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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丘比丘行

(2008-12-31 12:52:41) 下一个
马丘比丘行 (照片很多, 但贴不上)

准备

马丘比丘, 联合国科教文组织有关秘鲁的网页是这样介绍的. “马丘比丘遗址坐落在海拔两千四百三十公尺的安第斯山脉中, 地处热带山地雨林, 自然环境极其优美. 这里拥有亚马逊河上游流域所具有的, 种类丰富多样的植物和动物. 这座遗址或许是印加帝国在其顶盛时期建立起来的, 最了不起的城市. 其巨大的石壁, 梯田和斜坡, 似乎是从连绵不断的峭壁和岩石上自然地延伸出来.”

从一九八三年起, 这里就被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划为人类文化遗产.


印加帝国在五六百年前, 曾经统治了南美洲的大部分地区. 当时印加帝国的首都是库司口. 西班牙殖民者来后, 杀掉了不少印加人的首领, 印加帝国也从此解体. 以后, 南美洲基本上是由西班牙殖民者统治, 直到最近百来年, 南美各国才相继独立. 令人不解的是, 自从印加帝国解体后, 其多少年发展起来的文明似乎也在一夜里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到现在, 除了还有几处已受到西班牙人严重破坏的古建筑外, 基本上没有文字记录. 便是发现极少的文字记录, 也因文字的失传, 如今没人能看得懂. 这使得在峭壁上修建起来的马丘比丘废墟显得更加神秘.

为了去马丘比丘, 我和太太早早地就做了准备. 由于是去热带雨林, 我们准备了两把轻便的折叠伞,买了许多炒熟的腰果, 杏仁, 还带了一包土豆片, 以备在外野餐之需. 当然, 也准备了不少现钞, 以防不时之需. 唯一让我心里没底的是语言问题. 我基本上不能讲西班牙语. 去这深山老林, 如果出了事, 想喊救命都不知道怎么喊.

到了秘鲁首都利马以后, 我们很快就定好了去马丘比丘的五日游. 第一天从利马飞库司口. 这是从利马去马丘比丘的必经之地. 下午游览库司口市区及周边景点. 第二天游库司口远郊的景点. 第三天一早, 乘四小时的火车去阿古司克里扬特. 再从那里乘三十分钟的大巴上山到马丘比丘. 当天傍晚回阿古司克里扬特过夜. 第四天一早再上山, 继续游览马丘比丘, 然后下山吃个晚午饭, 乘五点的火车回库司口. 第五天上午在库司口休息, 下午飞回利马.

直到从利马出发的前一天晚上, 我们在打行李时才发现, 那两把准备好的雨伞竟然没有带来. 太太虽然怪我准备行李时马马虎虎, 但也只好作罢.

飞抵库司口

听说利马飞库司口的飞机大都早晨出发, 因此机场往往十分拥挤. 于是我们凌晨两点多就起了床. 三点钟 我和太太从电梯出来时, 约好的出租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司机鲁道夫不太会讲英文, 我也没问他在下面等了多久.上车后, 彼此问了个早安, 车子便向机场开去.

到机场时三点半刚过. 想不到旅行社的人已经在机场等着了. 他很快帮我们办好了行李托运和登机手续. 四点多钟, 我们到登机口时, 那些长椅子上都躺着旅客. 我们后悔来得太早. 也想躺下来再睡一觉, 但心情很兴奋, 一点也睡不着.

飞机上, 坐在我们前面一排的是几个秘鲁的女中学生. 大概是第一次乘飞机, 起飞时她们手拉手, 叽叽咋咋, 讲个不停, 笑个不停. 我旁边靠窗的位子上坐的是一个独自从比利时来秘鲁旅游的女孩子, 看起来最多二十岁.


飞机在安第斯山脉的上空飞行着. 从窗子里常可看到飞机就在一座座陡峭的雪山的顶峰上方不远处飞过. 景象十分壮观. 那个比利时女孩对着雪山拍了不少照片. 我本来也想拍几张, 但碍着旁边的这个女孩子, 怕拿相机翻行李, 动作幅度大了引她不高兴, 所以一直没有动. 到是那女孩子看我不时地张望外面的雪山, 主动问我要不要帮我拍几张. 我于是拿出相机, 请她拍了几张.


