我四处一望,路人稀少,夕阳西下,我已经一天滴水未进,饥肠辘辘了。在路边坐了一会儿,发现屁股疼得要命,想想可能是在三轮车上颠的, 决定先找个地方住下再说。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
地,发现真是到了穷地方,没有旅店也没有饭店。正当我做好准备露营时,那个拉我到这里的三轮车夫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问我是不是要到榆林去,我瞪着两个血红的眼睛看着他尽量不让自己发作,因为他可能是我最后的希望。原来正好有另外一个村里人要去榆林,车夫要我们一人给他十五块把我们送到一个公路上去搭去榆林的汽车。我算了一下我身上带的钱应该还够,到了公路上也比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搭店的地方好,而且他也不应该骗当地人,於是我又一次上了他的三轮车,屁股太疼坐不住只好蹲着, 看着越来越黑的天,心里直念老天保佑。
三轮车在土路上拐来拐去没多久就上了一条柏油公路,又走了没多久就看到路边停着一辆面包车,夕阳照耀下可以看见车窗上的破纸板上写着“榆林” 两个大字。我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就象看见了救星。汽车摇摇晃晃向榆林开去时,我昏昏欲睡,梦想着很快就可以到家了,殊不知恶梦才刚刚过去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