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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你,爱上痛 (5)

(2007-11-25 11:17:45) 下一个
爱上你,爱上痛

5

今年的中国之夜,是麻省的中文学校和文艺团体一起举办的,假借一个镇的高中礼堂举行。现在到处是喧闹的中国人,偶尔也混杂着几张白人老美的脸孔,那是领养了中国孩子的家庭。舞台上,一些人正在拉起红色横幅,一些人在布置话筒录音设备,孩子们在礼堂的观众席间窜来窜去,观众们正在聊天。熙熙攘攘,热气腾腾,闹闹哄哄,热火朝天。

周围的走廊上小教室里都挤满了人,主要是各色中国民族服装的小女孩和女人们。她们一群群正在争分夺秒进行最后一分钟排练。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名副其实。

离七点钟晚会开始还有时间,作为组织者和筹划者之一的骆洋,正手拿节目单,穿行在各个表演团体之间,作核实查对。

苏雨玫她们的小队,也在加紧演练。萧敏第一次组队参加,自然精益求精。她按照中央台春晚的格式,揉合了五个舞蹈,傣族舞藏族舞朝鲜舞蒙古舞和汉族舞穿插各两分钟,一气呵成,有人参加两个舞,有人参加三个舞,因为中间每人都必须在后台至少换一次服装,所以萧敏特别提醒大家互相帮忙,不要手忙脚乱忘了头饰和耳环也要一起换。“咱们是第五个节目,很快就轮到的,现在还有时间最后练两三遍。” 萧敏拍拍手,摁下录音机的键。

练到第二遍的时候,正是傣族舞的一段前奏,孔雀们正在酣睡,西双版纳正在晨光中苏醒,她们都跪伏在地上等着起舞。萧敏的位置空着,她正在旁边不远处跟一位戴眼镜的圆脸温文儒雅男士说话。苏雨玫跪伏着的时候,注意到了骆洋,其实是听到了远远传来他的声音,音量并不高,可是温文,醇厚,动听,有股特殊的感染力,仿佛空谷传音术,他的声音竟然排众而来。她不禁侧头观看。

她注意到沿途女生们的态度,听到她们喊他“洛阳”。恭敬的,撒娇的,讨好的,引起注意的,不一而足,就象孔雀开屏一样。众星捧月,前呼后拥中,“洛阳”淡然,倨傲,俨然至尊王者,鹤立鸡群的感觉,是他的挺拔身姿。

“好,录音带给我。” 是“洛阳” 的声音。

“洛阳,你今天唱什么?” 有个女生娇声问。

“小白杨。” “洛阳”回答。

七嘴八舌的女声:“怎么又是小白杨?” “怎么从来不唱二重唱?” “ 再唱张学友的<<吻别>>吧? ”“我点童安格的<<其实你不懂我的心>>。。。 ” “童安格的<<忘不了>>肯定好听 。。。”

“好好,下回吧。” “洛阳”敷衍了事地回答着,一边用笔在手里的节目单上做记号。“人都到齐没有?你们是第十六个节目,大概十点钟,没问题吧?”

一片怨声载道的女声:“洛阳,给我们排这么晚啊?” “说十点钟,其实都是拖到更晚的! ” “倒数第三个?” “还不如倒数第一个压轴呢。” “到时人都走光了。” “洛阳,能不能给往前换一下?” “洛阳,我们路那么远哪。” “洛阳。。。”

“好好。。。” “洛阳” 的声音。

后面舞蹈节奏加快,苏雨玫在舞蹈的旋转中看到“洛阳” 跟萧敏说了一会儿话,转身离去,留下萧敏若有所思。

乐曲一停,苏雨玫走过去问萧敏:“怎么回事?”

萧敏说:“说是给咱们换到第十六个了,大概十点钟。。。”

“啊?! ” 围过来的队员们一起发愣,然后开始嘀咕起来:“那到时候人都走差不多了?” “是啊,观众大都是带孩子的家长,孩子哪有耐心呆那么久?” “丽丽回去睡觉也要晚了。。。”

万事开头难,苏雨玫知道这一次先声夺人对萧敏的舞蹈事业有多重要,情急之下,脑子一热,已经快步抢到“洛阳” 身后。

“Excuse me,。。。” 苏雨玫看到转过来的脸,轮廓和鼻子很像张学友,比张学友更年轻,英俊处更英爽逼人,粗犷处更神采飞扬,不禁暗暗喝彩,脑子也打了个停顿:“你是。。。洛阳?”

骆洋也呆愣一下:这个女孩很特殊! 嘴里顺口说:“对,马字旁的骆,海洋的洋。请问什么事?”

“我跟萧敏一队的,我想问问为什么把我们的节目换到后面去?” 苏雨玫迎着骆洋的目光。

“哦,是这样的,一来次序本来就是随机的,二来她们那个队比较远。。。”

“我们的队更远。。。”

“还有,她们的队资格比较老,已经参加了好几届活动了。。。” 骆洋有些促狭地笑起来:“俗话怎么说的?老马识途,老当益壮,。。。”

苏雨玫针锋相对:“老资格?俗话不是也还说老气横秋,老态龙钟?”

骆洋说:“那就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好不好?”

苏雨玫眼珠一转,急中生智:“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怎么样?” 天助我也!

“哈哈! ”骆洋哑然失笑,饶有兴趣:“你反应还挺快啊! 也有可能,观众比较熟悉的节目,熟人比较多,更能稳定观众情绪,是不是?”

苏雨玫看他不认真,急了:“为什么不说耳目一新的节目更加让人期待今天好戏连台更加能稳定观众呢?听说过一飞冲天没有?听说过一马当先没有?听说过一蹴而就没有?听说过一鸣惊人没有?听说过一举成名没有?听说过一览众山小没有?听说过一见倾心没有?听说过一见如故没有?” 不对,慌不择言,后面这两个成语好象不太适用! 为了掩盖,苏雨玫以攻为守:“听说过一叶障目没有?”

骆洋惊奇地看着苏雨玫滔滔不绝,终于又笑:“一字说完没有?嗯,好象还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呢。一叶障目,泰山何在?”

苏雨玫有些脸红:“我只关心我说服你了没有?” 今天也太冲动了,为什么?是不是也想打杀他的傲气?

“说实话,你那叫强词夺理,胡搅蛮缠差不多。。。”

苏雨玫放低声音,语调认真恳切:“我也说实话,主要是萧敏第一次带我们来参加这种演出,这是她的舞蹈团梦想的第一步,总想尽善尽美,我们就有些诚惶诚恐,也重视排序和观众多少的因素,不象别的队,已经打好了基础,对这些可以不必太在意。我们本来按照原来的节目表严阵以待,已经准备到最佳状态,现在次序突然更改就有些影响士气。”

骆洋注意到这一刻苏雨玫的眼神,竟是庄严得超凡脱俗,在白色孔雀服和头顶的羽毛头饰衬托下,格外飘逸动人,他的语调就不由得温和认真起来,不乏歉意:“我当时换的时候只考虑到你们两个队的舞蹈长度差不多,都是十分钟,对换不太影响整体。”骆洋看苏雨玫又要开口,又笑了笑:“不过,我还真怕你成语滔滔的攻击力。行了,就按照原来的节目单吧,不换了。到时候可等着欣赏你们的泰山美景了 。。。”

“那就谢谢了! ” 苏雨玫矜持地一笑,翩然转身而去,没有理会骆洋在后面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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