不一会儿, 机长报告说飞机要降落了. 我的感觉是飞机似乎下降得特别快. 从宣布降落到飞机停下来, 一共没几分钟. 飞机降落在一个四面环山的机场上. 下飞机时, 前排的小姑娘有点抅不着行李架上的行李, 我伸手去帮了一下. 走出飞机, 我感到呼吸似乎不太畅. 那感觉就好象没法把足量的空气吸进肺里. 我想这可能是早上起得太早, 身体有点疲倦所至, 也没太在意.

一出了机场, 就看到旅行社的人拿着一块写了我名字的牌子在那里等侯. 我们很顺利地到了旅馆. 打开行李时, 发现那包土豆片的袋子的封口已开了. 再一看, 牙膏也跑出来不少. 一打开牙膏盖子, 牙膏就自己往外冒. 纳闷了一阵, 猛然想起, 可能是本地气压太低所引起. 问了旅馆的服务员才知道, 这里的海拔是三千三百五十公尺, 比峨眉山的金顶还高出三百公尺. 我们坐在旅馆大厅里歇了好一会儿, 喝了许多可可叶(用来提炼可卡因的那种)泡的茶. 才觉得比较适应了, 把了把脉, 心跳还是近一百跳.

库司口第一日

库司口是一个建在山凹里的城市, 从飞机上看下来, 建筑物大多呈土黄色, 有点陕西甘肃一带农村集镇的风貌. 城市里的街道都是依山坡的走势而建造, 不是上坡就是下坡. 我们安顿好后就出了旅馆, 沿着市里一条主要的街道, 慢慢地朝市中心走去.


路旁的建筑都是些两三层楼的房子, 土气得很. 快走到市中心时这些土气的房子才渐渐由一些古西班牙式的建筑所取代. 到了市中心, 那些土屋石屋都不见了, 市中心是一个很大的广场. 广场的两边分别是两座宏大的天主教堂, 另两边则是古西班牙风格的建筑群. 走到这里令我们耳目一新. 也让我们感受到西班牙文化在这里的历史渊源.



九月份,南半球的节期是早春三月. 这里天气晴朗, 气温在十五, 六度. 我们在广场上坐了一会儿, 享受温暖的阳光, 清凉的空气. 这里能看到环绕在库司口周围的高山, 山顶上飘浮着白云, 头顶上湛蓝的天空, 能观赏到古老的天主教堂, 教堂上的石雕, 那些古老的西班牙建筑, 建筑上红色的屋顶, 雪白的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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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下午一点半的游览安排, 我们随便在街边上吃了顿午饭, 吃的是这里小有名气的油炸猪肉(chicharrom). 但也可能那天起得太早, 有点疲倦了, 也可能是高原反应, 硬没吃出什么好来. 信步走回旅馆, 睡了个午觉.

下午一点半, 一辆大巴准时地停在了旅馆门口. 当天, 我们参观了几个教堂. 也看了几处印加遗址.


这里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印加人加工石料的能力. 印加人垒的石墙的特点之一就是所用的石料没有两块是一样的. 要把这些石块垒成一堵墙, 就必须把每一块石头切割出特别的碶子和凹漕. 这样才能把两块石头紧密地镶嵌在一起. 印加人砌的这种石墙从来不用石灰之类的粘接材料. 所有的石头都是镶嵌在一起的. 石头之间基本上没有缝隙. 这样修建起来的墙非常坚固.


库司口处于地震带. 几百年前, 西班牙人打进来后, 盖起了不少教堂. 这些教堂虽然也是石头砌的. 但经不起这里的强地震. 西班牙人只好把教堂盖在印加人的石墙上, 至今安然无恙.




在库司口市郊的高山上, 我们参观了一处印加的废墟. 这里有许多印加人垒起的梯田形的构造. 一层层梯田的边上都是由巨大的石头筑成的石墙. 许多上百吨重的石头镶嵌在一起, 一点缝隙都没有. 看了这些几百年前修建起来的梯田, 真是令人赞叹不已, 感叹不已. 想当年农业学大寨时修的那些梯田, 如今不知还剩下几陇.


当汽车在山间的公路上行驶时, 山上的树木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觉得这里的树很象那种生长在澳大利亚的桉树, 就是考拉熊赖以生存的那种, 但不能十分确定. 后来从导游那里证实了, 这里的树的确是从澳大利亚引进的桉树. 如今在这里已长得漫山遍野. 许多都有一抱多粗. 这些树一方面绿化了荒山, 其树根也阻止了过去曾经常出现的泥土流失. 保护了农作物的生长. 还给本地居民带来了优质而廉价的木材. 看完当天最后一个要参观的印加遗址后, 太阳已快落山了. 夕阳照耀着的山坡上,桉树在晚风中轻轻摇摆, 显得分外婀娜多姿.


