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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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人

(2008-07-29 07:10:44) 下一个

人类大概有语言的那天起,就不仅仅有赞美的词,还有骂人的话。赞美的词最后被文人学士整理发扬光大记载下来,而骂人的话,一般只能通过言传口教往下传。所以从这点意义上来讲,骂人的话更有生命力。

上网能看到不少好文章,但也能看到不少人在骂人。

前不久,看到 90 后骂 80 后,然后 80 后反骂回去。再不久更逗,有女子因上不了网而去骂灾区人民,结果遭来痛骂。有她的老乡用地方语骂不算,最有意思的是有个外国女孩也结结巴巴学着用东北话骂。真是热闹至极。

骂人,大概是人都会。会开口的自然不用说,就是哑巴也有骂人的手势。且不说各地方骂人的话不同,就是哑巴,骂人也有官方语和土语。说有次警察抓了个哑巴审讯,请了手语老师做翻译。结果在翻译中,被审讯的哑巴犯人突然大怒,跳起来要打手语翻译。虽被劝阻,然很是不解。后来才知道,原来这手语翻译一个手势在哑巴的土语里是骂人的意思。这手语翻译是个聋哑学校的老师,当然不知这土语。而这哑巴从没上过学,自然也不知这手势的官方意思,于是出现鸡同鸭讲的事。

这骂人,要么不骂,要骂就得骂个痛快。而想要痛快地骂,就要用自己最熟悉的语言才流利,才来劲。你如果流利都谈不上,还能来劲吗?你什么时候见过结巴骂过不结巴的?比如那个外国女孩用中国话,而且还是北方的一种地方语骂人。我想她可能感到更多的是好玩,而不是快意。这我有体会。象现在让我用鬼语骂人,再脏的词也不觉得有多脏,语气再重的话也不觉得有多重。骂完以后是那种轻飘飘的,而不是淋漓快畅的感觉,甚至还想发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刚才是在骂人。这就是语言不是我自己的语言缘故。有个伙计有次在街上和一鬼子吵架。开始也是用鬼子语骂人,越骂越憋气。一是用来用去就这几个词,二是骂的也不够鬼子流利。跟结巴没两样。你骂一句,人家还你两句,还针对着你的话反过来。而人家骂你,叽哩咕噜一大堆词,你呢,早就词穷了,只能翻来覆去这几句,还结结巴巴,那叫一个憋屈。后来憋急眼了,就用本地语骂起来。这一下鸟枪换机关枪了,噼噼啪啪,骂得惊天动地。骂得那鬼子两眼翻白,目瞪口呆。他不知你在说什么,但知道你在骂他。而你的语速比他还快,词也多,想想五千的骂人史,祖宗三代都骂上,那鬼子只有招架的份了。后来我那伙计说这是他到这鬼地最痛快的一天。天天说鬼语,憋也憋死了。那天终于有了个发泄。合着这鬼子倒霉,全倒给他了。

我不知别人,但就我很早就知道怎么骂人了。那在幼儿园就学会了,而且学的特别快。当然在家长和老师面前是不敢有半句透露的,否则挨训斥不是半点一点的。弄不好还有挨揍的可能。于是从小就养成会两种语言。一种是在家长老师面前的讲的官语;一种就是街头巷尾的切口,其中脏话占很大比例。大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吧,一个复合句没有脏话做连词就说不下去。哪来那么多脏话?学呗。那时弄堂里哪家人家吵架,我们这帮小兔崽子必定在那里,认真学习。有些老阿姨骂出的脏话,嘿嘿,很是登峰造极。其实有的很黄的脏话我们也不懂是什么意思。反正就觉得好听,来劲。就学会了,就运用上了。有时前面才学会,后面随口就用上了,真是活学活用,立竿见影啊。

不过有意思的是,就这样满口脏话,一旦回到家,只要前脚一踏进家门,立马就换了一套语言。别说没有脏话,连切口也没有。一下子变得文文静静,讲话干干净净。很典型的两面派。

偶尔犯急也会不禁意地流出半句一两个词的,那时会突然顿觉,惊慌的四处张望。没人还好,如有人有时会突然改调变成另外意思的东西,甚至不是东西的东西。听不懂不要紧,千万别听出来是在说脏话骂人。只要能蒙混过关就行,否则定然皮肉受苦。所以能把脏话运用自如的人,不仅要聪明,灵活,多少还得有点语言天分。

记得看过一篇文章,说是早年间有个文学家,(可惜怎么也想不起他的名字,不过这不重要)留学美国时,学鬼语首先就学骂人的话。把街头的骂人话学得一溜一溜的。很多年后有次邻居新搬来一户人家,有个男孩特淘。一天把这文学家的园子里的花给弄坏了。这文学家出去教训男孩。男孩不买账吵了起来。男孩看他是外国人以为他鬼语不好,就用脏话骂他。这文学家来气了。立刻用鬼语骂了回去,不仅骂了回去,还骂得滔滔不绝,最后居然把男孩骂哭了。

这时男孩父亲出来了,一看那文学家是个外国人,大为惊讶。立刻热情地请他到家里来喝酒。文学家有些不解,骂人还受欢迎了?男孩父亲告诉他,他骂的许多话男孩的父亲已很久没有听到了,所以听着感到特别的亲切。于是两人就友好而热烈的开始讨论起那些脏话了。

看来骂人有时也是有魅力的。它毕竟也是人类文明史的一个不可缺少部分嘛。

但不管怎么说,骂人总是不对的,是不文明的行为。所以随着年龄增长,人慢慢明理懂事,也知道骂人不雅。也就自然而然地改掉骂人习惯。可是人,总得骂人。因为总有心情不舒畅的时候,总会遇到不高兴的事,总能撞上该骂的人。那时怎么办?骂吧,不文明;不骂吧,又气不过。于是就只能另辟它法了。

这人类文明史大概也是骂人史。随着朝代的变迁,文明的发展。这骂人水平也在发展。于是就出现了文明人的骂人法,那就是拐弯抹角地骂人。什么讽刺,调侃,骂人不吐骨头,骂人不吐脏字均等出现。其实说到底,还是骂人了。无非就好比一个是没穿裤子放屁,一个是让屁从裤缝裤脚管里漏出来。哪个好些呢?无法评判。只是前者一目了然,后者得动动脑子。

记得有个没文化的人这么说文化人:“你们这些读书人呐,放个屁都曲曲弯弯带个拐的。”这也算句骂人的话吧。可是很形象,很深刻。
它算文明还是不文明的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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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 ()评论 (4)
评论
心无 回复 悄悄话 回复绿一的评论:
您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
心无 回复 悄悄话 回复Forever_Young/的评论:
骂人是不用教的。会者自然通,不会教也没用
Forever_Young/ 回复 悄悄话 哈哈,你这文章逗死俺了,那个故事是不骂不相识。。。。。
俺吧也觉得要是骂人的话还是得用母语的。。。。不过,俺不会耶,以为你还能在这篇教两句呢。。。。呵呵。。。。
绿一 回复 悄悄话 真真是看到要昏过去了。。。这无心人,咋这么有心呢?连讲起骂人来,也这么知识渊博。。。俺最不会的就是骂人了。。。看了你的文,不得不说:佩服,佩服啊。。。恳请继续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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