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交谊舞看上去好象很严肃,一个个绷着脸。其实那是表象,假的,装给别人看的。再正经也抵不住心里花呀。搂着个如花似玉,香喷喷的姑娘,要没一点邪念那不是有病就是和尚。要不哪来那么多小伙壮汉白胡老头呼泱呼泱挤进来。最有意思的是老职工带着自己女儿来跳舞。那些小女孩大都在豆蔻之年,害羞的很。老职工就会和我们这些跳的好的说:“小 X ,这是我女儿,带她跳跳,教教她。”我们一看漂亮的,自然说好好好。大献殷勤。一手里捧着嫩嫩的小手,一手搂着细细蛮腰,时不时调侃几句,逗得小姑娘咯咯笑,脸上还装的正经的不得了。当然所谓的邪念也就是闻香而已,图个快活。摘花是不可以的。而且在院里跳的时候,还得时不时的照顾一下“二三级残废”的女士,以免暴露自己的“居心不良。”
我到后来居然也弄个十来招,自己再编排编排,一曲下来还是很花里胡哨挺能蒙人的。但这些毕竟是野路子,一看就不正规。在大一点场合,遇上跳得好的就显得底气不足。用那时话讲叫镇不住人。但有了老郭的阿根廷探戈就完全不一样了。就他那十六步基本步伐出来张扬舞爪地一走,这阵势就很唬人。所以头些月我们院的舞会是很神气的。外来的一般只敢象黄花鱼一样溜溜遍。中间全是我们那帮年轻人在那里表现。个个神气的不得了。现在想想是挺气派的。你想如果有十来对俊男俊女,列成方阵,步伐一致跳探戈,那能不好看。就这齐溜溜地一走就可把人镇了一半。
不过这样的好时光维持不长,不知是半年后还是一年。有次来了一对年轻人。人精神,个子高。男的有一米八左右,女的也一米七光景。穿的也精神。男的白衬衣黑裤,女的红衣红裤。衬衣裤子极为贴身,那式样在市面还不多见。一看就是专为跳舞设计的。他们来了大模大样的坐一边,等到探戈曲一起,这对就牵手迈着舞步进场。他们来,本来就挺引人注目的。因为那时虽然说跳舞,大家也就玩玩。都一个院的,大家觉得都是熟人熟脸的,穿着打扮就不太讲究,稍加整齐就齐了。所以象他们那样认真打扮的还没有。说到此不免添上一笔说说北京的不是了。那时的北京还是挺土的。虽说文化人多,但对文化品味的讲究不多。说北京不是培养小资的地方也不算为过。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北京产的是传统,是深沉。这太复杂,留给喜欢研究的人去吧。那时我到上海参加任何的舞会,且不说是舞场里的,人人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就是家庭舞会,也个个穿的很讲究。男的西装革履,女的旗袍裙子。我这才知道,跳舞,特别是跳交谊舞,要的是那气氛。没了那气氛,就成健身操了。现在你回国到公园或街头绿地看看,一早一晚,呼泱泱一大群在跳交谊舞。哪还有跳舞的感觉?跟做广播操没两样。
结果这两人昂首挺胸的一跳就把全场给镇了,因为他们跳的太好了。他们跳的也是探戈,是国际交谊舞的那种。无论是舞姿,走步,甩腿,转圈,可以说是美轮美奂。这两人不仅潇洒,而且配合的如同一人。就跟我们今天电视里看交谊舞比赛的专业选手一样。那时还没有见过专业选手的表演,所以才能镇住我们。大家才发现,原来交谊舞应该是这样跳的,原来探戈可以表现的如此潇洒。看官可能这时要问,你们不也是正规探戈吗?对,我们跳的探戈是正规的,但教我们的老师不正规。他会这些动作,姿势。严格地讲只是样子。就是比划的对了,但不准确。跳舞姿势准不准确太重要了。说这个人跳的好看不好看,全在这姿势准不准确上了。要不,今天买一盒录像不就完了,还要去上什么课呀。老郭跳舞,说句不太好听的,确实不太雅,教舞步时,怎么看都像在练八卦掌。他个不高,跳起来还低头撅臀眼朝下。遇着个高些的舞伴,就好象一脑袋扎在人家怀里。这样的老师带出的学生也可想而知。后来从院里其他老清华,老郭的同学那里才知道,当年老郭就是跳不好这交谊舞,所以才让他去学乐器,在舞会上就专为大家拉琴伴奏。因为他那姿势还挺顽固,老师教他怎么改都改不了,说句不好听的叫上不了台面。而老郭呢,也就只学了阿根廷探戈的就这十六步的基本舞步。弄得我们还以为这阿根廷探戈就这十六步。在人才济济的清大老郭没台上的位置,可到了没跳舞人才的院里老郭可成了栋梁了,典型的猴子称大王。也算彻彻底底的过了把上台跳舞搂美女的瘾。我们这些没见识的菜鸟那知这些,还以为舞就是老郭这样跳的。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