库司口第二日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 大巴又是准时停在旅馆门口. 在车上听了导游介绍当天的旅游项目. 上午要去看本地人开的市场, 下午再去看一个印加遗址, 和一个教堂. 听说去市场, 我有点失望. 该不会是象国内那样, 导游把游客带到礼品商店, 然后从店里拿回扣吧.

大巴翻过围绕在库司口的高山后, 我们进入了一处名为 “神圣山谷(Sacred Valley)” 的大峡谷. 峡谷非常宽阔, 中间有一条河缓缓流过. 河两岸是宽阔平坦, 耕耘得井井有条的田野. 峡谷周围都是陡峭的大山. 听说这河流是亚马逊河上游的一条支流.


大巴沿着山坡往下开, 不一会儿就在一个集市旁停了下来. 大概这里少雨, 集市的商铺都设在简易的棚子里. 刚走进集市, 以为就是几家商铺而已. 没想到走了好一阵还没有走到头. 大部分店铺出售旅游礼品. 我们更感兴趣的是那些卖本地农副产品的店铺. 这里有蚕豆, 大米, 和各种叫不出名的水果, 五光十色. 还有卖腌肉的, 估计是南美驼羊的肉. 也有卖熟食的铺子, 就在露天放一块大木板. 板的四角用石块垫起来大概有两尺高, 象一个大桌子. 食客们围坐在桌子周围. 卖的食品主要是大块的肉, 和肉汤. 我看见有人一面啃着一根 (驼羊的) 大腿骨, 另一只手端着一大碗肉烫, 看上去吃得很过瘾. 估计当年鲁智深不过如此


这一带居住的人大概是以前印加人的后代. 人都矮小, 很少有超过一米六的. 皮肤都是棕黄色, 皱纹很多, 一副饱经风霜的样子. 女的多穿着厚厚的大红裙子, 头上梳两个很普通的辩子, 还带着一顶皮毡帽. 我觉得当地人的样子很象西藏人, 只是矮了不少. 市场上开店铺的人几乎都是本地人. 逛集市犹如置身于古代的某个社会.



在农贸市场上, 我们看见有人在卖一种很大的桔子. 我向卖桔子的妇女讨了一片来尝尝, 味道非常好, 不但甘甜可口, 且多汁无核. 价钱是一块秘鲁钱(一美元合三元秘鲁钱) 一个, 或四块钱一公斤. 我估计一个桔子不会有半(市)斤重, 就让她撽一公斤. 结果四个桔子一起, 重一公斤又一百来克.


正在吃着桔子时, 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钟声. 随着钟声看过去, 才发现就在店铺的后面, 高高地耸立着一座石头砌成的天主教堂. 教堂门口有一位修女, 年纪大概在五, 六十岁, 典型的欧洲白人. 她带着一付眼镜, 从包在头上的头巾边上, 露出几屡银发, 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门口的一个小板凳上,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眼睛仿佛在看着远处的山峦, 手里拿着一个有点象小孩子扑蝴蝶用的小网兜. 我走进教堂, 拍了两张照片. 出来时, 往那个网兜里放了几块钱. 当我把钱放进去时, 她完全无动于衷, 眼睛仍然看着远方. 出了教堂, 我一直在琢磨, 在欧洲, 在她家乡的天主教堂, 各方面的条件都应该比这里优越, 是什么原因使她选则留在这贫困落后的大山里. 她除了在门口收钱, 每天还要干点什么呢?


我们只在市场上买了一张CD, 一付印了秘鲁风光的扑克牌. 但在市场里却逛了差不多两个半钟头.

大巴接着把我们送去吃午饭. 由于同车的人来自不同的旅行社, 午饭的地点也各不相同. 听导游说, 我们吃午饭的地方比其他游客的要更好些. 当大巴停在我们吃午饭的地方时, 只有我和太太下车. 这地方外面看上去就是一间普通的街边店铺. 但里面却别有洞天. 穿过一个小花园后, 我们看到一大片碧绿的草地. 草地的尽头连着起伏的山峦. 后面不远处还可看到覆盖着白雪的山峰. 草地上有一座很大的木头棚子. 一场丰盛的自助餐正在这里进行. 草地上还有三四个乐手演奏着本地的乐曲, 其中有我熟悉的那首 “山鹰飞过” (Condor Pasa). 这蓝天白云, 这绿油油的草地上, 这远处的雪山, 这温暖的阳光, 这一切使我们食欲大振, 一连吃了好几盘佳肴, 还要了本地出产的一种啤酒.



午饭后, 我们去看了一个名为欧岩特唐博的小镇. 镇里有许多几百年前印加人修建的明沟和暗渠. 这些沟渠至今仍然在为这里的村民供水.



小镇边的山坡上也有一座印加废墟. 是一处尚未完工的太阳神庙. 五百年前, 西班牙人的入侵使这个修建工程停了下来. 在这里我们又看到那种由巨大的, 紧密镶嵌在一起的石头构造成的石墙. 导游指着远处的一座山告诉我们, 那山上的石头都是花岗岩, 比本地的石灰岩质地要好. 这石墙上, 几十吨, 上百吨重的石头都来自那座山上. 采石头时, 印加人先在石头上打洞, 再往洞里灌水. 待水结成冰后, 可把石头涨裂. 这说法虽然有点道理, 但不太令人信服.





小镇出来后, 大巴载着我们在盘山公路上盘旋. 当天的最后一站是参观一座古老的天主教堂. 这教堂建在海拔三千九百公尺的一个山顶上.



当我们到达教堂时太阳已快下山了. 这里大概正在举行着什么活动, 我们看到一群女孩子子在教堂前面的广场上跳舞. 广场上还有许多摊子, 贩卖各种本地特产. 西面天空上的彩霞把教堂映得彤红. 远处还可看到在云端上伸出来的山峰.





回程中, 山坡上, 在晚风摇摆的桉树又引起我的思绪. 我觉得, 这里的桉树与那位坐在教堂门口的修女仿佛有某些共同之处.

回到库司口已是晚上八点多钟了. 想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多就要赶火车去阿古司克里扬特, 咬了几口三明治, 倒头就睡.

马丘比丘第一日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刚吃完早饭, 那位在飞机场接我们的旅行社服务员已在旅馆前厅等我们了. 在去火车站的路上, 她告诉我们, 当天的午饭已安排在当地一家最好的餐馆. 我告诉她, 希望把当天的午饭推迟一天, 因为我们想在马丘比丘待到下午五点再下山. 她答应去与餐馆交涉安排. 到火车站后, 她把我们介绍给另一位导游. 那位导游叫我们下车后, 在粉红色的导游旗下集合.


我们乘的火车是普通客车. 我们与一对从阿根廷来的夫妇面对面坐. 我们不会说西班牙话, 他们只会讲一点简单的英文, 但为人很热情, 刚坐下就拿出糖果来给我们吃. 他们以为我们是日本人, 我告诉他们我们都是中国人.


库司口地处山凹. 火车一出站就开始爬山, 开得很慢. 开了没几分钟, 竟在山坡上停了下来. 我从车窗探出头去, 正好看见有人从车尾的车箱跳下来. 我有点儿纳闷, 难到会有人在这儿下车吗. 又过了一会儿, 火车开始动了, 但是是往后退. 我更感到有点不妙, 这火车难道要退回库司口车站不成. 看看那对阿根廷夫妇, 他们也是一脸疑惑. 退了一阵, 火车停了下来, 接着又开始往前开. 再看外面, 火车的位置仿佛比开始倒退时高了不少. 我猛然想起来, 这一定是火车以之字形的方式爬山. 那对阿根廷的夫妇也看出了奥妙. 当他们问我, 中国有没有这样的铁路时, 我很自豪地回答, “有, 一百多年前就有了!” 我在想着中国铁路的开路鼻主, 詹天佑.


翻过了山, 火车开始加速, 车箱也开始剧烈晃动. 大概是早饭喝了不少桔子水, 再加上火车的晃动, 我上了趟厕所. 这车上的厕所一切看上去都不错. 坐便器, 手纸, 洗手池, 擦手纸, 冷热水, 一应俱全, 地方也很宽畅. 唯一的问题是车子晃得实在太厉害, 我除了要两脚站立外, 还要用一只手撑住天花板, 程三点式固定, 才能保证不便在外面. 接着, 那马桶里黄色液体也随着车子剧烈乱晃, 差一点就要晃出来. 我匆匆完事, 边洗手边想, 要是坐在那马桶上面, 该是什么滋味.


火车开了约两小时就停在一个小站上. 我一看站名, 就是昨天乘大巴去过的欧岩特唐博镇. 如果昨天就住在欧岩特唐博镇, 今天岂不是既省了时间, 又省了车钱. 如果以后有朋友要来, 一定要告诉他们让旅行社这样安排.


在欧岩特唐博镇车站上我们看见许多高中生摸样的年轻人, 一个个都背着行李. 我以为是赶火车的, 但阿根廷人告诉我们, 那些人正要沿着印加小道, 徒步去马丘比丘, 可能要走两三天.

火车接下来基本上是沿着那条穿过 “神圣山谷” 的河流, 穿行于安第斯山脉的崇山峻岭中. 河流的河床再也不象在 “神圣山谷” 时那样平缓, 狭窄的河床里堆满了巨大的石头, 两岸都是万刃高山. 清澈的河水时而从巨石上咆哮而下, 时而迂回成险滩. 可能是海拔高度的降低, 过了欧岩特唐博镇后, 山上的植被逐渐多了起来, 植物的种类也越来越丰富. 较平缓的地带都覆盖着茂密的森林, 即便是在灰白色的绝壁岩石上, 也点缀着一片片的绿色. 这奔腾的河水, 这陡峭的高山, 这浓阴避日的森林, 给我们带来一种去深山探险的境界. 随着火车接近终点站, 阿古司克里扬特镇, 一种情绪高昂, 整装待发的感觉从心中升起.




一出火车站, 我们就看到了一面举得高高的粉红色小旗. 我们过去报了姓名, 那举旗的导游马上就从他手中的名单上找到了我们的名字. 车站出口处是一个巨大的市场, 大概与 “神圣山谷” 中去过的那个差不多. 我们跟这粉红小旗转出了市场, 没几步路就到了大巴车站. 车站就在河边上, 周围都是险峻的高山. 山上有绿色的灌木, 点缀着不同颜色的花.




开车后, 大巴一直沿着陡坡, 盘旋上山. 我想, 用毛主席的诗句, “跃上葱茏四百旋” 来形容这段车程非常合适. 公路又陡又窄, 许多路段只能容一辆车子通过. 开了大概有三十分钟. 从车窗看出去, 那条湍急的河流现在看上去只是一条在群山下流过的小小的山涧而已. 马丘比丘到了.






我们一行人正要进走进马丘比丘遗址, 只看见前面公园门口有一个女孩子在向我打招呼. 我以为她是在与我身后的同伴打招呼. 但看看旁边也没有别人. 再看, 她的确是在招呼我. 她看我满脸疑惑, 就说, 你忘了在飞机上? 原来就是飞机上, 坐在我们前面一排的女学生. 她们正准备下山. 看来仍然是一付兴奋的样子. 我们随便聊了两句. 这女孩年纪不大, 英文却相当不错.


一进公园, 这个著名的印加遗址就完全展现在我们眼前. 那景色给我的感受很难准确地用的文字来表达. 这既表现出一种人类文明与自然壮观的完美结合, 也是一个人类在极其艰难的环境中求发展的写照. 我们不断地拍照. 仿佛从每一个角度, 每一个聚焦点, 都能展现出一副别具一格的景致. 游客们也相互帮着拍照. 看得出来, 每个游客都被这里的景象深深地触动了.



导游把游客分成两组, 一组用英文讲解, 另一组用西班牙文讲解. 那位英文讲解员十分风趣, 他的讲解不断引来旅客的笑声. 他把印加的历史介绍了一番后说, 印加的许多领袖被西班牙人杀害后, 剩下的印加人怀着对西班牙人,和所有白人的刻骨仇恨逃进了热带雨林的深处. 他们在那里建立了一个名称为 “拜惕惕” 的国家. 可是白人仍然不放过他们, 派了探险家去雨林中寻觅. 不过这些探险家往往进得去, 出不来, 全被拜惕惕的人抓起来吃了. 现在拜惕惕的人已经不恨白人了, 因为白人吃起来味道不错. 我们这批说英文的游客大都是白人, 大家听了导游的这番讲解后, 一个个你看着我, 我看着你. 导游讲完后, 我便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听说拜惕惕的人对白人也不是都同样喜欢, 他们更喜欢传教士, 而不太喜欢政客. 导游听了有点疑惑地看看我. 我接着说, 政客就是太脏, 洗不太干净. 游客中又发出一阵笑声.

等到导游带着大家把主要的部分看完, 已经是差不多两点半了. 当天要回库司口的旅客开始陆陆续续乘车下山. 我们因为还要在山下住一晚, 一点也不着急. 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来, 从背包里掏出准备好的炒杏仁和腰果, 还有那包土豆片, 加上矿泉水, 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饭后我们继续在山上逗留. 除了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外, 这里也处处表现出热带雨林的特色. 太太非常喜欢兰花, 也曾在家里养过兰花. 尽管费了不少心血, 但养的兰花们似乎并不领情. 如今在这大山上, 兰花从石缝中, 岩石边茂盛地开出来. 处处可见.


走着走着, 我们看见有一道篱笆和一个虚掩着的小木门. 我推门进去, 看到里面有一条小路, 门口坐着一个工作人员. 我问他, 这小路通向何处, 他指指不远处的一座陡峭险峻的高山.我完全没想到居然还有道路可以上这山. 他说每天只允许四百人上山. 今天的额度已满了. 我如要登山, 明天早点来. 如果在七点半以前到达这里, 就有希望登山. 那山的名称叫”威纳比丘”.


在这风景绝佳的马丘比丘, 我们流连忘返. 这时游人已渐渐离去, 在这空旷的大山里, 基本上就是我和太太, 坐在一处山崖边上, 一边休息, 一边欣赏着风景. 这时, 天气也起了些变化. 从远处高高的山峦间飘过来的云雾遮挡了我们身后的太阳, 徐徐的山风带来一丝凉意. 看着这些高大的山峦, 这空旷的废墟, 感受着这阵阵寒意, 我心里闪过一阵凄凉. 在大自然面前, 人是多么的渺小, 无奈, 要经历多少的艰苦, 付出多少的努力才能求得生存, 才能一代代生衍下去. 尽管是这样, 人们还要相互倾扎, 掠夺, 残杀, 欺骗. 人啊, 人.


下午五点多, 差不多黄昏时分了, 我们才乘着大巴下山. 路上, 淅淅漓漓地下起雨来. 到达山下车站时, 雨越发下得大了. 我们一边在路边屋檐下躲雨, 一边看有没有卖伞的, 一边打听去旅馆的路. 尽管路边铺子一个接一个, 这里却没有伞卖. 这时一个本地的小伙子主动带我们去旅馆. 其实, 旅馆很近, 不过三五分钟而已. 我一边走, 一边跟太太说, 要是我们那两把伞带来了, 那真是一扎顶了(上海话, 出足风头了). 到旅馆后我给了那小伙子几个钢瓣儿, 他连连道谢.

到旅馆不久雨就停了. 太太想去火车站旁的商场看看. 这商场虽然简陋, 但规模不小. 出售的商品主要是些秘鲁的土产, 包括用驼羊毛织的头巾, 衣服等. 也有些木料雕刻成的艺术品. 我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 太太看她的, 我就在商场里闲逛. 走着走着, 我注意到路旁站着一个大概三四岁的小女孩, 她眼睛紧紧盯着我, 那眼光中有几分好奇, 几分害怕. 我故意也用眼睛斜盯着她, 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看了我足足一分钟, 然后从小嘴里挤出里几个字, “扩尼计哇” (日语, 你好). 说完就把头扭了过去. 我心里一阵好笑, 用西班牙语回了一句. 这次旅途上, 我看到许多日本游客. 这也可能与秘鲁的日裔人口有关, 十年前, 秘鲁的首相也是个日本人.

威纳比丘历险记

第二天, 我们一早五点钟起床, 五点半吃早饭, 六点上大巴. 六点半进了公园, 直往那小木门处走去. 到那里时, 已经有两百来号人在那排队了.

不到七点, 太阳出来了. 在阳光的照耀下, 山谷底下弥漫着的云雾慢慢生腾起来. 看着威纳比丘在雾气中时隐时现, 我想起了江青的诗句, 江上有奇峰, 没在云雾中, 平时看不见, 偶然露狰容. 我们正在山崖边上看着风景, 只听见下面一阵响亮的鸟叫声, 往下看去, 一大群全身翠绿的大鹦鹉从山崖下飞出来, 绕了一圈后, 飞到山崖后面去了.


七点钟, 那扇小木门开了. 等候的人们十人一组走上了那条小路. 我们经过小木门时, 已经差不多八点了. 走了没多久, 小路有一分岔. 路标上指着, 一条路是到山下一处大山洞(Grand Cave)的景点, 那里也有一些印加遗址, 但规模比山上的小多了. 另一条是上威纳比丘的路. 上山的路一开始尚好走, 不久就开始上坡. 坡越来越陡, 转着之字形的弯. 因地势险峻, 路旁有的地方设了栏杆.


我刚上路时感到还行, 有几个年纪与我相仿的游客还被我们甩到后面. 但随着坡度越来越陡, 我们登山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气喘得越来越粗, 在清凉的早餐, 我们汗流浃背. 走不了几步, 就要站在路旁歇一阵, 喝几大口矿泉水. 许多年轻的游客都把我们超了过去. 我一步步地往上迈, 一边走, 一边心里念着, “下定决心, 不怕牺牲, …” 路不仅陡峭, 也变得很难通行. 最后, 我们要通过一段在巨大的岩石下开出的小道. 我即便是蹲下来挪, 也要碰着顶上的岩石, 于是索性趴在地上匍匐移动. 在那黑暗的洞里爬着, 我心里只想着, 千万别地震. 经过一小时又二十分钟, 我们终于站在了山顶最高的那块石头上. 看着下面的马丘比丘, 周围绿色的群山, 山下的涧水, 远处的山峰, 我心里有一种自豪感, 一种宝刀不老的感觉. 想起了几句郭沫若的大作, “…只有在那崎岖小路的攀登上不畏艰险的人, 有希望达到光辉的顶点.”


山顶上地方很小, 边上都是万丈绝壁. 游客们大都坐在石头上, 一方面是休息, 欣赏风景, 一方面也的确没有什么活动的空间. 在山顶的游客中有两三个日本女孩. 她们一会儿坐在山崖的边上, 两条腿悬空荡在那里, 一会儿又在很斜的石头上走来走去. 我想, 这些丫头胆子怎么这么大, 还要不要命了.


到山顶后, 虽然心里有自豪感, 但我们也的确是精疲力竭了. 在山顶上坐了好一阵, 带来的矿泉水也喝了不少.


看有许多游客都沿着一条比较平缓的小路下山, 我们也就跟着走, 其实, 这是我们犯下的一个大错误. 这条小路不是回马丘比丘的路, 而是去山脚下的那个大山洞的. 这时, 不仅我们的体力已经消耗了许多, 更糟糕的是我们身边只省下很少一点水. 我们不断往下走, 那石径也越来越陡. 有好几处, 路根本就断了, 只有一个一丈多高的木头梯子架在那里. 下了梯子, 才有路继续往下去. 越往下走, 我心里就越没底. 但也不能往回走, 体力已经不允许我们沿这样陡的路再爬回到山顶, 只好硬着头皮走下去.


路上, 有一个巴西来的女孩子基本上与我们同行. 但因语言不通, 我们没有太多交谈.只知道她与另三个伙伴一起出游. 但别人都不愿去看这个山洞, 于是她就成了独行侠. 她有一跟拐棍, 杵着走. 到了下梯子的地方她就把拐棍先扔下去. 她有时走到我们前面, 但有时又被我们赶过.

在下山的路上走了不远, 我们就把随身带来的矿泉水喝光了. 虽然口渴得很, 但我们只能坚持着. 越是往下走, 天气就变得越热. 终我还是开口问那位巴西女孩能否给我们一些水. 那女孩听了, 马上从背包里抽出一个矿泉水瓶子递给我, 但一看也只有小半瓶水. 尽管她执意要给我们, 但我想, 这点水她自己喝可能都不够. 我们还是推辞了回去.


大约用了一个半钟头, 我们终于到达了那个大山洞. 这里有一些保存完好的印加建筑, 都是用大块的石头镶嵌而成, 但规模很小, 仅三四间房子而已. 山洞口很大, 但很浅. 可能是这几天看了不少印加古迹, 再加上体力透支, 游兴不高, 只感到洞里也无甚精彩. 我们就坐在石头上休息, 尽量恢复体力.

我们与那个巴西女孩同时到达大山洞. 我们到时, 那两个山顶上看见的日本女孩已经在那里了. 不多久又来了一对男女, 都是挪威人, 一个加拿大小伙子, 和一对男女, 男的是英国人, 女的是德国人, 还有一对美国人.

回去的路就是那条从小木门进来后就分岔出到大山洞的路. 据那个加拿大小伙子说, 这条路不太陡, 要比从山顶下来的路要好走些. 我估算了一下, 大山洞与马丘比丘的高度差可能在三四百公尺, 加上山路迂回, 体力消耗过大, 起码要两个半小时才能走到. 我们还要乘大巴下山, 吃午饭, 再赶五点钟离开阿古司克里扬特的火车. 为了赶时间, 我们也没敢多休息, 那两个日本女孩走了不久, 我们也走上了回程, 当时大约十二点.

那路虽然没有从山顶下来的路陡, 但坡度仍然很大. 走了不多会儿, 我们就气喘嘘嘘, 汗流浃背, 不得不得在路旁坐下来. 就这样, 走走停停, 大概不到一个钟头, 那个巴西女孩赶了上来. 看着我们的窘况, 她似乎很同情, 但语言不通, 再加上她也无能为力, 只是朝我们笑了笑, 杵着拐棍走了过去. 不多久, 那个加拿大小伙子也赶上来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 但又出于无奈, 开口问他能否给我们一点水. 他腰间挂了一个水瓶子, 差不多是满的. 他二话没说, 从我们手里接过空瓶子, 装了大半瓶子. 一边到水, 他一边说, 他的水都是买来的矿泉水, 意思是让我们放心喝他的水. 接过水瓶子, 我说, 我有些干果(nuts)可以和他共享. 他说, 对干果没什么兴趣. 我说, 先看看再说吧. 说着拿出了一个装了腰果和杏仁的朔料口袋. 他看了后显然改变了主意, 说, 这些干果都是最好的, 接着拿了几颗. 我看他不好意思多拿, 就抓了一大把给他.

我们的水瓶子是比较小的一种, 装满了也不到一公升. 由于在上山的路上我们出了许多汗, 不一会儿, 那个瓶子又空了. 又走了半个多钟头那对美国人赶了上来, 我们又向他们讨水, 他们的水是放在背包里的, 有根管子通出来. 他们也是二话不说, 从管子里挤了大半瓶子给我们. 接下来是那对英国人和德国人, 他们在两小时后赶上了我们. 他们有一大瓶尚未打开的矿泉水. 我们向他们讨水时, 他们也是毫不犹豫地打开瓶子, 往我们空瓶子里灌水. 一边倒还一边说, “我们自己绝对喝不了这么多.” 我一边接过灌上水的瓶子, 一边连声道谢, 心里想, 这可是救命水啊.

靠着这些游客的接济, 我们走了两个半小时. 但前面的路仿佛仍看不到尽头. 我们既缺水, 又精疲力竭, 每走二三十阶, 就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我们当天还要赶回库司口, 凭我们现在的速度和身体状况, 我真有点担心能不能赶得上五点钟的火车. 再这样走了半小时, 路似乎平坦些了. 再往前看,马丘比丘就在对面的山坡上, 还看见那条通往小木门的小路有往来的游客. 我们信心顿时大增. 再走了几分钟, 我们看见对面山坡上有个女孩子在往这边招手. 仔细一看, 就是那个巴西女孩. 我们一边也向她招手, “Hola!” (西班牙话, 你好的意思, 我估计葡萄牙话也差不多) 我一边放开嗓门喊了一声. 她再向我们招了招手, 然后回过身, 继续往那扇小木门走去.

我们又走了近半小时, 眼看就要到那个小木门了, 只听后面有人说, “怎么样, 你们总算走到了.” 我回头看去, 那个加拿大小伙子正朝我们走来. 我有点奇怪了, 他不是老早就赶过我们了, 怎么又出现在我们后面? 他告诉我们, 他是个职业登山运动员. 刚才他又往那威纳比丘山顶去了一趟. 他拿出那个挂在腰间的水瓶子, 在我们面前晃了晃, 说, 也空了. 那意思好象要证明他的确去了山顶.

出了马丘比丘公园, 我们马上买了两大杯冰镇可乐. 一饮而尽. 我还把太太的那杯也拿过来, 喝了几大口. 当第一口可乐从吸管进入我口腔时, 那感觉绝对不是在喝可乐, 那是在喝琼汁.


半个小时后我们到了旅行社安排的吃午饭的餐馆. 我告诉服务生我的名字后, 她说她已经把我们的就餐时间从昨天改成了今天. 一顿午饭我们足足吃了大半个钟头, 喝了许多茶. 大约四点半光景, 我们步履艰难地走进了火车站.


后记

回来在整理照片时, 我看着这几百张大部分都是山川的照片对太太说, 古语云, 仁者爱山, 智者爱水. 看来, 本人是个仁者. 该不是这山望着那山高的仁者吧, 太太应了一句.

此次旅游从利马出发, 共五天, 如安排得好, 还可去更多的景点. 五天里每人花费八百五十美元, 包括购买少量旅游纪念品. 用掉电池二十多节, 拍照片五百来张, 电视片段若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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